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舍有得
局势骤变，先前是解空大师愿以身饲鹰喝令荣山与宝闻不得插手，现在是张楚岚没皮没脸以自身安危要挟师父荣山出手对付宝静，主动权全然不在灵隐寺这边，而在天师府这对师徒身上了。
解空大师料想今日之事在张楚岚与荣山加入进来后已然不受自己的控制，毕竟自己只是灵隐寺住持，管不得天师府来客的行为举止，只恨张楚岚与荣山来的太过及时，事情的走向，怕是只能按照张楚岚说的办了。
“宝静，有旁人阻止，看来你杀不得我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在灵隐寺对抗心魔，二是随楚岚小施主离开，以杀止杀，你选哪个？”
解空大师询问道。
“师父……我，我选择离开。”
宝静和尚略一思索，回答道。
宝静的状态其实颇为奇怪，行为虽被心魔控制，但理智尚存，就好像饿极了的人，旁人拿出一盘人肉包子让他吃，他不再顾什么伦理道德礼义廉耻就要狼吞虎咽，而当那盘人肉包子被锁在保险柜求而不得时，反倒恢复了一身的气节，表现出宁死不屈的姿态。
哭着喊着要吃人肉包子是他，自知无望后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也是他。
对宝静和尚，只能这么来形容：天生魔种，表面和尚；善恶两边，佛魔一念。
“宝静啊，留在灵隐寺，杀了我，你有彻底治好自己病的机会，离开了灵隐寺，你便只能终生靠杀人来暂时满足心魔了，无异于饮鸩止渴啊……”
解空大师还想劝劝他。
“师父，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我管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刚刚我甚至想杀了您……我不能留在这里了，我想通了，病治好不治好不重要，要是杀了您，就算治好了病我也会终生后悔的……”
宝静擦擦眼泪，心中一阵后怕，虽仍保有极其强烈的杀人欲望，但他是念了十多年佛的和尚，是个知廉耻的人，还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痛恨不已。
“阿弥陀佛，宝静啊，你要离开灵隐寺可以，必须和我定下三个约定。”
解空大师思索一番，开口道：
“第一个约定：不得杀无辜之人。
第二个约定：若你抑制不住心魔决定对无辜之人下手，那来杀我。
第三个约定：若你杀完我后仍未摆脱心魔，那就……自杀。”
宝静和尚点点头，一一答应下来。
“那……你下山吧。”
解空大师低低说一声，便转身离去，大弟子宝闻和尚看一眼宝静，跟上离开了。
宝静房中只剩下他与荣山，张楚岚三人，张楚岚大喊一声爷爷，身后便浮现出四人身影。
“崎亭啊，你这大罗洞观还真是神奇，不仅能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还能瞬间来到这里，怪不得当年能在术字门的围攻下跑出去。”
张怀义呵呵笑一声，盯着宝静和尚，赞道：“这个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解空大师的弟子中，你天赋当排第一。”
宝静见眼前多出一群人，登时一惊，想到张楚岚之前提到的神秘组织，于是开口道：“这位前辈，在下法号宝静，俗名肖自在，你孙儿张楚岚提到过你们，说我如果加入你们就可以杀人，并且这些人都是该杀之人，真的吗？”
张怀义点点头：“没错。”
肖自在犹豫一下，接着问道：“要杀犯了什么罪的人？”
“他们没有犯罪，因为六十年前没有法律制裁他们；他们也不算坏人，有不少号称正道。但，他们确实该死，我们自有一套方法可以鉴别出他们。”
张怀义回答道。
“那……前辈，我们何时能去杀？我忍不了太久了，最好是现在就可以……”
张怀义闻言，顿时一愣：“佛门圣地灵隐寺竟有这样一个喜好杀人的魔头，怪不得要离开灵隐寺加入我们……也罢，先从全性中挑一个让你过过瘾吧，你最想杀谁？”
张怀义爽快的话语令宝静愣在当场。
“怎么，心软了？全性老一辈基本没有好人，他们手上最少有几条无辜人命，能活到现在全靠没人找他们麻烦，可现在找他们麻烦的人来了。”
“苑陶，夏柳青……那些老头子你随便挑一个吧。”
宝静被这巨大的幸福一时冲昏了头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只觉加入这个组织简直是莫大的幸运。
“行了，老谷，靠你的大罗洞观找找人了，你以前也是全性的，面对自己的同门不会下不去手吧？”
面对张怀义的揶揄，谷崎亭也是笑道：“我只是倾慕掌门无根生才选择加入全性的，可没干过什么坏事，当年对咱们兄弟姐妹出手，人数最多的就是全性……”
“走吧小子。”
张怀义拉住宝静的胳膊，谷崎亭运转大罗洞观，几人又离奇消失。
屋内终于变得清静起来，荣山无奈地叹口气：“孽徒！你小子来灵隐寺又搅和了个天翻地覆，知晓了灵隐寺的隐秘不说，还搞走人家解空大师个弟子，简直是顽劣！”
张楚岚摇摇头：“师父你这话就说错了，我这是为灵隐寺，为解空大师好啊，如果我不拐走他弟子，将来某天他说不定真会被宝静杀死，那会儿他向谁说理去？解空大师一死，宝静和尚能活？我这是同时救了他们两人啊。”
荣山细细想想还真有道理，于是说道：“你说的倒是不假，但灵隐寺中这些事确实与我们脱不了干系，赶明儿你和我去给解空大师道个歉，灵隐寺咱也没脸待了，道完歉咱们就离开吧。”
张楚岚赶忙说道：“师父别啊。咱们先别着急离去，容我在灵隐寺中住个一年半载，偷学上几门功夫，运气好说不得解空大师还能教我几招，您想，解空大师失去了一个弟子，我可以还给他半个弟子啊，这叫有舍有得。”
“有舍有得你个头啊！”
荣山气得朝张楚岚屁股就是一脚。
“你小子拐跑人徒弟就算了，还想偷师？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徒弟！”
张楚岚嘿嘿一笑，连连讨饶，口中喊着知错，心中却想我自有一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