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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嘉靖帝全心炼金丹 严阁老一手攥朝纲

森严的紫禁城内,童音凄厉、宫女穿梭,青烟缈缈、芳香飘飘。嘉靖皇帝穿着黑色道服、戴着黑色道帽、靸着黑色道鞋,双手合一,屏气凝神,迈着八卦阴阳步,围着高大炼丹炉默默祷告,祈求雄风不减,青春永少;祈求长生不老,天地永存。他身后紧跟着的,是道教真人邵元节、陶仲文率领的一帮道教弟子,缓缓摇步而行,嘤嘤唇齿而歌严嵩、李春芳、徐阶、高拱等大臣们每日递交的青词:

洛水玄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

数通乎道,道合原始天尊,一诚有感。

岐山丹凤双呈祥。雌鸣六,雄鸣六,六六三十六鸣。

鸣闻于天,天生嘉靖皇帝,万寿无疆。

晚明,是一个道教极盛世界、道士极乐天堂。嘉靖皇帝一生酷爱道教,秉信道教,坚挺人生命运、万事万物的因果轮回,环环相报。他本是被武宗皇帝冷落的堂弟,和父亲朱佑沅偏居在湖广安陆荆蛮之地,根本没指望有出头翻身之日,父子俩整天修道炼丹、画符吞水、采阴补阳、焚香踏歌。武宗皇帝在总管公公刘瑾的调理下,也日夜炼丹、时刻采女,顽皮无度、落水染病,沉疴不起、三十即亡,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他这个十二岁的远房堂弟,竟然“天上掉馅饼,走路踢黄金”,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糊涂睡梦之中,被锦衣卫用铺盖裹着生拉硬扯地带走了,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劳神费力、惊恐不安地送到京銮殿黄袍加身,成为一国之君的嘉靖皇帝,和当世人人仰慕、时时不及的道教高人们日夜为伍、顶足而眠。于是,他封道士邵元节为清微妙济守静修真凝元衍范志默秉诚致一真人,赠太师,食一品俸禄,统辖朝天、显灵、灵济三宫,总领天下道教;道士陶仲文为神霄保国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加礼部尚书、少保、少傅、少师、恭诚伯,食一品俸禄……陶仲文一边唱诵青词一边轻声奏曰,道君吔,炼丹的秋石不多了。

秋石,用童子尿熬炼出来的如同精盐一样的白色颗粒,一种效率极高的催性激情原料。嘉靖闭着眼睛说,再去民间征集千名童子,长大了送到兵营。

瘦高而满脸红斑的陶仲文又启奏,红铅也不多了,也要筹备。

红铅,也叫女红,童女初潮时的经血或初性时精血熬炼出来的类似面砂一样的红色粉末,也是一种功效极高的发情催性原料。秋石、红铅,都是道家冶炼仙丹的主要原料。明人王世贞作《西城宫词》,写的就是采信童小女红的不堪情景,“两角鸦青双筋红,灵犀一点未曾通。自缘身作延年药,憔悴春风雨露中。”虚弱干瘦的嘉靖皇帝仍然闭着肿泡泡的眼睛说,下旨朝鲜赶快贡送千名童女。这样的芝麻小事,传旨严嵩办,不需要给我请旨奉谕。

一名道童捧着金碟上前跪着说,启奏道君,刚刚出炉的仙丹,热噜噜的、香喷喷的、圆溜溜的、金晃晃的,赶快吃了,堂后的波斯女子洗得干干净净、躺得平平展展、喘得芳芳香香,等了好半天。

