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江虎巧扮龙潭军 大明朝连失县州城
从江雾弥漫的早上,一直砍杀到雨歇光照的中午,才把两千多田氏族人和司兵砍杀完毕,无论老幼长短,一颗种子也没有留下。黄甲们砍累了,全部坐在地上,地上是一层五寸积血,厚厚地、浓浓地顺着雨水四处漂流,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在黄榜的授意下,连土司城的鸡鸭、猪羊都拖出来乱刀砍杀,仍然不解恨,只见他抓起一把火,把有近千年古老历史的田氏土司城点燃了,瞬间火苗呼啸、浓烟翻滚,椽断瓦炸、枕塌墙倒。而红眼如牛的黄甲抱起一坛苞谷酒,“咕咕咕”全部喝得干干净净,然后操起笨重墙锤,竟然在烈火烤炙的校场演练起来,时而双手舞动,如同溜圆的锅盖在空中旋转,“呜呜”鸣叫;时而单手前指,如同狰狞的铁龙横空出世,“嗖嗖”声响;时而墙锤落地,如同炸雷响在脚边,“咔咔”石粉;时而空中翻腾,如同黑虎剪裁天云,“吱吱”纷落。
龙潭田氏土司城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城池。田氏先祖从思州分蘖出来定居川江龙潭,先是茅草屋、石板屋、土墙屋和木板吊脚楼,接着修建了田家祠堂。因为田家落业定根了,人丁兴旺了,不能数典忘祖,要把开国鼻祖田完供奉起来,日夜享受香火和贡品,保佑田氏子孙千秋万代、富贵康强、英雄辈出、永霸天下。在先祖们的保佑下,从唐代开始,龙潭田氏竟然做起了由朝廷任命的里长、亭长官员,后来一直做到安抚司,统领一方百姓,所以花大力气建设了土司楼、土司殿、土司兵库、土司粮库、土司城墙等等,把田氏近亲族人全部墙围在高高的司城内,过着安全、安康、安逸的富贵日子。
傍晚时分,黄中和黄金率大军赶来时,田氏土司城还在起劲燃烧,而黄甲正敞胸露腿抱着铁打墙锤,“呼啦啦”在校场睡着了,一张大嘴“嗯嗯”哼着舔着,像猪儿吃潲舔槽一样,很远都能听见。黄中对黄轨说,把他喊过来,人都烤熟了,再烤只怕骨头都化了。
经过一番畅快杀伐之后,特别是经过黄榜一把大火烧了土司城之后,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散伙吗,官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继续吗,下一站又去杀谁烧谁呢?黄中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遍地尸首和流淌的血水,万分痛楚地说,你们要杀就杀田应虎,“冤有头,债有主”,何必殃及其他人呢?
黄甲笑着说,痛快得很,像女人砍瓜切菜一般。
黄中怒目而视地吼着,再这样乱杀无辜,今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黄甲一墙锤夺在地上火辣辣地说,“该死卵朝天,不死好过年。”顺着川江一路砍杀下去,直到北京城,砍杀了嘉靖老儿的狗头,夺下他的金銮殿,让大哥做皇帝,我们做将军。
黄中吼骂一句“再胡说,我打烂你的狗头”,正要一磨搭钩打过去,被黄河一把抱住说,大哥,千万打不得,都是自家兄弟。
黄甲像乌龟一样蹲在地上嘀咕说,是叫你做皇帝,又不是叫你当舅子。你不做,叫二哥三哥做,我们还是宰相大将军。
黄中望着黄金问,老三,而今眼目下,你说怎么办?
黄金甩着手中的马尾刷长长地叹一口气,很无奈地说,事情都搅成这样了,还有别的出路吗?只有按照黑虎星说的去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顺江一路砍杀下去,把天捅破了,捞一些资本才能跟朝廷讨价还价,然后再打算自己的小九九。
黄中做梦都没有想到,半天时间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掠夺官府、杀害官员,铤而走险、对抗朝廷。他小心地问,依照老三军师的意思,怎样顺江砍杀下去?
