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似皎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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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我们不必细数此生长风,吹过你的才有意义

32.我们不必细数此生长风,吹过你的才有意义

已经是八月的最后一周,在部门办公室折图纸。

一种很大的图纸,把一沓图纸折成A4大小,放入文件盒中。三个人,分成了三份,每人折一份。折图纸的方法是在网上学的,谭麟和努尔布比先研究,看看能不能折好放进去,然后,谭麟教孙嘉北折纸方法。孙嘉北学的很快,只教了一遍,就学会了。

群里发了这周值班的安排表,孙嘉北还在把剩下的图纸折完,还没看,就听见谭麟说:“这个办公室的值班安排的一点儿水平都没有,我上周才值完夜班,这周又给我排的夜班。”

孙嘉北一听,便也打开手机一看,她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努尔布比说:“嘉北,办公室怎么又给你安排了周末。”

视线向表格后移,清清楚楚地写着周六值班的人员有孙嘉北。

段沐柠学姐说过,安排值班表的人总安排她周末值班,搞得好像志愿者不配拥有周末一样。如果是周一到周五值班,占用的是工作时间,本来就是工作,值班也算。但是如果是周末值班,很多人周末如果不加班,就是可以休息的。已经整整两周没有好好休息的孙嘉北,无奈地摇摇头。

“谁知道呢!”孙嘉北回答,她继续折图纸。

“迟早要遭报应的!”谭麟比孙嘉北的意见还大,“我都不想去找办公室的人说,好歹换一换。”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孙嘉北附和一句,她转而问努尔布比,“努姐,你们当地的婚礼是怎么样的?”

“当地婚礼呀,一般都是在晚上,白天太热了!”努尔布比回答。

谭麟疑惑:“想去看民族婚礼?其实很现代化了,婚姻就是个围城。”

孙嘉北噗嗤一笑,说:“这周日有个大学同学婚礼去参加,在A县。没见过的还是要见见的。”

是的,只是大学同学,在这个地方,很多时候,适当隐瞒,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C市的疫情情况无从知晓,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而A县虽然离C市相对较近,但也有两个小时大巴的车程,各个路口有卡点,所以暂时并没有受到C市的影响。食堂依旧可以堂食,广场上依旧是人声鼎沸,只不过照旧要每天做核酸,这是常态化管理。

“在A县还有婚礼看?”努尔布比问,“我都被催婚很多次了!”

“对啊,咱们努姐怎么还没结婚,老大不小了,努尔布比·对些巴依!”谭麟打趣道。

“你还知道我全名!”努尔布比哭笑不得,“在找了在找了,天天在工作,哪有时间!”

孙嘉北把最后一张图纸折完,便坐在办公桌上,吃起了小零食。她问谭麟和努尔布比吃不吃,谭麟不吃,努尔布比拿了点儿。

因为时差有的,吃中饭之后的晚饭隔的时间比较长,要下班之后回去才做晚饭,通常,孙嘉北会吃点小零食垫垫肚子。三人手头上的活都干得差不多,就是一些资料整理,也算轻松。

孙嘉北翻看西北的攻略,她问努尔布比:“咱们单位请假好请吗?”

“你看我请过假吗?不叫我加班就是好事了!”谭麟听到先回了孙嘉北。

“好请吧,有事情肯定会批假,部长好说话!”努尔布比和谭麟的观点不一样。

“你俩这叫我听谁的?”孙嘉北问。

“请假干什么?”谭麟问。

“这不是来了,想去南北疆玩一玩嘛,顺便可以去两地看看朋友!”孙嘉北如实解释。很多志愿者来疆,就是被西北风景吸引的。虽然这个不是孙嘉北来的主要原因,但是算个次要原因。

“南北疆,你都有认识的人?”谭麟继续问。

“也是志愿者。”孙嘉北回答。

“这应该可以同意吧!”努尔布比说,“可以先去北疆,再去南疆,北疆的秋景很好看!”

“我也觉得北疆好看,秋冬的北疆据说很美!”孙嘉北点头。

谭麟看着畅享旅游的两个人,实在想打断:“努尔布比,少给我们嘉北画饼,你看看你一个地道当地人,你这些年去过南北疆吗?”

孙嘉北看向努尔布比,等待着回答。来之前,孙嘉北一直觉得当地人是把所有地方都看遍的那种。

只见努尔布比摇头,说:“就去了南疆小城一趟,至今连C市老家都没回,一直在A县。”

“那照你这样子说,我说出去玩,那批假的概率很小了。”孙嘉北问,“那我说我去北疆看亲人呢?”

孙嘉北这样问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什么,她只是想找一个理由批假。

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觉得不适合。

孙嘉北就认识程溪这么一个北疆志愿者,程溪一生认识的人那么多。在没有认识孙嘉北之前,这个少年就已经在学生会风生水起,无人不知,他见过的人,认识的人,远远比孙嘉北多很多。孙嘉北在程溪心中,大约也不过是他认识的千万人中的一个。

很多人因为大学的部门组织活动而结缘,但缘尽缘散都是和相识的联结息息相关的。

但是,记忆中,程溪用过类似的词语,那是孙嘉北第一次出现在学生会部门的办公室的时候。

第一次,以新身份见旧朋友。

接受多层次身份,也是成年后的一个课题。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情并且理解的,因为从某种角度,孙嘉北就是“空降”,而且是毫无理由地平起平坐,与那些经历过一届的人相比,她最初也是没什么胆量坐在那个办公室的。

