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本书的思想主旨、基本思路及研究方法

公允地说，前人对马克思晚年笔记的研究做出了重大贡献。他们极大地推动和繁荣了关于马克思“人类学笔记”的学术研究，对笔记进行了富有开拓性和奠基性、极具规模和力度（也不乏深度）的学术探索，深入探讨了与笔记相关的许多重大问题，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学术观点。西方、苏联及我国学界先后掀起的三次笔记研究的热潮对马克思“人类学笔记”的研究是意义非凡的。以中国学界为例。首先，数量众多的学者对马克思某一特定文本群的研究投入这么多的气力[25]，耗费大量时间，推出数量极为可观的研究性论著，这种集体攻关的态势令我们深受鼓舞。前人的研究成果对我们今天进一步推进笔记研究与晚年马克思的研究及探索当代现实问题有重大启迪意义和借鉴价值。不过，坦率地说，前人的笔记研究仍有进一步完善的空间，其研究还难称“完美”。关于笔记的研究，后人仍大有可为。前人尚未对笔记研究中的不少重要问题（特别是某些疑难问题）给予合理的或彻底的解决。他们对笔记进行探索和讨论时往往未能达成一致意见，意见多元化（譬如学界对马克思“人类学笔记”写作动机的探讨就是如此），有的研究者的学术见解主观性较强，缺乏强有力的论据。在笔者看来，以可靠的论证、有力的证据终结若干问题，使这些问题的讨论或争鸣再也不“必要”（而不是在学界观点多元化的基础上又添加了无助于学术问题之解决的几种新观点），或许这才是学术研究的最高境界。当前学界的“人类学笔记”研究与这一标准还有较大的差距，学界对某些重要问题的分歧还很大。其次，我国学界就“人类学笔记”相关焦点问题与西方学者进行直接对话的意识及力度有待进一步加强。在面对部分西方学者制造的某些荒谬见解时，我国学界对其做出的驳斥还不够强有力，其学术力度、深度可进一步提升。最后，以往学界在界定笔记主题、历史地位的方法论问题上有较大失误。不少苏联学者和我国学者主要按照“以现实问题研究为中心和出发点”的思路来解读笔记，相当程度上忽视了笔记及其主题的相对独立性及笔记文本研究的基础地位。

在笔者看来，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人类学笔记”进行新的、更为深入的研究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及现实意义。其理论意义除了有助于正确认识“人类学笔记”的研究性质、主题和历史地位，科学评价晚年马克思的理论探索及其贡献，消除国内外学界长期流行的关于笔记的一些片面看法外，还有助于以下几个方面的发展。

第一，有助于推进创建中国特色马克思学的理论工程。创建富于时代精神与民族特色、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马克思学”，这是摆在中国学者面前的重大时代课题。[26]创建中国特色马克思学尤其需要中国学者大大加强对马克思文本及思想的独立研究，在文本解读方面既积极借鉴和学习苏联马克思学、西方马克思学的一切有益成果，又不迷信或盲从其流行解释和既有看法，独立思考，敢于质疑，力争对马克思文本及思想做出符合原意的科学解释、科学理解。“独立探索、敢于质疑”，这是中国学者创建中国特色马克思学所需具备的最基本、最重要的理论品格。不迷信或盲从国外马克思学的既有教条和流行说法，对马克思“人类学笔记”进行新的系统研究，正符合“独立探索、敢于质疑”这一理论品格。这种系统研究有助于我们大大深化对“人类学笔记”和晚年马克思的认识，合理评价西方、苏联马克思学在马克思“人类学笔记”研究方面的功过得失，纠正和超越西方、苏联学界的某些错误流行观点，在笔记及晚年马克思研究方面有所建树，做出中国学者的独特贡献，从而切实推进创建中国特色马克思学的理论工程。

第二，有助于充实和完善唯物史观的原有教科书体系。在传统的唯物史观教科书中，“原始社会、文明起源”问题往往被忽视，其重要地位未得到充分认识，文明起源理论在不少唯物史观教科书中还是一个理论上的空白。这和马克思对上述问题的高度重视和持续、深入研究形成了鲜明对照和强烈反差。事实上，对“原始社会、文明起源”问题的求索几乎贯穿马克思毕生的哲学探索历程：从青年时代（19世纪40年代中后期）对上述问题做出初步思考到晚年时期（80年代初）对其做出系统探索，他对这一问题的关注和探索几乎达四十年之久。揭示人类历史原生形态（原始社会）的本来面目和派生形态（文明时代）的起源之谜是马克思的历史哲学研究的基本任务、基本目标之一。原始社会、文明起源理论毫无疑问是他的唯物史观的基本理论、主要理论之一。今天我们对马克思“人类学笔记”的原始社会、文明起源观进行系统开掘和深入研究，有助于恢复上述理论在唯物史观理论体系中的应有地位，充实、完善唯物史观的原有教科书体系，推动学界对马克思原始社会、文明起源观的学术研究。

第三，有助于推进当代学界关于“原始社会、文明起源”问题的科学研究。晚年马克思在“人类学笔记”中依据当时世界人类学的最新科学成果，从历史哲学高度，对“原始社会、文明起源”问题做了较为系统的、至今仍有较大启发意义的探索，为后来者提供了从事上述问题研究的哲学方法论和一些可供借鉴的初步研究成果。他提出的不少重要思想（譬如关于原始社会的发展规律、国家与文明时代起源的动力的思想）对当代学者的原始社会、文明起源研究仍有较大科学价值和借鉴意义。对“人类学笔记”进行深入研究，开掘晚年马克思关于原始社会、文明起源问题的思想，可为当代学界的原始社会、文明起源研究提供宝贵的思想资源，推动这一研究的深入发展。

此外，对马克思“人类学笔记”进行系统研究可为我们今天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宝贵的思想资源。“人类学笔记”是一个博大精深的思想宝库，除了占中心地位的原始社会、文明起源观外，还包含马克思考察东方国家历史发展、社会状况的方法论思想。这些方法论思想的精神实质就是要求对东方国家历史发展、社会状况采取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科学态度，重视东方国家历史发展、社会状况的特殊性、复杂性（当然，在马克思那里，这不意味着否定人类各分支发展的共同规律），不是将它们与西欧国家的历史发展、社会状况做简单、机械的类比。这些宝贵的方法论思想对我们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有重大启发意义，有助于我们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信念，立足本国实际，积极推进本国社会主义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