在征讨羌人的路上,栾木英已把幕僚黄金改叫了军师黄金,从此全军上下都这样叫。黄金说,兵贵神速,忌讳夜长梦多。趁官府还不知道消息,立即派一支队伍先占万县、再占云阳、后占夔州,堵住三峡大门,阻挡明朝大军踏入川江。
黄甲一跃而起说,军师三哥,派我去,一墙锤保证把沈清的狗头砸烂做汤圆芯子。
黄金笑着说,万县、云阳、夔州都在江岸之北的半坡上,有坚固城墙做依托,蛮拼蛮打是攻不下城池的,只能智取方可付出小代价而获全胜。
黄甲仍然蛮缠说,我就不信,他石头城墙硬得过我铁墙锤,你是“门缝看人,扁起的;边眼看人,歪起的。”
黄金望一眼在场的兄弟说,此战应该由二哥过江虎作先锋,馋猫子黄节年做帮手;老五巴壁虎为后援接应,色猫子黄轨为帮手。大哥回支罗寨和老六丛林虎一起经营老巢,一则广贴布告,列数田应虎恶极罪状,安抚龙潭司内民心,毕竟我们闹出这样大的事情了;二则占据有利地形,以备大军不利有回转之地,东可以躲进七曜山,南可以周旋于土司地界;三则腾房筑墙,安置白草羌战役分得的千名女俘。
黄河舞着两把水瓢说,我一水瓢舀了万县知县的狗脑壳,再一水瓢舀了云阳知县的狗脑壳,第三水瓢舀了夔州知府的狗脑壳。
黄金再一次叮嘱,二哥,必须智取,不能蛮拼。我给你三个锦囊,不明白之时打开。节年哥哥一定要记住,你责任重大,成败与否,全寄托你一人。黄河有个毛病,贪吃贪睡、一睡不醒;你也是个馋猫子,见食必餐、见酒必饮。你们连续攻下二县一州,方可歇马休整,切记,切记!
黄节年捶着胸膛说,保证不误军师大事,用脑壳立下军令状。
黄中挥手对黄河说,先埋锅造饭,然后点兵选将,半夜出发,黎明进城。我和军师回支罗寨,等候你们凯旋的消息。
趁着夜深雾浓、江船稀少,黄河率大军来到川江南岸,打开第一个锦囊,正要依计而行,黄甲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号住黄河说,二哥,把老四带起去噻。常言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去了保证听你招呼。不听的是龟儿子,寡妇生的,婊子养的。
黄河无奈地说,后面去找老五,跟他在一起,听我们信号,然后杀进城来。黄甲蹲在地上死死抱着他的大腿撒泼说,前头吃肉,后头喝汤;前头打猛架,后头看热闹,不好玩,我就要跟着二哥打猛架。
黄河在兵勇的火把照耀下看着黄节年,想征求他的意见。黄节年舞着铜烟杆说,去可以,但是必须丢掉武器,扮成司兵模样,挑担子抬杠子,站在旁边一句话不能说。如果有招待,不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免乱了性情,耍横泼坏了我们的大事。
黄甲跳起来说,只要让我去,把屁股用针线缭起都行。
黄河和黄节年率领百名身强力壮司兵,打着龙潭土司“田”字旗,穿着“田”家衣,挑抬着几十篓金银、珠宝、猪羊、山珍野味,串联百名俊俏女俘,鸣鼓响堂地上船过江。可是,把守万县的军士不开城门,说县大老爷有令,非常时期,申时关门、辰时开门,任何人不得违例。
大家只好在船上耐心等候,急得黄甲拳头捏得“咕咕”直叫,把船板捶得“嘭嘭”直响,嘟着一张厚嘴巴厉声骂着,要是墙锤在手边,我飞步上墙砸开城门,大军一拥而上砍了沈清的狗脑壳当球踢。
黄河“啃啃”的咳嗽几声给予警告,黄甲赶快咬住了厚实的舌头,不敢再言语了,直挺挺地躺在船板上睡觉。
