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胎

京郊监狱亲属见面室内，马步一看着对面的父亲马明远，他最近的气色好了不少，脸上的胡子刮得利索，看着比之前胖了些，虽然依旧穿着服刑人员的衣服，可干净了许多。据马明远说，经侦那边的人来找过他几次，落实案件的细节，案子得以重审，让马明远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看到父亲精神面貌的变化，马步一的自然是放心不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持寻找真相，可心里却担心父亲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根本熬不到沉冤得雪的一天。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马明远虽然知道案件重启，但究竟都有哪些人涉案，他并不清楚，来办案的警察也不肯透露半分。

“汪世琦、周瑞钦，目前警方掌握了汪世琦的罪证，当年坑了你的何斌本名叫封彪，是汪世琦老婆的表亲。”马步一大略说了一下情况。

“我真是错看了他。还以为他是个好领导。”马明远恨恨地说，当年在他与白小滨为了厂长之争如火如荼的时候，汪世琦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委以重任地态度，却没想到背后竟然下此黑手。

“汪世琦受审后，一度还想取保候审，如今听说还查出他在任期间别的事情，这回他完了。”马步一一脸不屑地表情，泄愤似的说。

“还有别的事儿？”马明远诧异，汪世琦多年来在众人面前构建的完美形象彻底崩塌。

“我估计是有人不想让他出来了，索性就推他一把。”马步一揣度着，显然他不相信经侦能如此干脆地就将汪世琦的隐秘事情挖个底儿朝天，势必是有人在背后不着痕迹地帮了把手儿。

“谁？谁会这么干？”

马步一轻笑了一下，低声说：“周瑞钦，我想他目前是最不希望汪世琦重获自由的人。”

“周瑞钦？他图什么？”马明远不解，他在里面多年，对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早已经脱节，根本理解不了汪世琦与周瑞钦之间的复杂纠葛。

“一两句说不清楚，您就安心在里面等着出狱，周瑞钦我绝对不会放过他。”马步一懒得解释那么多，他只需要让父亲安心就足够了。

马明远深情地望着十年来为自己的案子疲于奔走的儿子，老怀安慰，感慨地说：“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有福气，虽然坐了十年冤狱，可我有个好儿子替我出头。”

“爸，说这些干啥。”马步一只觉得身上窜起一阵鸡皮，在马步一的印象中父亲情感内敛含蓄，像今天这样直露心声，到让他有些别扭。

马明远似乎完全没注意马步一的不适应，兀自感慨地说：“白小滨死的不明不白的，这么多年也没人提起，想想真是凄惨。”

“白小滨也有个儿子，叫白亮。”听着父亲的感慨，马步一突然想起少年时曾经也听父亲说起过白小滨有一个儿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比自己小两三岁。

“白亮倒是个好孩子，可惜白小滨媳妇不好，老跟他干仗，我估计这么多年下来，那孩子也让他教育废了。”马明远念叨起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猛然间，他想起什么，嘀咕了一句：“不对啊，我记得白小滨失踪前，他媳妇好像又怀孕了。”

马步一原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猛然间听到这句，忙打断道：“你说他们夫妻俩不和，然后还有了二胎？”

“对啊。”

“白小滨知道老婆怀孕和你见到他们吵架之间相隔多久？”马步一迅速缕清思路，追问。

“一两天？反正时间不长。”马明远仔细回忆着，由于年代久远了他一时间也不能确定。

“那时候不都是计划生育？他们家怎么……”马步一回忆起十年前计划生育政策依旧严格实行，不像现在允许二胎。

“是啊，所以计生办的同志才来找白小滨核实情况，让他们尽快处理。”马明远说明原委，正因计生办的人找到工厂里，他才会得知此事。

“当时白小滨听说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马明远使劲儿回忆着，喃喃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记不清了。”

结束了会见，马步一出了监狱大门，心里却还琢磨着父亲无意中透露的这个消息。白小滨老婆肚子里的二胎究竟是不是他的，这个孩子究竟有没有保下来，如果是打胎的话，医院里是否应该留存记录？头脑中正在不着边际地想着，手机亮起，是顾芃芃来电。

思路被打断，马步一没好气儿地接起，“啥事儿？快说。”

电话那头，顾芃芃的声音有些兴奋，“你在哪？陪我去个同学喜宴。”

“没空。”马步一一听是这种破事儿，无情拒绝。

“等等，耿天亮和汪雨也来。”顾芃芃神秘兮兮地说。

“地址发我。”马步一立刻改变了决定，钻进车里，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