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雨如梦
“不过待会儿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雪花说。
“什么事儿!”千年鱼来了兴趣。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雪球说。
然后在她们就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等待,等天一黑,这三个女孩儿开始行动了。千年鱼跟着她们朝那个鱼塘走,心里不免担心撞见白天那塘主。但在夜色的掩护下,最后他们还是来到了那棵皂荚树那儿。
这时树上挂着一件衣服,正是白天那个堂主穿的T恤。雪花立刻爬到树上把那个T恤扯下。树叶一阵晃动,很快一条蛇就给赶了下来。她们合力把那条蛇给消灭,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奇怪,雪花竟然让他跳到池塘里。千年鱼虽然不愿意,还是跳了下去,水里就波浪汹涌,然后就出来一条大鱼来吃千年鱼,结果被雪车一棒子打死了。最后她们又从水里捞出一块刻着一条鱼的石头,并将其销毁。干完这些,她们才给他讲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塘主竟然是这树上的一条蛇变的,而这水里有一块勾魂石。人往水里看的久了,就会被勾住,然后晚上就会自动跑到这儿来喂鱼。
这时已不早了,她们就出了公园。
千年鱼和阿富汗走东门,而她们走的是南门。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千年鱼甚是不舍,心想再过一周就要放暑假了,不知她们会在这个城市待多久,日后是否还能相见。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无风,太阳更是请假了似的躲了起来。院子四周的杨树叶半死不活的耷拉着脑袋;菜园里漫地的南瓜藤蔓依旧保持着挣扎爬行的姿态,然而缠绕在杨树上的丝瓜藤却已精力耗尽,长长的丝瓜无声的吊死在黄叶中间。
走廊台阶旁盆栽的桔子树下,凋落的小白花像是烧死的飞虫落一片。它那新结出的果子还很年轻,战战兢兢的藏在绿叶里,生怕被人揪去。
除了雨在无声飘落,时间简直静止了。
千年鱼走出屋,神色疲倦。阴沉的天色暗示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他不禁为去学校报到的事忧虑。便赶紧跑到灶房里,看母亲准备的怎么样了。然而厨房里的情形和他想的完全不在一个路数。灶房正在蒸馒头,一口黑色大锅焦躁的喷着白雾。母亲在旁边端着碗和面疙瘩。
“饭还没做好呢!你先出去吧。”
母亲好像并没察觉出他的心事!
“这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呀!”千年鱼说。
“没呀,我今天我做饭不晚呀!”
“上学。我说上学会不会有些晚。”千年鱼有点郁闷。
母亲这转身看了看墙上那个电子钟,说道:
“我的馒头是在十二点装锅的。现在才过去了十分钟嘛。一点儿也不晚。下雨天就是这样子,阴沉的叫人害怕。你别担心,待会儿吃完饭,你爸就送你去学校啦。”
“等吃完你做的饭,天也黑了。”千年鱼心想。
开始对着墙上的钟开始生闷气。他恨它总副疯疯癫癫的瞎跑,就像是阿富汗一样没个准。一会儿说三点,过了会儿又说是四点。像这样朝三暮四的家伙,自己早晚不被它害死,也被它气死了。
母亲看他不开心,便放下碗去看父亲准备的怎么样了。
千年鱼跟着出了灶房,抬头又看到头顶阴沉的天空,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
一只蜗牛正在一根掉光叶子的无花果树枝上爬,好像是想去吃树上残存的果实。那背着书包的摸样和他真有几番神似。他便觉得这蜗牛有种魔力,对他上学有好处,便对着它祈祷起来。
就在这时母亲再次出现,劝他别在雨里待着,还拍打他身上的水珠。由于用力过猛,他感觉心脏像个木塞子,在胸口直咣当。
“这样对我的心有好处呀,要不然它就结冰了。”
这蜗牛还真灵。
猪圈的铁门立时打开,接着从里面传来猪叫声,然后就见两头猪便拉着一辆板车走了出来。千年鱼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家养的肉猪,如今膘肥体壮,到了能卖钱的时候。不过在卖钱之前,当务之急是要把他送到学校去呀。
他开始检查板车上的东西。主要有有小麦,被褥,凉席,以及各种日常用品满满一车,该带的都带了。看看那满满一车,再看这两头猪,千年鱼不由得为他们捏一把汗。难看倒是其次——在被套上了绳子以后还真有点马的样子了。
他担忧的是它们的耐力。
“半路上可别出什么叉子呀。”