终于等到天亮开城门,在黄河指挥下,大家跟着黄节年浩浩荡荡上岸进城,抬的抬筐子、挑的挑篓子、扛的扛箱子,炸的炸鞭炮、敲的敲锣鼓、吹的吹喇叭,热闹非凡、气魄非凡,把一城早起的人们都召集来了,把一城未起的人们也召集起来了,前来观赏龙潭土司麾下的支罗寨黄家军灭羌获得的战利品。特别是那些模样周正、花衣花裤、含羞露色的女俘,让人看得连连称赞,啧啧不歇。
司兵把盖有龙潭土司大印的文书递给各处哨卡,哨兵理都不理,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百名女俘说,黄副使是老熟人,他那张脸就是朝廷的公文,赶快进城吧。
黄节年笑容可掬地说,我们给知县大人交割了女俘,叫他给兄弟们一人发一个,抱回家耍一盘,等到起哈。
兵勇们嘴巴都笑翻沿地说,谢谢土司老爷啰!
黄节年行走在最前边,俨然一副龙潭土司副使模样,人虽肥胖不长、嘴角流油、暴牙咧齿,但是头盘青色长帕,身穿绣花蓝色长衫,外套镶边绿色短马褂,脚踩翻梆钉子皮鞋,捏着一根亮晃晃的铜烟杆,气宇轩昂地迈着虎步,径直向县衙走去。而身材高大、四肢发达的黄河和黄甲跟在他身后,跑上跳下、蹿前撵后,像他的卫士一样。黄节年是官府任命的安抚司副使,经常和县衙打交道,大家当然认识,连官防文书都不需要验证,不但一路绿灯放行,而且还派兵丁礼引到县衙大堂前。
虽然还没有到上朝的时间,但是知县沈清已经披衣捞裤赶到了县衙大堂,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锣鼓喧天、鞭炮不断、闹声动地。沈清一边揉着眼屎锅巴一边不解地问,是倭寇杀到了万县城呢,还是蒙古鞑靼占领了大三峡,满城的炮声响个不歇气?
穿着长袍马褂的驼背师爷点头哈腰地说,都不是,是您老麾下的龙潭土司兵打了胜仗,剿灭了白草羌,给您老人家送礼报喜来了。
沈清头上有一卷白毛,因而绰号白鸦雀,由于慌手忙脚没来得及梳洗,所以战战栗栗像一朵还没有来得及凋谢的梨花。他立即吩咐衙役,快去拿官服官帽官靴来,我要威风凛凛地、明镜高悬地接待治下百姓凯旋。
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宣龙潭土司副使黄节年上堂。黄节年跪拜说,天兵降到,所向披靡,略有斩获,孝敬知县大人提携之恩。
沈清一边抠着鼻子锅巴一边用公鸦雀踩雄一样的声音问,田应虎呢,为什么不来孝敬本县老爷?
黄节年故作神秘地说,司内有黎民婚配,他正在享受初夜权。沈清不满地说,什么破烂玩意,抬进来让本县老爷察看。
黄河、黄甲立即带大家上堂,几十副挑抬把衙堂挤得满满的。黄河躬着腰杆说,请知县大老爷过目。
沈清双手搂着吊在腰间的官腰带,细致察看了挑挑篓篓,不阴不阳地说,师爷,叫他们搬到后堂去。
黄河一行跟师爷进了后堂,沈清伸长鸦雀脑壳一边东张西望寻找,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昨天龙潭土司境内浓烟滚滚、火苗烈天,是干什么呢,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黄节年吧嗒着烟杆说,一家地主大院失火了,百年老屋,烧了几十间。司兵都去救援扑火,只因火势太猛、春风太大,无法扑灭,烧得干干净净,寸草不留。
沈清继续四处张望问,你们灭羌人除了缴获金银财宝、猪羊牛马外,就没有别的吗?难道羌女被你们斩杀干净了,一个也没给本老爷留下?
