第182章 投鼠忌器
陈炼看到赵谦调戏程素心便无名火起，根本没想过要忍，也不可能忍得住。
之所以先打马不打人，是因为陈炼觉得，紫电驹奔跑的速度必定很快，他未必能够追得上，有可能会被那死胖子溜掉。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陈炼这一拳，两条道理都占了。
紫电驹被轰得横飞出去，滑行了好几丈远。
赵谦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情况发生得太过突然，赵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整个人处于懵圈的状态，被陈炼一手掐住衣襟提了起来。
赵谦这下才勉强回过神，看到抓住他的人不过是个小子，原来的嚣张气焰，又重新冒了出来。
可赵谦还来不及发威，陈炼冷不防抽了赵谦一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我替程姑娘打的。”然后再反手一甩，又是一巴掌，再道：“而这一巴掌，是我自己要打的。”
那白发老者名叫王福海，为东宫内事监都事，亦即是东宫的太监统领。
王福海虽然是不完整的男人，但本身实力不俗，若是真与陈炼动起手来，陈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陈炼出手太过突然，同时速度也太快，王福海根本来不及阻止。
如今赵谦落到陈炼手上，王福海投鼠忌器，更不敢出手，只得大声喝叱道：“快放开太子殿下，莫非你想要诛九族不成？”
陈炼只冷笑一声，根本不把王福海的警告放在心上。
双方剑拔弩张，火气越来越大，眼看便要打起来。
修行宗门与世俗政权之间，自古以来河水不犯井水，这已经是铁律一般的潜规则。
特别是传承久远的神都七宗，对世俗皇权并无多少敬畏，却也不会主动去招惹皇权和朝廷，更何况圣女殿并非好勇斗狠的宗门。
程素心不愿因她而引发一场战斗，连忙上前劝解，朝陈炼微微摇头。
王福海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但程素心只微微摇了一下头，陈炼便放开了赵谦。
赵谦一屁股坐在地上，坚硬的石地硌得他屁股生痛，而他原本就臃肿的脸庞，被陈炼扇了两巴掌之后，更肿成了猪头一般。
王福海赶紧上前搀扶起赵谦，东宫侍卫们纷纷拔刀，拦在赵谦与陈炼之间。
被侍卫和王福海围在中央，赵谦有了安全感，那嚣张气焰又冒起来了，指着陈炼叱骂道：“臭小子报上名来，竟敢以下犯上对本宫动手，本宫要治你的罪，将你满门抄斩。”
陈炼始终对游宁所谓的‘世界的真实’有所保留，不愿意全盘接受，可就他的观察，赵氏皇族和朝廷的许多所作所为，确实为他所不齿。
陈炼对于朝廷和赵氏皇族，本就无多少好感和敬畏，如今赵谦冒犯了程素心，更让陈炼从‘无感’变成了‘厌恶’。
陈炼冷冷道：“本世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陈名炼，青州靖平侯府世子。”
周太祖开国时大封有功之臣，大周的世袭勋贵，比历朝历代都要多得多。
庞大的勋贵数量，分薄了爵位的含金量，区区一个侯爵，赵谦根本不放在眼内，更何况陈炼还只是个未正式继位的世子。
赵谦更加肆无忌惮，当即大笑三声，道：“好，很好！本宫记住你了！你回去便准备好棺材坟地，等着受死吧！”
陈炼反驳道：“荣国公林天宇罪大恶极，惹得天怒人怨，你父皇也只是不痛不痒地下了一道圣旨训斥，连林天宇一根汗毛也不敢动，就你们那点儿出息，难道本世子还怕了你不成？你要动本世子，问过安南王没有？”
陈炼搬出游宁当挡箭牌，游宁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就如同游宁对‘世界的真实’论述的那般，大周朝廷向来对封疆诸侯采取放任自流的政策，让诸侯们陷入内斗互耗当中，同时朝廷绝不轻易介入，保证中枢的绝对实力优势。
但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策略，这条政策自然也有缺陷，那就是让朝廷失去对地方事务的影响力。
陈炼的话没错，只要游宁不点头，莫说赵谦，就算是他父皇，也确实拿陈炼没有办法。
除非陈炼真的干了一些无法容忍的事情，比如——杀了赵谦。
赵谦贵为太子，自然不愿意与陈炼一命换一命了，就算以他的命换陈炼全族，他也觉得不合算。
所以赵谦真要强行动陈炼，只能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比如暗杀。
但这事情除了出一口恶气，可谓百害而无一利，一旦事情败露，便是捅了马蜂窝，会让天下所有诸侯失去对赵氏皇族的信任。
赵谦想了想，随即又威胁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只是世子，要继承爵位，必需经过父皇的核准！”
陈炼不以为然地笑道：“那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场而已，本世子已经实际掌控了侯府和封地。
更何况，陛下会不准奏吗？就因为太子殿下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然后本世子见义勇为，抽了殿下两巴掌？
殿下觉得，若是陛下知道了此事，是下旨将我陈炼满门抄斩，还是训斥责罚殿下呢？”
周仁宗赵哲对林天宇的滔天罪行不作为，是因为周太祖定下的既有国策，任凭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但就个人而言，赵哲是个明白事理的明君，不会为了护短而盲动干戈。
赵谦为人子，比陈炼更加清楚赵哲的性情，若事情真的传扬出去，吃亏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其实在此之前，赵谦便曾经因为类似的事情，被赵哲罚禁足一个月。
赵谦被陈炼诘问得哑口无言。
“太子殿下，不妨与你实话实说，今日这口气，你只能捏着鼻子吞下去，就当买一个教训吧！”陈炼笑着道。
王福海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受辱，当即上前一步，扯着尖利的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为朝廷不惩处荣国公，也同样拿你没办法吗？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跟国公爷相提并论？咱家今日即便是杀了你，安南王想必也不会有异议！”
姜还是老的辣，王福海这番话，正正说中了陈炼的软肋。
如果陈炼活着，游宁一定会保他，但如果陈炼死了，以游宁那事事以利益为优先考虑的德性，一定会假装事情没发生过。
王福海以此为要挟，以为陈炼会知难而退，服软还赵谦一个颜面。
但是，陈炼什么时候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