最后思来想去,他就把家里那只大黑狗牵过来,套在车上与两头猪并立,整个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然而很快,他见这狗的铁链松松垮垮,而且还老张大着嘴吐舌头,还没出发呢就气喘吁吁的。
“关键时候掉链子,真是毫无办法。”
千年鱼无奈,只好另寻支援。很快他看到了正在猪圈边杨树上睡觉的老母鸡,便过去把它们抓下来拉车。当他上到猪圈的屋顶上时,见屋顶上到处落满了树叶,这才知道秋天早已来了。下雨天鸡都在睡,他毫不费力就把它抓住,然后翅膀上拴一根绳子,把它放入到拉车的行列。
“好啦!“
千年鱼满意的看着它的战队。虽说阵容已足够豪华,可那两头猪还是一副如临大敌,要死要活的摸样。仔细排查后他发现,是它们脖子上的绳绑的太紧了。为了给它们松松绑,他去到屋子找来把两尺多长的尖刀,在猪脖子上不停的割,打算割开重绑。谁知父亲从猪圈走了出来。
“不许杀,不许杀猪。”
他把又一大袋小麦放到车上,然后来看猪的情况。由于千年鱼操作不当,有一头猪的脖子上已被割得鲜血淋漓。父亲瞪了他一眼,然后愉快的宣布他们要出发了。可就这时阿富汗却没了踪影,它想肯定是担心自己会被抓取拉车,所以早早逃跑了。
“这条破鲨鱼,就会耽误时间。”
他走遍村子去找它。这才他见天气其很晴朗,干燥的路面一点下雨的痕迹都没。
最后他几乎是以自暴自弃的心情来到村子一片长满楝子树的废墟,抬起头看一群麻雀在繁密似网的树枝上跳来跳去,还有一只像公鸡那么大的鸽子。
“回家去吧!阿富汗已回去了。”
怪鸟说。
他就回到家,果真看到父亲刚把阿富汗放到车上。
“你这是跑哪儿去了?还上学不上了!”
千年鱼被噎得哑口无言。
车子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要出发了。他紧挨阿富汗坐在那袋小麦上,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驾!”
坐在前面的父亲拿棍子在猪身上打了一下,动物们却纹丝不动。
“驾!”
父亲又敲了第二下,还是不动。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父亲不得不下车查看情况,然后说:这些动物都被催眠了,我们必须等它们醒过来。
可他依旧不愿下车。要是连这点抗争都没有,那他的大学就彻底没了指望。可回头看,他已众叛亲离,连他最亲信的阿富汗也跑地无影无踪了。
夜晚像是一泻千里的洪水瞬间就来到眼前。热气腾腾的面疙瘩已做好,母亲盛了一碗给它。入夜后雨越下越大,父亲在外面挥舞木棍试图把动物们叫醒。沉闷的击打声一声比一声无望。千年鱼知道,就算动物现在苏醒,那样来不及啦。
星夜驰往困难太多,前方的旅程比头顶的星星还要遥远。
可碗里的热气扑面而来,一想到心里那正在融化得梦想,热汗就忍不住的往碗里落。母亲听见他碗里吧嗒直响,以为他在哭,就说:
“那些牲口被催眠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总不能让你父亲去拉车吧?他可拉不动。”
千年鱼不听。他觉得现在的结果都是他们的漫不经心造成的。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然后浑身湿透的父亲拿着满是血的木棍走进来,凶神恶煞的朝他逼近,像是着了魔。
“就是这兔崽子把咱家牲口催眠的,不把他打死,动物就醒不过来。”父亲嚷嚷道。
母亲感受到危险,提刀与父亲来战,可被父亲一棍子打晕了过去,很快千年鱼也被父亲打晕了。
就在他混过去的一瞬间,他看到外面的那些动物纷纷苏醒,可是他要却要昏过去了。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可那里的他刚昏过去,这里的他就醒了过来。
千年鱼就从睡梦里醒来,见他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我们就不回宿舍了吧!”龙洋侠对宿舍其他人说,宿舍里传来乱手忙脚乱的声音,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去开班会。千年没管他们,蒙头继续睡。
中午一大群的学生从一号楼那敞开的玻璃门蜂拥而出。他们刚结束本学期的最后一场班会,即将回乡度过漫长的假期,每个人都很轻松。
刚才雨吓得特别大,这时雨停了,天空有放晴的趋势,但积水还在大量流动,地面不时还会冒泡。为了防止梧桐树上的滴水雨滴把书本,自己把鞋踩湿,他们的动作也不很舒展。
“不回宿舍,我们的课本放那儿?”赵烟匆说道。
龙洋侠觉得有道理,就没在吭声。
原来从此刻起他们暑假就等于开始了。下次再见面已是两个月以后,所以他们商定今天出去玩。一想到出去玩,方火轮就有点迫不及待,可就再这时,他又来了问题。
“哎呀!我好像没看见千年鱼呀!他没来上课吗?”
