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斗牛犬的案例1

一天的工作后，弗雷德带着一群人来到“奥海尔”小酒馆。他打开酒水单，替在场的每个公司员工点了一杯酒。越来越多的同事陆续到来，他们相互击掌庆祝自己的好运气，欢呼声此起彼伏。弗雷德举起酒杯，准备祝酒。大家逐渐安静下来，转向弗雷德，举起了酒杯。“‘斗牛犬’已死，新王万岁！”弗雷德向周围人高喊道。

“干杯！……干杯！……”大家相互干杯，掌声、欢呼声、大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今夜，在此地，没有一个伤心难过的人，这与“奥海尔”过去两年来大部分周五的晚上完全不同。

早期，公司的一切都很好。高额的薪资、丰厚的奖金、舒适的工作环境以及效力于业界最资深最受尊重的传奇人物的工作机会，对许多人来说都极具吸引力。不过，好景不长。两年前，公司的CEO“老贝利”（大多数员工都是他的朋友）将其金融服务公司卖给了一家更大的竞争对手公司。然而，像许多企业家一样，他不想就这样静静地离开，他需要继续参与公司的事务。于是他为自己在董事会中谋得一个临时顾问的职位，以协助公司完成转型。

董事会乐于接受他的建议，并允许他偶尔访问之前公司的总部（现在是一个区域性部门/分公司）。老贝利想在分公司中维持他之前在员工中培养的价值理念，并希望这些理念能传递到总公司的其他分支机构，但是他失败了。新的母公司有许多分支机构和跨地区分公司，而他在业界的那点小名声和影响力，随着公司的每一次收购就更减小一分。其他分公司有自己的价值观、服务准则和行事方法。员工们对于整个公司应该有怎样的文化都有自己的想法。

很快，啤酒和花生散满了酒馆里屋的桌面，来自不同部门的员工混在一起。已经听说一些传言的员工试图探寻更多的内幕，其他人则希望确认之前听说的一些信息。将不同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了解“斗牛犬”终结的来龙去脉，带给大家极大的乐趣。

尽管贝利再三表示自己不会插手分公司的日常运营，但盖斯被任命为分公司首席运营官一事却着实困扰了他。贝利一直认为盖斯是个趋炎附势的马屁精，他避免对质，难以让人们负起责任，而且还喜欢听奉承话。贝利认为盖斯花了太多时间与公司的人员社交，反而没有时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盖斯就职后的六个月间，一切变得糟糕透顶。有史以来，贝利的分公司第一次没完成业绩指标，以至于市场分析师开始做出尖刻的评论，危害到整个公司的声誉。更糟的是，由于违背了一些政府规定，公司有可能面临一大笔具有羞辱性的公开罚款。这件事虽然最终未见诸报端，但如果没有及时处理，足以成为头条新闻。贝利觉得应该立即解雇盖斯，而且在找到更适合的候选人之前，自己可以暂时管理公司业务。董事会否定了这个提议。非但如此，为了帮助盖斯尽快适应新职位，董事会决定增设一个运营总监岗位来协助盖斯工作。

海伦被认为是这个职位的最佳候选人，也是随另一家被收购公司而来的后起之秀。绩效评估报告显示海伦积极向上、认真勤奋、精力充沛，并且有领导天赋。她以擅长促进变革、积极推进事件以及按时完成任务而闻名。然而贝利不以为然，他指出海伦在职期间产生了许多附带损害，而且她所在的分公司表现低迷，预算也不断超支。遗憾的是，将她列在关键培养人才名单里的管理层却并没有关注这些。贝利想知道公司管理层为什么会忽略这些数字，并且安排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来负责财政上的问题。但是他已经不再能做决定了。

海伦在招聘委员会的考察面试中表现优秀。积极主动和投入的态度以及她自称的解决组织问题的能力让她成了这个职位的不二人选。外部的分析师也认为，对于一个处于明显衰退中的公司来说，任命这样一名果断、有活力、有领导力的员工，表达了公司解决问题的决心。她的风格和行事方式同时符合了公司和分析师想要看到的特质。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最终，除了一票反对（贝利投的），董事会其他成员一致决定任用海伦。

海伦对聘约有点失望。她一开始以为盖斯会被解雇，自己可以获得那个最高职位。人力资源部门向她解释，这个新的总监岗位是改善分公司日常工作水平的关键岗位，是一个非常有发展潜力的岗位；她帮助盖斯在短期内改善现状的所有努力都会被看到；而且从长期来看，在新岗位上的优秀表现能为她带来快速而显著的晋升。

