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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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名将如云

其实,军队当中将校、将帅不和,争功乃至于大打出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些一般都是暗地里的龌龊,很少会摆在台面上。

只要不闹大了,上头基本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折腾。

但眼下,夏鲁奇与辛廷蔚二人的矛盾已经闹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节度副使朱友文的面,两人各自历数对方罪责,这下意味可就大不同了。

尤其是夏鲁奇所言辛廷蔚贪赃枉法、扰乱军政侵夺下属军功,如果真坐实了,恐怕整个四镇镇军都免不了要经历一番铁血整顿。

这种情形下,谁又敢和稀泥,若是不以雷霆手段迅速处置,只怕是会引起军心动荡,因而当此事报到元帅府都押衙刘鄩跟前时,他亦觉相当棘手。

他如今虽是元帅府第一人,但并非是汴军的元从宿将,也不是四镇旧人,论资历,在元帅府一众将校中,他反倒是最浅的那一个。

四年前,他跟着原来的主公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一道降于朱温,当时朱温将他比作唐英国公李勣,一句话就将他提到了元从都押衙的位置,之后,其人受封元帅,他便自然而然的成了元帅府都押衙。

虽然是位高权重,地位崇高,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孤臣,唯恐弄巧成拙,思量一番之后,刘鄩最终还是将此事又上报给了朱温。

朱温也在元帅府,正在与葛从周、牛存节、符道昭等人商议将四镇军队以及亲军整编为禁军之事,闻听此事勃然大怒,军中乌烟瘴气,这还了得。

当下便对侍奉在身侧的亲随赵廷隐道:“廷隐,你速点齐一百厅子马直,将辛廷蔚、夏鲁奇二人缉拿至元帅府,本帅要亲自审问此二人,看看究竟是这夏鲁奇骄横难治、不遵上命还是这辛廷蔚曲法乱军。

对了,听说友文、友孜二人也在当场,届时让他二人也一并来帅府回话。”

“卑职领命。”赵廷隐恭敬领命,快步退下。

……

少顷,领着一百亲军马直的赵廷隐赶到了东城月城。

“卑职赵廷隐,见过二位公子。”

见到不是元帅府的人来,而是父亲的亲随赵廷隐亲至,朱友文、朱友孜兄弟俩皆是一惊。

只不过两人惊讶的重点不同,朱友文更多的是惊诧于此事竟然惊动了父亲他老人家。

而朱友孜则是惊诧于又见到了一个尚未发迹的名人,这可是佐孟知祥建立后蜀,受封宰相,功封宋王的传奇人物啊,怎么会出现在朱温麾下呢?

不过五代重名的人非常多,像是什么延寿、彦章、廷珪、重霸的一抓一大把,真是重名也说不定,是故在惊讶过后,朱友孜也只是淡淡颔首,算是应了。

就算此人真是历史上的那个辅佐后蜀两代君王的赵廷隐,难不成他还能将其从朱温麾下挖到自己口袋里。

实际上,朱友孜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弱冠之年的小校赵廷隐还真是历史上那个大显神威的赵廷隐。

他未及冠时便加入了宣武军,事奉朱友孜的从兄朱友伦,后来,朱友伦被朱温派到长安担任宿卫,监视昭宗,却在一次击鞠比赛中意外堕马而死。

朱温认为朱友伦死于谋杀,诛杀了与朱友伦一齐打球的十几人,并对此事严加追查。

赵廷隐等一众朱友伦的亲随也全部被押回了大梁,一番调查之后,得知赵廷隐等人在此事件中并无失职与过错,朱温便将此数十人释放,编入了亲军厅子都。

而赵廷隐因为通晓兵法,崇尚义气,更得朱温青眼相加,自那时起便随侍在其左右,至今已有四载。

拜会过兄弟二人之后,赵廷隐面色一冷,径直向前几步,肃然道:“夏鲁奇、辛廷蔚,梁王有召,随我走一趟罢!”

夏鲁奇闻言微愕,旋即一喜,梁王当面,他不信辛廷蔚还能颠倒黑白。

另一边,辛廷蔚却是脸色惨变,梁王召见,岂能有善了的余地,这下,怕是他的泰山大人王瓒也保不住他了。

“带走!”

赵廷隐头顶只有朱温这一个上司,可不会顾忌什么,当即挥手示意左右将二人带走。

辛廷蔚与夏鲁奇俱不敢反抗,乖乖束手就擒,见状,赵廷隐转头看向朱友文兄弟二人道:“二位公子也请吧。”

朱友孜正担心到了元帅府辛廷蔚又使什么手段,反诬夏鲁奇,闻言当即拱手应下。

朱友文亦微微颔首,只是在看向身侧朱友孜时,眸中又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光芒。

这老八,倒还真是独具慧眼。

旋即,他又想到因为夏鲁奇、辛廷蔚冲突,尚未来得及移交到朱友孜麾下的康延孝等人,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暗叹一声,朱友文将目光投向了还站在原地的康延孝等人。

“康延孝,你先领麾下兵士随我去元帅府外侯着,待此事毕,我再寻去处安置你等。”

而当又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朱友孜的耳中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双目陡然间亮的吓人。

康延孝,历史上正是他献奇计于李存勖,八日灭梁,而在平灭前蜀之役中,也是他战功第一,后见郭崇韬、朱友谦无罪被杀,心有不安,举兵造反,战败被杀。

时人将其比作邓艾。

“谁叫康延孝?”朱友孜忍不住向前几步,一脸期冀的看着前方那十余来降的晋军士卒。

在人群中的康延孝自不解此意,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朱友孜,他不知道这位八公子为何会忽然对自己表现出如此热切的态度来,但也只能躬身答道:“小人康延孝,见过八公子。”

康延孝并非是那种中原人固有的高鼻深目、须发浓密形象,而是个身长六尺、浓眉大眼的精瘦汉子,若是忽略掉他那黄色的连鬓胡须,说他是汉家儿郎估计也没人会怀疑。

“善!”朱友孜大喜过望,但念着朱温召见一事,还是勉强抑制住了与其细细攀谈的想法。

一句话,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不过,一个新的疑问也不禁浮现在他心头。

大梁明明名将如云,怎么偏偏这帮人都是投了河东集团才发迹呢?

真就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还是这些人不得其时,未逢明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