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芑公 忆岱师
□洪同[2]
清华人所敬爱的陈岱孙师以97高龄遽归道山。失去了这样一位品德高尚、学问渊博的老师,每一个清华人都感到无限伤恸,无限悼惜。
犹忆近年我曾三度回到北京,访问母校,每次都承校友会副会长承宪康学长伴同我到北大燕南园探候岱师,每次岱师都以岸然道貌,挺直腰杆坐在沙发上和我亲切交谈。1994年最后一次拜谒,他依然健康,告诉我虽已不上讲堂,在家仍然指导两个学生做研究,当时我一方面为他以94高龄老而弥健的身体仍然致力教学而窃喜,另一方面也以他以如斯高龄能否再胜繁剧,是否影响健康为虑。不想,这却是最后一面,从此我再也不能亲聆謦欬、沐其教诲了。言之曷胜伤恸!
1997年10月接到承宪康学长来信,告以陈先生的纪念文集已在计划编辑中,盼望在台湾的清华人能就对岱师的怀念和追思写一些纪念文字。接信当时,我立即想起在台北的1920级老学长李榦(字芑均,我们都尊之为“芑公”)是目前在台湾的“学祖”,他和岱师同年,又在清华和哈佛两度同学,能请他为岱师写一篇怀念和追思的文字,该是最为理想的了。
当时我就联络《校友通讯》的记者陈素金准备录音机和我一同拜访芑公,进行一次访谈。芑公虽届97高龄,但头脑清晰,反应灵敏,言谈如常。我开始和他交谈,以下是我记录下来他对岱师的一些忆述。
芑公说,他与岱师于1920年在清华毕业后,就和全班86位同学一同到上海搭轮船赴美深造,到美后他去了密苏里,岱师则去了哈佛,其后因为同班级友萧叔玉(萧蘧)的邀约,他也转入了哈佛,于是和岱师再度同学。在哈佛,岱师和级友曾昭承在学校附近赁屋而居。他们去哈佛上课,时常到岱师他们的住处歇脚,因此岱师那儿无形中成了同学们的一个活动中心。
在芑公的印象中,岱师是一位对人诚恳、对事认真、生活严谨、自律甚高的典型学者。芑公说,岱师治学、为人,始终保持一种坚定、执着、专心的精神。他终身不娶,专心治学,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芑公又说,他们先后在美学成归国,岱师去清华任教,他则在上海授课,一南一北,平时甚少晤聚,只是每年一通贺卡,互为祝福而已。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当年在南京国民政府主持财政大计的宋子文先生,曾经邀请岱师“出山”,到政府任职,为国家财政贡献所长,但却为岱师婉谢了。在一阵学者从政的热潮中,岱师屹然不动摇,表现了他巍然独立的风格,这就是岱师的精神。
芑公说,他深以有岱师这样一位同窗级友为荣、为傲。
其实,芑公这一番话,也正代表了清华人的心声。每一位清华人何不都为清华拥有岱师感到骄傲和荣耀呢?岱师是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
在美国留学的清华学校1920级同学聚会合影,前排左一李榦,左二陈岱孙,左三甘介侯,后排左一曾昭承,摄于19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