海伦提出，如果公司能够保证给予她所需的全部支持，她会考虑接受这个职位。大家一致认为这是合理的要求。为了解决当前的问题，公司准备采取任何必要的措施，并批准任何特权的申请。盖斯和海伦可以获得他们申请的任何资源，甚至更多，这与全公司的财务控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保证相当于给了她一张不限金额的支票。在获得了这样的保证后，海伦接受了这个职位。

六个多月过去了，之前困扰公司的问题似乎消失了。与政府签订的合约完成了95%，产生问题的地方（人力的、电脑系统的、流程上的）都被一一发现并迅速修正，合规性的问题也悄悄地被解决了。海伦因拯救了整个分公司而受到公开表扬。连盖斯都对她赞不绝口，尤其对她的道德操守、勤奋努力以及对工作的全身心投入大加赞赏。董事会投票决定将她安排进入总裁继任计划。

弗雷德穿行在三五成群的小团体间，期间不断有人向他敬酒。尽管人声嘈杂，还是能断断续续听到人们热烈的交谈。收发室的瑞克证实了州立警察的确在公司的后门把守，以确保每个人都待在楼里。他还说：“两名穿黑制服的人拿走了电脑、文件和碎纸机里的东西。”安保组的希拉证实早上接到了电话，随后便接到命令，安排安保人员去前门。“是的，还有手铐。”她回答了市场组同事的疑问。

海伦与执行委员会的成员争论，指责盖斯是造成之前公司糟糕状况的罪魁祸首。因此，当盖斯随后被赶下台时，没人觉得惊讶——也许除了盖斯自己。海伦在工作中表现出强烈的好胜心并引人注目，她喜欢将自己放在聚光灯下成为焦点。帮助分公司扭亏为盈为她在公司中的事业发展赢得了一个巨大的筹码。总之，她顺理成章接替了盖斯的位置，晋升成为首席运营官。

酒馆前门被缓慢地推开，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长外套、个头高大的男人。他看了眼手表，走向吧台。奥海尔向这名穿着正式的男人点头问好。那男人脱下黑手套，点了一杯盛在苏格兰威士忌杯中带搅拌棒的姜汁汽水。奥海尔点头，开始调制。

但是，海伦的大部分手下并不信任她。她用鄙视的态度对待资历尚浅的员工，经常嘲讽他们的能力和胜任力。对那些对她事业有帮助的人，她表现得亲切迷人又幽默。她有一种能力，在她认为重要的人面前展现自己好的一面，同时否认、排挤、解雇和替换任何与她意见相左的人。海伦对管理层阿谀奉承，她会精心策划每一次与管理层的会议，把董事们哄得像好莱坞电影制片人那样。海伦是个印象管理高手，她成功操纵了上层管理者，威慑了下属，展现出了迷人的人格魅力。

那个男人拿起了饮料，环顾酒馆四周。这个地方很安静，除了后面房间里传来的吵闹声。

盖斯被调离后，海伦专横的管理风格变本加厉。在员工会议中，她经常显示出夸张甚至不可理喻的一面，参会者则经常在会议结束时感觉备受打击、羞愧万分。她新租了一间更大的办公室，常常盛气凌人地在新综合办公室里四处巡视，毫无预兆地大声命令他人，将员工弄得团团转。

这完全背离了贝利所持的价值观。贝利的办公室门永远向员工敞开，他还定期走访员工；他鼓励员工提出新的想法；他尊重员工，总能记住他们配偶的名字和孩子们在体育运动中的成就。他的这种能力总会让新员工感到受宠若惊。贝利不仅非常聪明，而且知道如何挣钱。他明白自己和公司的成功都取决于他的员工，因此也应该与这些并肩作战的同伴分享荣誉和报酬。

接下来的几个月，海伦招募了一些人组建自己的团队，替换了大批直接反对她的员工。她依靠自己的直觉招募手下。她往往承诺一大笔分红，诱惑年轻聪明的执行管理者们跳槽到她的团队。而仅在几天或几周内，一旦她觉得他们不够好、不称职或者不够忠诚，就会毫不犹豫地辞掉他们。她毫不考虑她的决定对他人的职业、家庭造成的伤害，以及她可能为公司带来的潜在的法律问题。她直接雇用了几个朋友，而基本上没有与人力资源部门就这些决定进行协商。

海伦似乎总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包括采购当季的奢侈品，不论是新车、昂贵的办公室家具、公司付费的公寓房，还是租用公司的商务机去度假。海伦组织了一系列豪华的管理层会议，她将会议地点定在热带地区，邀请地位显赫的主讲人。在会上，她高调展示了分公司的成就。她对外展示成功的同时，分公司内部却是阴云密布，员工的凝聚力和士气日渐衰弱。然而，不知为何，公司高层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失调的现象。