两名小宫女也上前,把装有透明清水的金碗递了过去。这些都是未成年的宫女们,大清早用嘴唇从花蕊上采汲下来的露水,是嘉靖吞噬仙丹的专用朝露琼浆。

嘉靖停住脚步,一把吞了仙丹、昂首喝了朝露说,道君也累了,是要采采阴气、补补阳呀。你们传谕严嵩,责令朝鲜把千名童女立刻送来,否则刀兵相见、国破家亡。

采阴补阳,采阳补阴,是道家的一种健身延寿术,即通过男女交媾而获得滋补。贴身太监说,皇上,您已经给严阁老下旨了。

嘉靖打着哈欠说,我下过了吗?再下一次,快快送来,早早送来。

朝鲜,过去一直叫高句丽,是明太祖朱元璋赐名。洪武初年,高句丽三军总制使李成桂废黜旧国王辛隅,建立李氏王朝,请求宗祖国赐名。朱元璋赐名朝鲜,意为把鱼羊一样鲜亮的女子朝贡给宗祖国,让皇帝日夜享用。从此,朝鲜每年都把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和山参、鹿茸、熊掌、鲸鱼、河豚等特产,如期进贡大明朝。但是,自嘉靖开始采信女红冶炼仙丹之后,就不要成年女子了,而是专要未成年的童女。童女大后,一部分留用宫女,一部分赏赐官员、军士、番王、土司,一分部允许回国嫁人为妻。贴身太监立即跑去朝堂再传圣旨,严嵩正在召开朝会。只听他躺在太师椅上嗡着鼻子不阴不阳地说,今天没有交青词的臣僚,不许吃饭,不许回家,不许和女人睡觉。

青词,就是赞扬道教伟德的颂词,是大臣们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大臣们写好之后,交给道士一篇一篇地唱给皇帝听,唱给真人听;然后在炼丹炉前焚烧,献给在天界长生不老、永远不死的始祖老子和传人张天师。刚刚从浙江余姚知县调回朝廷待任的胡宗宪说,安南(越南)的反叛刚刚平定,日本倭寇又上了岸,朝鲜也不愿做子国,蒙古正在蠢蠢欲动,朝廷应该拿出一个强力方案。大臣们一天到晚撰写青词、迷恋道教,解决不了国家边患和百姓生计问题。应该多办实事,才能救国救民。

朝堂上金碧辉煌的龙椅,严嵩胆子再大、野心再粗、性情再狂,也不敢爬上去高坐。但是,他在皇帝龙台上摆放了一把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背后站着八名绝色少女,旁边侍立四名傲慢太监,照样让他威风凛凛、虎气生生、不可一世。他半闭着眼睛,捻着几根银白胡须说,只要四川征调的五百万两银子一到,天下的事情立马就解决了。

次辅李春芳廷议说,边患为重,贡女为次,应该先解决海寇问题。海寇不平,东南不稳;贡女再多,国家也不保呀。

工部左侍郎严世蕃上前反驳,无皇即无国,无国即无家,更无臣子。必须先解决朝鲜问题,让子国朝鲜源源不断贡送童女,满足圣上的生命需求和生理需求。君要,臣不得不给;君爱,臣不得不舍;君乐,是臣子的最大幸福。因此,朝廷当务之急是解决朝鲜贡女问题,让那些童女如期送来、早早送来。否则,大军问罪,王妃为奴。

严嵩,江西新余人氏,字惟中,号介溪,生于成化年间,弘治十八年进士。他早年任翰林院编修,因太监刘瑾把持朝政,又不愿投其门下做阉党,自己尚无坚挺靠山,只好辞官归隐钤山堂十五年,与李梦阳、王守仁、何景明、王廷相等清流交往甚秘,煮酒论政、和唱诗文,相互阿谀、你我提携。李梦阳说“如今诗章之学,翰林诸公,严惟中为最”,何景明也趁机美言“严介老之诗,秀丽清警,近代名家,鲜有能出其右者”,因而一时蜚声朝野,名满天下,妇孺皆知。嘉靖七年,刘瑾因“受贿专权”被凌迟处死,在内阁首辅、江西乡党夏言提携下,严嵩被擢拔为礼部右侍郎,并借嘉靖祭告生父显陵之机,迎合嘉靖崇尚道家之心而大献媚词,“奉旨祭祀,吉时雨止;石产之地,鹳雀云绕;碑运江汉,河水突涨;树立石刻,金光四射;哀告祭文,淫雨霏霏;天佑吾皇,万寿无疆!”不久,严嵩升为礼部尚书,再入围内阁大臣。在朝不过十来年光景,借朝廷的翼善冠与香叶巾冠之争,狠心敲掉夏言、顾鼎臣一批有恩重臣,顺手攫取了首辅之位,力劝嘉靖修道炼丹、寻求长生,淫戏女子、穷尽快乐,疏朝懒政、颐养天年,以便自己排除异己、独霸天下,权倾朝野、人人敬畏,不是皇帝也是皇帝,不呼万岁更像万岁……严嵩麻着一张国字脸、颤动着一双白长眉、提着鸭公嗓子说,世蕃说得很对,当务首要是解决朝鲜贡女问题。没有贡女,皇上怎样炼丹?没有丹丸,皇上怎样万寿无疆?没有皇上的大健康,大明朝怎样千秋万代?

