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箭
见南风沉默不答，李通愈发得意地说道：“明玉妹妹，你瞧这小子没话说了吧？如今世道多艰，骗吃骗喝之人可不在少数！”
贺兰明玉以为南风是被李通的咄咄逼人给吓到，便好言宽慰道：“不必理他，我见识过你的本领，自会向父亲举荐你。”
见贺兰明玉对那小子温言细语，李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小子，你若真是弓马娴熟，可敢签下生死状，与我去校场比武？”
贺兰明玉眉头皱起，别看这李通平日里游手好闲，但他出身高贵，自小就得名师指点，而且平日里大鱼大肉滋养，身体比南风要健壮许多。就算南风技艺上不逊色对方，也该将身体养好了再比。
她正要替南风拒绝。
哪知道南风平淡回答，“好啊。”
“军中无戏言！”李通害怕南风反悔，连忙将话说死，“你若是临阵脱逃，也是死罪！”
南风摇了摇头，“我不会逃。”
尸山血海他也爬过去了，李通这样的纨绔子又算得了什么？
李通就要拉着南风前往校场。
“等一等。”南风忽然开口。
“你怕了？”李通冷笑一声，“若是向我磕三个响头，我或许会大人大量饶你一命！”贺兰明玉对这小子颇为看好，他也不想真伤了这小子的性命，以免两人关系更僵。
哪知南风摇头说道：“这里还有许多剩菜，我吃完之后再和你去校场。”
众人傻眼。
南风不顾众人的目光，大口将食物塞进嘴里，吃相十分粗犷。
“果然是个混吃混喝的小子，”李通对南风更是轻视，“既然这是你的‘断头饭’，那你不妨多吃一些。”
说罢，他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
贺兰明玉看了一眼得意的李通，心中甚是不爽。再看向南风时，却又十分担忧。
临上阵时如果吃得太饱，便会使手脚迟缓，她怕南风不知道这一点，连忙提醒道：“不必着急，比试过后，我再让阿喜给你单独准备一桌。”
哪知道南风摆手谢绝了贺兰明玉的好意。
他正色说道：“我只是不想浪费粮食。”
话毕，他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将自己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后，南风看向贺兰明玉，“你还吃不吃？”
贺兰明玉摇了摇头。
南风打了个饱嗝后，又将她的食物拿到跟前，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
莫说是贺兰明玉，便是李通与贺兰高云这两个男子汉见到南风的吃相后也是瞠目结舌。
他们实在很难想象，这个瘦小的躯体里如何能塞下这么多食物。
他们更无法想象，在那个遍地饿殍，连树根都啃噬一空的死城里，一碟饭菜是何等的宝贵……
南风发过誓。
他不会浪费一粒粮食。
尽管对南风而言，进食是一件痛苦的事。
因为桌上的每一块肉都会唤醒一段痛苦的记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真的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你、你还能比试吗？”贺兰明玉担忧地问道。
“没问题。”南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不多时，众人来到校场。
“说罢，你想怎么比试？”李通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问道。
“客随主便。”南风倒是真有风度。
“你这细胳膊细腿，比试拳脚倒像是我欺负你了。”
李通自信说道。
“我们各取一弓三箭，射五十步外的木靶。就比谁的箭更准，如何？”
“好。”南风点头。
见南风答应，李通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若比拳脚说不定真会有什么意外。但箭术中臂力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绝对比不过自己。
很快，两个小卒将木靶立好，又为两人分别取来长弓。
贺兰明玉眉头皱起，“校场比试何须长弓，去换两张角弓来！”
角弓轻巧，而长弓太需要臂力。她略作思索，便已猜到李通为何提出比箭。
“不必了。”南风拿起一张长弓，伸手抚过弓身与弓弦，“一石五斗之弓，可六十步取敌。木靶离我仅在五十步外，足矣。”
“装模作样。”李通冷哼一声。
他抓起长弓，随后屏气凝神用力一拉，一张硬弓被他生生拉开。而李通面色如常，看上去仍有余力。
就连一直不喜欢李通的贺兰明玉见到这一幕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纨绔子是有些本领的。
取箭，搭箭，开弓，射箭。
李通的动作更是一气呵成。
“中！”
箭未至，声先到。
李通果然射中木靶上的红漆，周围的小卒齐声叫好。贺兰兄妹亦轻轻点头。
“哼！”李通得意地瞥了南风一眼，随后又取一支箭同时搭在弓上。
“中！”
“再中！”
随后两箭，亦是命中红心！
“好箭法！”贺兰明玉也不得不为他喝彩。
李通的神色更是得意，“到你了，小子。”
贺兰明玉这才回过神来，李通三箭皆中，南风至多只能与他打平，哪怕射失一箭都算输了！
她担忧地看向南风，南风那边已经搭箭拉弓。
和李通不同，他直接取了两支箭搭在弦上。
“不要托大。”贺兰明玉连忙出声提醒。
“不懂箭术的小鬼。”李通更是不屑。
世上的确有数箭齐发的射法，但那是用于战场上的散射。校场比武比的是准度，一次两箭绝不可行！
李通由此可以认定，这小子绝对是个外行！
“去。”南风松弦。
声落，箭发。
伴随“笃”、“笃”两声响，两支箭均命中靶上红心！
“这、这怎么可能！”李通瞠目结舌。
贺兰明玉亦是不敢相信。
只有贺兰高云看明白了南风的手法，为他赞许地点头。原来刚才南风看似双箭齐发，实则有先后之分，这才能令两箭先后命中。贺兰高云虽然能看懂，但扪心自问自己无法做到。
李通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对方露的这一手已在自己之上，想要找回颜面只能另寻个比试。
“快出第三箭吧，若是不分高下，我们便真刀真枪加试一场！”李通催促道。
“什么叫不分高下？”贺兰明玉揶揄道：“有本事你也双箭齐中，这样才能叫做不分高下！”
李通不愿认输，只好红着脸说道：“射死靶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与我马上做个分晓！”
这时，南风忽然开口，“不必了，这一箭就能见分晓。”
“嗯？”众人均是一愣。
李通也是三箭全中，南风仅靠这最后一箭，如何能见分晓？
目光汇聚过去，只见南风气定凝神。
搭箭，满弓。
而后调转方向。
“你想干什么！”李通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