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下肤浅
“发妻？”
魔尊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蕴含的怒气也异常浓烈。
她都明示到这份上了，薄情郎李奕辰却还是说出了她讨厌听到的实话——说谎她更不爽！
可恨！
完全不在乎她如今的身份么。
宁愿以弱犯强让她生气，也要强调自己是有妇之夫？
哼！
不过。
他总算是说了实话。
本座乃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心胸自然也是浩瀚如海。
便勉为其难原谅他了。
“好你个薄情郎，既然有了娘子，还胆敢朝三暮四？”
李奕辰有些奇怪，魔尊何等人物，为何表现得像心思尚浅的凡俗小白纸？
就算不是高高在上无怒自威，至少也该难以捉摸和逼格满满。
再不济都没有浪费时间口水对凡人言语置气的必要。
真怀怒心怨的话，一个巴掌甩过来就是。
学幼稚鬼用拙劣方式吓唬人也就罢了。
居然会像凡俗怨女般连续显露情绪？
不过李奕辰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魔尊乃当世最强的存在之一，只怕早已返璞归真，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似乎根本不需要掩饰情绪或维持逼格。
看看那简陋的茅草屋就知道了。
说实话，李奕辰超级羡慕，这就是实力的重要性。
他暗暗祈祷自己能活下去，期盼将来有机会登临修炼巅峰，不再谨小慎微卑微忍辱。
“回禀宗主，贱仆的娘子多年前就已亡故。”
李奕辰努力回忆。
千年前他究竟有没有负过哪个女子。
的的确确不存在！
他笃定自己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也不可能遗忘。
长生体的优势之一就是每次返老回童后都会加强记忆。
“贱仆位卑言轻，万万不敢朝三暮四。”
“死了？”
魔尊的声音中的怒气当即烟消云散。
竟变得欢快起来了，仿佛个收获糖果的小孩子。
“哼！娘子死了你很开心吧，正好给了你光明正大花心薄情的机会。”
不待李奕辰回应，魔尊又问道：
“你很爱赵青竹对吧？”问得极认真郑重。
“可不许说谎！”
“你放心说实话，就算你真的很爱很爱她，本座也不会生气！”
“回禀宗主，贱仆不爱娘子。”李奕辰如实回应。
“不爱怎会结为夫妻？”
魔尊的语气显得很吃惊，似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不过你心口如一，的确没说谎，本座想知道真实的原因。”
“回禀宗主，贱仆……”
魔尊再次打断李奕辰：“停停停，总是贱仆贱仆自称，你真认为自己贱？不许再提，本座讨厌自轻自贱的男人。众生的贵贱高低乃是以善恶真假区分，你只要别欺骗良善的感情，便是高贵之人，反之才贱。”
“回禀……”
“也不必再用回禀，有话直说。本座也讨厌拘束守礼的男人，场面话毫无意义，破规矩不必遵守。”
“谨遵宗主圣命。”
李奕辰依旧恭敬。
大佬说千万别铺张浪费时，真节省个试试？
“在下当年因生活所迫，自弃随心寻缘之路，挤进入赘为婿之门，洞房皆奉主家延续香火之命，故而对娘子没有半点感情。”
李奕辰没说谎，从拜堂到死别，他都只当赵青竹是翻身工具，全无男女想法。
“入赘？”
魔尊疑惑，似乎有些没听懂，语气中的喜悦像温泉般喷涌着，还掺杂着温和与期待。
“奇怪了，既然你对赵青竹无情意，方才怎会梦言她的名字？”
“不用多疑，本座对你使用了神通，引导你在梦中说出近日最难忘的名字。”
李奕辰心底发寒，暗道不好！
自己可能已经被魔尊悄无声息搜过魂了！
身为穿越者的长生秘密和系统都已被对方知晓。
此刻此时，李奕辰脑海里浮现一句话：善无善报！
认真行善积德十万年，却沦落到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玩弄。
无妨。
无妨无妨。
无妨无妨无妨！
当初入赘时的境遇不比现在好多少，最后还是见到彩虹了，活着就有希望。
目前还不是必死绝境。
有机会挣扎活命！
李奕辰安慰了自己一句，不敢迟疑，立即回应道：
“宗主睿智英明。在下曾经是底层贱民，性命无安，惶恐度日，入赘之后才得以摆脱贱籍、安稳度日。而入赘的关键全赖于赵青竹难寻佳婿。从那之后，身处低谷的在下一旦受辱难熬时，便立即回想入赘逆贱的关键，以此勉励定心，故而对她的名字难忘。”