提及皇上,上升到皇上万寿的绝命高度,大家都无话可说了。只见兵部尚书丁汝夔上前说,东南沿海倭寇屡平屡兴、愈演愈烈,百姓苦难、官府混乱,兵员不足、武将难酬,应该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不然,大明不保,万岁无路。

兵部给事中李化龙也出列附和,朋党纷争、趋利而行,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武将奇缺、武备不足,如何御敌于海上?

御史邹应龙举着一份奏疏说,这是浙江巡抚赵文华快马加鞭送来的,弹劾俞大猷、周珫、杨宣等十一人通倭结盟、意图造反的罪证,应该立刻勘问,有罪问罪、无罪提示。

徐阶、高拱两位内阁大臣站在前排,抱着玉牙,一句话不说,一个态不表,气得李春芳斜眼剜了好几次。平日里喝酒吃肉、上班闲聊的时候,大家摩拳擦掌、捶胸顿足、怒火冲天,恨不得把严嵩的骨头嚼成渣渣、皮肉熬成油水,可是关键时刻,都是“菜市口杀人的石头柱子,站起白口不开。”倒是编修张居正扬起头四处张望,很想恩师徐阶发个言,他再站出来力挺一番,恩师的观点就得以树立,恩师的威望就大大提升。可是,徐阶站在前面连气息都没有,似乎睡着了一样。正当大家沉默等待看好戏的时候,户部主事海瑞出列启奏,皇上本尧舜禹汤文武之君,被陶仲文、邵元节之流用虚妄无为的道教蛊惑,十几年不上朝理事,致使国家无主、民不聊生、天下大乱。而今,不诛杀陶仲文、邵元节等妖道,不足以救皇上,不足以安民生,不足以保天下!

严世蕃跳出来厉声谩骂,海瑞一派胡言,大逆不道、狂妄不敬,诅咒英明神武的皇上,罪当腰斩、诛灭九族!皇上为了修身养性、长生不老,把天下事托付了父亲大人。虽然父亲大人年过花甲,仍然起早贪黑、日夜不歇、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天下百姓无不安居乐业,大明江山无不青葱繁茂,国家边陲无不固若金汤,周边子国无不俯首称臣。父亲首辅朝廷,比之周公,胜过周公十倍;比之萧何,胜过萧何百陪;比之寇准,胜过寇准千陪!来人呀,将狂徒海瑞押赴菜市口,立即腰斩!

海瑞,字汝贞,号刚峰,琼州人氏,清瘦干练,不苟言笑,一个“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百姓”的朝廷官员。他鄙夷地笑着说,来吧,锦衣卫。我上朝的时候就有准备,诀别了妻儿,遣散了家僮,书告了朋友,还准备了棺材,摆放在朝堂之外等候着。

海瑞的话还没有说完,御前公公陆炳带领锦衣卫虎狼一般扑了过来,鸭儿一般把海瑞拖了出去。几乎同时,徐阶、高拱、张居正出列启奏,海瑞乃皇上钦点的国家栋梁、臣僚楷模、百姓青天,如果匆忙斩杀,不仅有负朝廷和百姓,更负皇上。请首辅大人三思而后行。