黄节年故意慢吞吞地笑着说,原来知县大人问这事呀。俘获的羌女千余,全部年轻和年少,没有一个半怏老婆婆,个个如花似玉、美轮美奂、绝色绝代。有的红得像樱桃,轻轻一弹就破了;有的白得像雪糕,稍稍一呡就化了;有的嫩得像白菜,点点一捻就融了。
沈清急得从案桌后跳出来,一把抓住黄节年的手臂说,送一些来噻,陆炳老爷赏我的几颗仙丹,正好派上用场。
黄节年假装笑嘻嘻地问,知县老爷也喜好这一口?
沈清神秘地一笑说,朝廷上下、各级命官,哪个不吃皇帝赏赐的仙丹?要说有,大明朝只有一个傻宝儿、猪拽棒、猩脑壳,就是关进死牢的海瑞。男人嘛,一辈子就好女人、金钱、权力三口。没得这三口,男人还活在世间凑人多吗?
黄节年更加神采飞扬地说,我们原先也挑选了百名绝色羌女,正宗货色、含苞待放,像露水珠珠一样,就怕知县夫人河东狮吼呀。
沈清挥手说,官员把夫人带在身边,那是比海瑞还傻宝千倍万倍的人。女人天天盯着你、绞着你,像蚂蟥一样缠着你,什么事情都不敢干,也干不了。我家那个糟糠之妻,一直在泰州老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那百名年轻羌女在哪儿,送来呀。
夫人没在身边,乐得沈清整天偷鸡摸狗、翻墙爬灰,城里几个年轻寡妇的门槛,都被他踏得光溜溜的,从中还闹出许多言子。
二马路有一个贾寡妇,丈夫去世多年,膝下尚无子女,年轻漂亮得如同一支带雨的玫瑰,人人都想嚓一口,人人都吃了闭门羹。沈清来做了知县,想千方、设百计,都没有敲开贾氏的牢牢门闩,气得他暴跳如雷地说,我白鸦雀硬考进士,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相貌堂堂、阅妇无数,没见过如此刚烈、不通人情的寡妇。
驼背师爷笑眯眯地说,土家人总结得好呀,“贞洁女子怕锈皮汉,嫩心白菜怕锅巴盐。”知县大人是功夫不到家,铁杵不成针。
沈清摸着脑壳上那一撮白发问,此话怎讲?
驼背师爷上前一步说,世间女人最怕一个字,羞。羞得没有面子,羞得无地自容,羞得无可去处,最后羞答答地把一张身子送上门来。
沈清又问,怎样才能让女人羞答答呢?
驼背师爷伸出一个指头说,也是一个字,缠。缠得女人喘不过气来,缠得女人满身羞红,缠得女人悄悄拉开门闩一把把你薅进屋去。
第二天,沈清按照驼背师爷的计策,竟然敲锣张旗、一路喊叫来到贾氏门前,巡回办差,方便百姓!有冤申冤,有盗捕盗!
本来“寡妇门前是非多,熟瓜田中疑惑满”,连续几天堵住人家大门办差,吸引数千人众围观,哪有一件公案可办?议论的都是一些风花月夜、偷鸡摸狗、卖淫嫖娼的事情,哼唱的都是一些寡妇相思、单身苦夜、野鸡呼朋的小调,羞愧得贾氏躲在屋里连连叫苦。插黑时节,沈清吆喝衙役们收摊回府,贾氏只好在门后悄声说,知县老爷,夜深人静的时候化妆悄悄猫过来耍一盘嘛,千万不要让他人看见啰。
夜深更鼓时候,沈清果然头裹花布头巾、身穿花衣花裤,躬腰一路母猫叫、一路公猫唤地来到贾氏门前。人还没有进屋,屁股后面却跟来了一串夜游狗。贾氏狠狠地把着门惊慌说,狗,狗呢!