对她行为的质疑会激起她强烈的反应。例如，公司为磨平她的棱角，使她变得更为圆滑而聘请的高管教练遭到她的解雇。她觉得自己从来不会错，并只对正面消息感兴趣。人们对她像蜂后那样招摇的方式深感厌恶。她喜欢炫耀自己的地位、权力和在公司里享有的领导特权。大多数员工都很害怕她，在背后称她为“斗牛犬”。

那个男人又看了一次表，查看屋子的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人。“他们在那里。”奥海尔用下巴指了指里屋的门说道，“我猜他们没料到你会来，但你可以直接进去。”

真正惹恼员工的是海伦越来越频繁地不在办公室。同时不知所踪的还有公司的二把手，海伦新任命的业务发展部经理奈德，也是海伦的私人密友。这引起了一些不善的传闻。更严重的传闻是关于他不顾公司制度的禁止，自己还经营着另一家公司。奈德的存在是令人厌烦的，但海伦保护着他，没人敢反对或质疑海伦。

财务部的琳达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小口啜着啤酒。她身边同事嘈杂的谈话让她陷入自己的一段回忆中。拥有会计和金融学位的她，很幸运一毕业就在这样一家有名的公司工作。当时，审计组的资深员工朱莉让她将一些在学校学到的司法会计技术引进公司内部审计流程，琳达非常激动。

“琳达，你应该感到开心。你看到了一些事情，也说了出来，而且那个（此处省略若干不文明用语）已经走了。”朱莉说道。

琳达喝了一口酒，羞涩地笑了笑。过去的几周对她来说非常难熬。当奈德告诉那只斗牛犬，琳达正在深入调查公司的会计数据库时，斗牛犬对整个财务部发火了。她要求辞退琳达，今天本来是她在公司的最后一天。

“听着，琳达，这个世界的人形形色色，你不幸在第一份工作中就遇到了一个混蛋，一个罪犯！但大多数人和你一样，是好人而且想要好好工作。你身边有很多朋友，你做了正确的事情，你是我们的英雄！”桌旁的同事们都露出了安慰和支持的神情，朱莉也搂住了微笑的琳达。

那个拿着酒杯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慢慢推开了里屋的门。除了弗雷德，没人注意到有来访者。“奈德正试图从餐厅逃离。”希拉描述道，“当他们给他戴上手铐时，他大声抗议，要求打电话给他的律师。”

“‘斗牛犬’试图驾机逃跑是怎么回事？”山姆问道。他每次对各种八卦都后知后觉。

当弗雷德看清来人，试图大声咳嗽提醒众人有人进了房间时，却没人听到。他用戒指敲了敲酒杯，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声的喧闹转为窃窃私语，逐渐变为安静，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新来的那个人。

这场骗局设计得很巧妙，设计者胆大包天地伪造了数个虚假账户。没人料到用于公司周转和业务发展的关键账户都是假的。办公室里几乎没人意识到，奈德和斗牛犬利用高级的访问权限入侵了公司的服务器，并且篡改了几个真实的客户账户，逐渐将资金转入一个离岸账户。大家都没料到自己一直在和一对骗子并肩工作。

这位先生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向熟人微笑示意。看到财务部的雪莉坐在后面的那张桌子后，他径直向那里走了过去。那桌的人大多数都站了起来，但是琳达背对着门，仍然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到他。他走到桌边，人群自动分开。他站到琳达身边问：“你是琳达吗？”琳达从恍惚中惊醒过来，转身看清了站在她身边的人。

很少有公司会发生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奈德那天刚好在公司，看到州警和正在停靠的警车，他连忙电话通知了海伦，然后试图从后门逃跑，却被逮了个正着。海伦在便衣警察到达她住的那条街之前，就从她富丽堂皇的别墅后门悄悄溜出来，穿过院子，来到隔壁一条街。她在那里准备了一辆车以备不时之需。公司的飞机虽然被监视了，但没人料到她还租了一架私人飞机，停在小镇另一头的简易跑道上。

“是的，先生。”琳达胆怯地说道。

“我想当面向你表达感谢，感谢你对公司的帮助。我非常欣赏你的勇气和诚实。”

“贝利先生，”弗雷德来到他身后，“非常高兴见到你！欢迎参加我们的小聚会。”

“我也非常高兴见到你，弗雷德。看上去我们的啤酒喝完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同时搬了一把凳子坐在琳达身边，“伙计们，这次聚会我请客。弗雷德，你能再帮我拿杯饮料来吗？奥海尔知道我爱喝什么。”

讨论问题

分别描述一下老贝利、盖斯和海伦的管理风格。

分别描述一下他们的人格。

有没有可能他们中的某个（些）人是反社会人格者？

你在考虑上述问题时，对象的性别和/或年龄因素会影响你的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