严嵩身材高大而肥胖,偌大一张太师椅差不多塞得满满的。只见他挥一挥手说,打入死牢、监禁起来,等打败了朝鲜,收纳了千名童女,和俞大猷、周珫、杨宣以及杨金英余党一起问斩。

嘉靖皇帝原先住在乾清宫,共有相互通连的三十三个房间,每个房间有几张挂帐床铺。嘉靖睡哪张床铺,除了临幸的女人临时知道外,就是贴身太监也只知道房间不知道床位。几年前三月的一个中午,不知道是“春日正好眠”,还是“采花人正软”,或者是“美酒正好醉,仙丹性正隆”,嘉靖竟然睡得像死猪一样,女官杨金英、张金莲带着十名血誓宫女,竟然躲过了层层侍卫、太监,偷偷溜进了嘉靖寝房,准确地找到了嘉靖床铺。宫女们惊慌地问,姐姐,他是皇上,把他弄死了,要诛灭九族呀。

杨金英弯着瓜子脸儿说,不弄死他,就得月月采女红,痛死人,羞死人,屈辱死人。

大家眼前立即浮现被采摘女红的情景:经血来临时,洗净了身子,仰在木架上两三天不得动弹,让经血汩汩流出、滴滴沁落。沁落不尽,得让两个婆子扳着大腿、两个婆子用擀面棒在肚皮上来回生生挤压,不让一滴经血存留在盆腔里,更不让一滴经血不让皇上享用……宫女们噙着泪水说,弄死他,弄死他了我们宁愿去死。

张金莲咬着白艳艳的牙齿说,一国之君疏于朝政,专号女色,不顾百姓,留之何用?你我姐妹弄死他,为国除害,为民去凶,为天下姐妹求福。就是朝廷把我们抽筋剥皮了,也不失为一群女杰,让后人传颂铭记。

宫女们悄声问,用什么弄死他?

真是忙人无记、慌不择路,十几名如花似玉的宫女准备行凶,竟然不带一把刀、一根棍、一副绳。犹豫半天,宫女们建议,姐姐,捂死他。

杨金英摇头说,我们女人历来胆子小,万一嘉靖不死拼命反抗,就会引来太监和侍卫。

宫女们又说,我们一起用力,掐死他。

杨金英还是摇头说,我们女人力气小,一时半会不容易掐死他,万一暴露就麻烦了。

一阵沉默后,一名宫女忽然拔下头上的银质长簪说,一簪穿喉,一命呜呼,到丰都找阎王申诉。

张金莲一把拉着她悄声说,使不得,小妹子,这银质长簪只有女人专有。一旦提刑官侦测,我们就会立马暴露。

杨金英毕竟年纪稍长,经验颇有,联想到宫中时常吊死人的事情,立即吩咐大家,用裤腰带勒死他。

也许是宫女们心慌意乱、忙里出错,也许是嘉靖皇帝大限未到、命不该绝,捆绑在嘉靖脖子上的裤腰带竟然被打成了死结,十多名宫女无论怎样用力,就是不能让嘉靖绝气身亡。杨金英们不敢久留,只好吩咐姐妹们分批悄悄逃出,让嘉靖吊在裤带上继续昏睡不醒,慢慢断气死亡。逃出来的张金莲害怕事情暴露,一是想为自己找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二是想给被长期冷落的方皇后报喜,所以立即赶到后宫禀报勒死皇上一事。

嘉靖皇帝朱厚熜,从小好炼丹,生性便贪色。先立陈氏为皇后,因与宫女当庭淫乱遭到指责,被他一脚将怀孕的陈皇后踢死;再立张氏为皇后,因强迫她在宫中裸舞而生怨,被他滔天辱骂活活气死;后立方氏为皇后,十几年竟然不雨露一次、不进宫一回,气得方皇后整天喋喋不休、怨声载道。而今有人竟然要为她解恨除掉短命冤家、生死对头,却“伤疤未好,忘记疼痛”,突然明白过来,没有了皇帝,肯定没有了她这个主持后宫十数万人的皇后。于是,她立即带着太监、宫女直扑乾清宫,一把抱住气息尸凉的嘉靖放声大哭,皇上,你不能丢下哀家独自驾崩呀!快快剪断腰带,请太医来呀!