“的确心口如一。你没说谎，都是实话，原来你有那样的过去……可是……可是……”
魔尊的声音变得温柔平和，看似有几分共情哀意，其实很容易听得出她在憋笑。
也不知是在嘲笑薄情郎的过去，还是听到了令她愉悦的事。
“你既然对赵青竹没有感情，为何要与她结为夫妻，你这是欺骗，哼！”
这问题李奕辰已经回应过了，生活所迫，魔尊却似乎很在意。
如果换个世界，李奕辰经历此番对话之后，或许会怀疑魔尊是不是对自己有点意思。
毕竟他并非不懂男女关系的直男。
可是在这方世界，李奕辰直接过滤这种幻想，并非妄自菲薄，而是积累了十万年的自知。
最弱的蜕凡女修士都不可能多看优秀蝼蚁半眼，更别提站在当世巅峰的魔尊了。
如果说许莫负报恩的概率低于千万分之一。
魔尊对蝼蚁有意的概率就低于亿万分之一，不，是绝无可能。
在修炼世界对软饭爱情抱有幻想毫无意义。
纯属浪费理性思考的时间。
百年之前，李奕辰有过一段充满欺骗的‘软饭’经历，身心老惨了，差点嗝屁，教训深刻，至今难忘！
以魔尊的实力和身份，本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此刻却屈尊对蝼蚁浪费时间。
目的何在？
闲着无聊？
蝼蚁身上有利可图么？
欲夺蝼蚁的系统？
谋先天长生体？
是了。
魔尊乃站在当世巅峰的猛人，早已成仙长生，强大到没有追求、无事可干，正在找乐子打发无聊。
不久前，她偶然发现一只被天骄女修报恩的奇行种，心有好奇，经过一番搜魂后，了然系统和长生体，于是带着猎奇心理想拿来玩玩。
所以说，魔尊此刻表现出的对蝼蚁有意的言行都是演技，其实是想让蝼蚁自作多情以为走了桃花运，以为能傍上富婆即将走上人生巅峰。
待蝼蚁沉寂于虚假的软饭生活中沾沾自喜忘我畅爽时，魔尊立即变脸，嘲讽蝼蚁不自量力白日做梦，以此享受戏耍长生蝼蚁的愉悦感……
李奕辰心中有此推测。
这并非空穴来风的瞎猜。
他曾经就有过类似的遭遇。
当然。
即便有前车之鉴，目前这也只是猜测，有个思路罢了。
没有证实前都得保留怀疑。
“宗主当前，在下不敢欺骗，”李奕辰一边思考，一边回应魔尊：“赵青竹知道在下对她无爱。”
他记得，赵青竹临死前对他道:可以说一声‘我爱你’吗，哪怕骗骗我也行……
他一言不发。
赵青竹因此带着遗憾而死！
从见面至死别，李奕辰都没对赵青竹说过我爱你。
并非不愿，而是受轻视的卑贱赘婿无资格说，有资格之后又没必要再说。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魔尊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迅速道：“你这薄情郎，本就是个大骗子，满口谎言，最爱骗女子感情……恩？等会，她知道你无爱？怎会……你为何不爱她？”
“请宗主见谅，在下肤浅，喜欢美女。”
话落瞬间。
李奕辰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怼近的脸。
对方与他的鼻尖几乎相碰。
他后退一步。
魔尊极美。
李奕辰却无暇欣赏，迅速回忆这副面孔，寻找交集经历。
果然。
并没有！
自己从未见过魔尊，彼此素不相识，所谓的千年未见薄情郎不过是对方的乐子话，戏耍蝼蚁的前奏铺垫罢了……
李奕辰定了定神，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并非是因为男子见美女时会害羞，李奕辰不会有这种小男孩的心思，而是作为蝼蚁的觉悟。
凡人不配多视修士。
不过，李奕辰注意到，指向魔尊的系统光线为白色，显示：【此人安全】。
若系统为真，只要能稳住她，应该就能镇住周围的其他【危险】，从而保证自己的安全，李奕辰心道。
“本座美不美？”
魔尊轻启朱唇，白皙玉手撩了撩雪白秀发，血色美眸眨也不眨盯着李奕辰。
“美，”李奕辰用坚定的语气说：“美若天仙。”
“哈哈哈哈——”
魔尊仰天大笑，但这笑声却有几分凄婉，完全没有高兴之意，旋即猛地瞪向李奕辰，一字一顿：
“你、在、说、谎！”
？？？
不可能！
李奕辰自认身心绝没说谎，魔尊为何这么说，想逼他说‘不美’？还是以此为借口准备踩死他？又或者……
这一瞬间，天地色变，院外那些恐怖的生灵同时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眼里充满惊恐，仿佛死神即将收割性命。
空间已凝固，时间似停止了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