第一次开会,孙嘉北去的很迟,因为内心经历了无数场斗争,她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是否能在这个部门站稳脚跟,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不确定的。内心忐忑,她在上楼梯之前,徘徊了许久,直到还剩最后一分钟,才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走进去。

而那时的办公室已经是坐齐了除了她以外的其余成员,会没有开始之前,坐在中心的程溪似乎有些焦灼不安,他的确担心是不是孙嘉北忘记时间了,但他又确定担心她不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便在群里提前发了。像这种例会,一般都是不会发通知的,但是他发了。因为,这是孙嘉北第一次来开会。时不时朝门口望,的确,连门都没有关。

直到最后一分钟,孙嘉北走了进来。程溪心中悬着的石头才落下,好像是放心了。因为先来的人先坐了位置,而空位子只剩挨着程溪旁边的,孙嘉北也没有选择,就近坐着。

那一刻,全场,落针可闻。

有些孙嘉北不熟悉的人,也有熟悉的,但这个办公室对于孙嘉北来说,还是不熟悉的。这些人,将目光统统投向了她身上。仿佛,要把她看透一样。

程溪当然注意到了这出乎意料的安静,他看向众人,再看向孙嘉北,说:“嘉北是自家人,开会!”

可能,最初接触校级组织的底气是程溪给的。

这一周,过得比较平静,除了交文件、折图纸、值班,便是在工位上练练字。因为,练字,可以静心。纸是废纸箱的A4纸的废纸,双面打印,另一面空白,而又不需要再用的纸。然后,在空余的时候,把南北疆的旅游攻略做完了。是的,孙嘉北清清楚楚地标注了时间,北疆是秋冬季,南疆是春季。

照她的安排,她会在去北疆的时候途径Z县,她想去见见程溪。

但是她南疆的规划并并不是H县,因为南疆有比H县更出名的古城。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努尔达娜姐特意等着孙嘉北一起去乌尔奇别克·阿山的婚礼,这一次两个人不再以志愿者的身份,而是这场婚礼的新郎的朋友去的。

婚礼在一个酒店的二楼,人不算多,应该是A县当地的至亲好友。因为各种原因,其余地方包括C市的一些朋友都无法来到。孙嘉北当时并没有多想C市发生了什么,等她知道的时候,是在饭席上。

孙嘉北出席乌尔奇的婚礼,刚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但目光触及到他手上的戒指时,她心突然很疼。

“不太懂,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努尔达娜喝了一口葡萄酒。

当地的婚礼吃完饭,便是跳舞,整个程序就是伴着音乐一起跳舞。

“送一送自己的青春罢了,没有他也有别人!”孙嘉北回答。

“以后遇到西北男孩,除非死心塌地,不然千万别在一起。”努尔达娜的脸微微泛红,“他们撑不起南方姑娘的盛大青春。你看,我们这个小地方,充满了太多无可奈何!”

孙嘉北没有喝酒,她本来酒量就不好,自然要保持清醒,而是倒了一杯果汁,轻轻碰了一下努尔达娜姐的酒杯,道:“我们终其一生,不是为了要满足每一个人,而是要找到跟自己同频共振的那一部分人。”

“嘉北,回去吧,你再不走,A县迟早会受C市影响,到时候你就走不了了!”努尔达娜借着酒劲说,“他一直都想让你离开,这里的一切苦难,本不该出现在你的人生!”

“C市?”孙嘉北疑惑,刚想细问的时候,努尔达娜姐已经在人群中跳起了舞。

今天的努尔达娜姐非常漂亮,穿了一件当地艾德莱斯的裙子,像美丽的花儿。当地婚礼就是这样,穿漂亮的衣服,尽情地跳舞,一直一直跳下去,直到曲终人散。

人群喧闹,孙嘉北自己出来吹吹风,今天,没有月亮。

“老程,你觉得爱情真的值得人相信吗?”少有的一次提及爱情的话题,孙嘉北问程溪。

这是第三次,两人会谈论这个话题。上一次是因为苏酥和江望又在一起了,孙嘉北告诉程溪。而第一次是因为程溪看群里在讨论这个话题,便问了当时也在群里聊天的孙嘉北。

“嘉北是有对象的吧?”

那次,孙嘉北也没有正面回复,只是说了句:“先谋生再谋爱。”

“看运气吧!”程溪回复。

“有人和我说,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孙嘉北想到了乌尔奇说过的话。

原来意料之中的事情,也会难过很久。

“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看他做了什么。这个年纪,不要那么太当真。”程溪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猜测一二也八九不离十。

“把书读烂,别烂在爱里。”孙嘉北倒是也能缓过来。

“你还是对感情那么理性。”这一评价是程溪一直以来认为的。

时间不会说谎,它会告诉你每段感情应去的方向。

“我来西北做志愿者,国家就不能给我分配一个对象吗?”孙嘉北平静了下来。

“恐怕不能!”程溪说。

“那就听苏酥的话,再等等。”孙嘉北问,“苏酥有给你寄喜糖吗?”

“没有。”程溪回答。

“果然,苏酥还记着你罚他们在门外吹冷风呢!”孙嘉北开开玩笑。

“有这事?”程溪问。

“那可不!”孙嘉北回了消息,便继续回去看歌舞。

让孙嘉北万万没有想到的,整个八月,是A县最正常的样子,九月,所有的一切都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