沈清贴着门缝说,我是知县大老爷,不是狗。贾氏隔着门板急得连连说,狗,狗,狗!
沈清不知其意,以为是让他学狗叫了才能进屋,于是双手捧嘴大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汪!
满城游狗被惹叫了,争先恐后地扑过来。贾氏气得双脚跳起来说,猪,猪,真是猪呀!
沈清以为要他学猪叫了才能进屋,于是又改成猪叫,嗯嗯,嗯嗯,嗯嗯嗯!贾氏气得捶着门板说,蠢猪,蠢猪,蠢猪呀!
沈清还是不解其意地问,世上只有公猪母猪,哪有蠢猪呢?公猪叫可学,母猪叫可学,那么蠢猪叫怎样学呢?
这时,被游狗叫声惊醒和赶早船的人们上街了,寂静的县城慢慢热闹起来,贾氏咬着光艳艳的糯米白牙无奈地说,蠢猪就是知县老爷那样叫呀!
从此,万县人就给沈清攒了一个言子,知县老爷学猪叫,好事不成,倒惹一身羞辱……黄节年笑着说,知县老爷不需要学猪叫狗咬,你要的女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大人的屋檐下。
这时,黄河一行从后堂出来,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唤了。按照原来计谋,是在吃饭的时候,将沈清一党就地扑杀。所以,黄河说,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大人再去验明正身百名羌女吧。
沈清笑容可掬地说,要得,要得啰!
黄节年还想说点什么,只见黄甲从黄河身后滚上前,将沈清像鸦雀一样倒提着厉声喝问,谁的诡计,捉拿我家帽顶大爷?
沈清悬在空中动弹说,不是我呀,是陆炳老儿。帽顶大爷押送重庆府的消息,就是我悄悄告知你们的。
黄甲怒火中烧地说,官宦人家都是一路鸟人。说着,便将沈清掺在立柱上,顿时脑浆迸裂、肉飞血溅,吓得在场的衙役和毫无准备的黄河一行目瞪口呆、束手无策。黄节年立即醒悟过来,大声喊道,还等什么,兄弟们动手!
立即,百名土司兵扑上前,抢夺了衙役们的杀威棒大开杀戒。黄节年也跳出堂外,从荷包里扯出信号弹“嘘嘘”朝天施放,等候在江边的黄屋和黄轨,率五千人马杀进万县城。最多一顿饭的工夫,两三千县城驻军基本歼灭,极少数从城北和城西逃脱,一路逃往忠县,一路逃往云阳。
随后,黄河打开第二个锦囊,留下黄轨率千人守城,维护县城生活秩序,自己带大军和原来的百人挑抬篓筐再顺江而下,去孝敬云阳知县。云阳县就在江边的沙滩上,一个巴掌大的县城,一碗饭从城东到城西,基本上可以吃得干干净净;一只公鸡鸣叫,全城都听得见。至为重要的是,城无墙、守无险,屏无障、夜无防,任何人都可以畅通无阻。黄节年把龙潭土司的关防文件递上,一个干柴棍知县带着千总屁颠颠跑来,连姓名都还没有相互通告,就被黄河上前一步拳杀了;千总正想逃跑,被黄甲飞起一脚踢进了滚滚川江。立时,其他人从船舱操起武器,包括川江上无数行走的纤夫、船工、水手也裹挟到大军之中,横扫云阳县城而去,撵得一城官员、官兵和百姓,喊爹叫娘,兔奔狼嚎,鸡飞狗跳。
也许是连攻两座县城太劳累了,也许是连斩两知县太兴奋了,酒醉饭饱之后,黄河裹挟的上万人马竟然在江滩上睡着了,直到月亮爬上高高的树梢,大家才苏醒过来。黄河和黄节年吓出一身冷汗,立即扯开军师的第三个锦囊:月扮败军行,诈夺白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