太监们剪断了嘉靖脖子上的裤腰带,又是捏喉、又是提脚、又是人工呼吸忙乎了半天,方才救活了去丰都鬼城游走一圈的嘉靖。方皇后转身懿旨陆炳,把张金莲抓起来,严刑拷问,全面清查,揪出同党。

谋杀皇上案件清查四五年,牵连宫女两三千,大多被凌迟处死,只留下杨金英、张金莲继续深挖同党,所以尚未处决。

不过,这里要提前交代的是,后来杨金英、张金莲与俞大猷、周珫一干人在菜市口斩首不久,皇后宫忽然烟雾弥漫、大火炙云,呼天喊地、无人施救,方皇后被活活烧死,嘉靖竟然连起火原因也不调查,纵火凶手更不追查。

官员们准备散朝时,夔州守备熊回六百里加急快马奏报到了:四川五百万两官银江中不翼而飞。

满朝官员正廷议捉拿四川布政使朱燮元、总兵刘綖勘问的时候,湖广布政使谷中虚六百里加急快马奏报也到了:夔州白帝城丢失官银五百万两。

官员们有些清楚了,在夔州白帝城丢失了官银,罪在夔州地方,不在四川省衙。严嵩正要下令捉拿郭棐、熊回的时候,高拱站出来说,郭棐早就回家丁忧了,有丁忧公文在朝廷,首辅大人亲笔批准,难道忘了?

严嵩正想辩解,朱燮元七百里加急快马奏报到了:重庆府受押四川行省五百万两官银失窃。

满朝官员进一步明白了,罪不在四川、夔州和湖广,而是受押机关重庆府,是四川的受托方。因此,必须锁拿重庆知府徐可求和守备栾木英。正要发文缉拿,重庆府八百里加急快马奏报也到了:千总乔应光、副千总周国柱、幕官李廷龙押运五百万两官银丢失。同时到达的,还有李廷龙八百里加急私人快马奏报:乔应光、周国柱不听下官劝阻,放纵军士、松懈戒备,好酒贪杯、踏歌狎妓,同时重庆知府徐可求用人不当,致使五百万两官银被七曜山袍哥横夺。

严嵩一巴掌拍在廷桌上,愤怒无比地说,将乔应光、周国柱和重庆知府徐可求以及押运军士在夔州斩首,夜蛙子李廷龙进京述职;都指挥使陆炳带锦衣卫到武陵察访袍哥线索,务必将五百万两官银追归朝廷,将贼寇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徐阶立即出班启奏,知府徐可求远在重庆,效忠朝廷、经理一方,军民安定、社会祥和,有功无过、有苦有劳,怎么可以斩杀呢?要问责问罪,也是押送官银的当事人呀。

原来,徐可求和徐阶是同乡同族人,五百年前的祖先,都在一个锅里舀饭喝汤、一个罐里放屁撒尿。

严世蕃也跳出来说,纵然要斩杀我家两个干哥哥乔应光、周国柱,也得大理寺过堂审问、弄清责任,哪能说杀就杀呢?

严嵩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大肆收养干儿子,以至于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

他的干儿子分三类,一类主动跪拜,为的是攀上他这棵参天大树,比如赵文华;二类为强制恩赐,他严嵩看中了,管你愿不愿意,都收你为干儿子,比如鄢懋卿;三类官员举荐,有的官员为了讨好严嵩,自己不如严嵩法眼,做不了干儿子,就举荐他人做干儿子,比如乔应光、周国柱就是徐可求举荐。经严世蕃提醒,严嵩改口说,准奏,押解乔应光、周国柱进京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