“你才发现呀!”马塞洛说。
“千年鱼呀!最近老是逃课,连最后的班会都不上,真是——。”赵烟匆说。
“最近我看他老是拿着一个手绢。好像真是出么问题。”龙洋侠说。
“那我们这次带不带他?”方火轮说。
“看情况吧!看他现在睡醒了没有!”孟冬塔故作老成的说。
千年鱼依旧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们就没打扰他,呼呼啦啦的收拾一通,然后轻轻的走出取舍。
半个小时后千年鱼又醒了过来。想起之前的梦,不由得后怕惭愧。窗外传来水中冒泡的声音,想来定是下了场大雨,才让他做这么纠结的梦。
“窗外下大雨,梦里下小雨。”
这场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大概是在凌晨四点钟时,忽然有一阵风摸黑从远处刮过来,就像魔鬼的脚步,雨滴裹挟着飞沙走石打的树叶劈啦做响。他帽子上的黑色珍珠断了线。然后在没鸟鸣的情况下,窗帘透来灰蒙蒙的光。这样的下雨天,对于生活来说像是塑料薄膜做成的雨衣,凑凑活活。室友就起床的时候,她的困意才从天而降,像是个鸟找到了它的巢,他就在这鸟巢里睡着,直睡到现在,直到脑子填满慵懒,才一声不吭地下床。
不时有风从窗户进来,掀开窗帘来到阴暗的宿舍。他坐就在桌子上发呆,感觉这大半天的雨水好像都跑到了他肚子里,让他有点撑。
他记得,来这儿报到是九月份的一个下雨的天。他和父亲穿过排排房屋往村外走,没见到一个能炫耀的人。接着它们就来到村外的田野,满眼是沟渠边茂密高长的野草和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这些玉米再过个把月就要收获了,想到今年能逃避这辛劳,心里有超越幸福的优越。
他们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出村子。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这才家乡的地势竟那么高。眼前出现一个装在盆地里的村子。里面全是黛青色的松树,最近的这片刚被伐倒,原木和绿油油的松枝扔的到处都是。
“我们下去吧。”父亲说。
不久他看到了父亲说的那个村子。这时雨总算停了,这村子里一副宁静平和的景象。可以看出这村子封闭,地势不平整,所有的房屋都像怕被水淹没似的,依照地势尽量建在高处,看着十分的杂乱。
“人类像是蒲公英,种子飘荡到哪儿,就在哪儿生根。”千年鱼感慨道。
他们就爬上爬下的穿梭村子里,有时为了省事,还会从人家的院子里穿过。院子里鸡子在潮湿的泥土里啄食,无花果树在飘香,水泥池子长满青苔,甚至还有电视声音,这说明这寂静的村里有人居住。
走出村子后又是一片玉米地。
靠北玉米玉米的早熟。天气不算好,人还是抓紧在收获,到处传来砍玉米的咔咔声。一个刚从地里杀出来的农民正坐在天隆上边休息,手上不停的用瓦片磨他的黍铲。这地方和这里的人有似乎没有不同,但后来他看到竟然有铁路通过田野,拉着木材的火车从玉米地里穿行,这才对这里对其刮目相看。
绕了一大圈,他终于从另一个方向来到到了他高中附近的的那车站,真是条条大道通罗马。更神奇的是,在车站里他还遇见了一个同学。他们都有了新的目的地,往各奔前程。
天气不好,两个人只是简单寒暄两句。等他等的车一进站,就迫不及待的和他们道别,匆匆上了那辆去往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
就在他钻进车厢那一瞬间,潮湿沉闷的空气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