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怂道有傲骨
李奕辰只觉眼前一花，恍惚间，好似看到尸山血海和白骨巨山，万物凋零，日月崩碎，一切泯灭。
定神后，李奕辰又忍不住看了眼系统光线，指向魔尊的线依旧白色，写着：【此人安全，请宿主深交……】
这真假难辨的系统老哥也挺会玩。
这种情况你还让我深交？
用什么交？
凭什么交？
“薄情郎，在你眼中，本座真的美吗？”魔尊又问，语气冷得可怕，毫无感情，“请说实话！”
“美……”
李奕辰扣问本心，认真回应，答案依旧不变。
天下间只怕没人会觉得魔尊不美，除非喜欢男人或审美扭曲，又或者有深仇大恨。
他不喜欢男的。
审美没问题。
与魔尊也没仇恨……
就算有仇也必须得立即忘记！
“你又在说谎，第二次了，本座很生气。”
魔尊说着，无形能量从她周身溢出，院子外的一切开始化为灰烬。
“薄情郎，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为本座美吗？”
美啊！
李奕辰清楚自己没说谎。
除非他在自我欺骗却不自知？
扯淡！
魔尊也许心知肚明他没说谎，只是故意这么说，逗他玩呢。
既然如此，姑且以谎顺之，试一试。
“不……不美……”
李奕辰试探性开口。
自己现在心口不一扯谎了。
对方要用这个借口下杀手么？
真假难辨的系统光线即将变黑？
“这次倒是魂口如一的实话了。”
魔尊收敛了气势，天地恢复，只不过她语气里透出的悲伤更浓。
“你的灵魂认为本座极丑！实话实说就行，本座又不会记恨你没有眼光。恩，不会记恨，一点也不恨你。”
？？？
李奕辰沉默听着，除了在脑子里堆砌问号，不知如何回应。
灵魂认为？
什么鬼？
真的不记恨？
此刻，院子外方圆百里，都已经化为一片荒芜，远处天际的白骨巨龙变成了渣。
一瞬间。
无数强大恐怖的生灵化为灰烬。
死无全尸！
这岂止是杀人不眨眼。
李奕辰记得许莫负还说过，修罗宗下方的凶地是当世禁区之一，天下没几个人敢擅闯。
里面的生灵不止强大，还难以杀死，命硬！
可现在呢？
魔尊也就是记恨未明一下，便死了那么多大凶。
要是眨个眼发个火，这片禁区只怕就没了吧？
李奕辰甚至注意到，魔尊的周围，虚空像镜子般崩碎裂开了。
外面动静那么大，这院子里的鱼儿、母鸡和大黄狗们却没反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根据真假难辨的系统光线提示，它们都【危险】，有可能是表面普通的大恐怖，也许母鸡是凤凰，鱼儿是真龙……
“你喜欢本座吗？”魔尊又问。
这个倒是好回答，李奕辰想也不想道：“在下不敢高攀……”
“那就是讨厌本座？”
“不……敢……”
“哼！讨厌，或不讨厌，选一个答。”
李奕辰为难了，但也不敢迟疑，立即表里如一、言随本心道：“不讨厌。”
“说谎！第三次了，不，是第四次了，你居然骗本座四次？”
魔尊说话间，院外死亡的生灵在暴增，荒芜的范围迅速扩大。
唉——
李奕辰服了。
着实无奈。
他弱小如蝼蚁。
随时有被搜魂的可能。
怎么有资格讨厌修士呢？
何况还是修士链顶端的存在，这不是嫌命长？
不过他转念又想道：大佬的心思深不可测，这兴许是某种突发奇想的另类玩法，意在将蝼蚁戏耍得怀疑自我。
唉——
百年前的屈辱经历又要再来一次？
李奕辰曾经遇到过类似的女修，被各种羞辱玩弄，差点嗝屁，险象环生。
这次有了前车之鉴。
生存率应该能高一些……吧？
“你的灵魂非但认为本座不美，竟还厌恶本座。”
魔尊转过身去，声音有哽咽，像是哭了一般。
“本座虽然恨你薄情食言，此生却也认定你了。这千年来，本座都在想办法打破生死禁忌复活你，却不曾想你竟如此绝情……”
李奕辰听到了在努力掩饰的哭腔，冷静分析情况。
事情越加明了。
魔尊大概率就是在玩某类扮演小游戏。
这世界绝无女修会因蝼蚁生悲！
假的一批！
许莫负已经够奇葩稀有了，却都未曾因恩公有过半点情绪。
报恩并非出于感动，而是不想欠蝼蚁之情罢了。
之所以出现低于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事件，与有恩必报的良心无关，只是为了自我念头通达。
否则也不会对恩人的劝说置若罔闻。
李奕辰对此看得透。
所以，在面对许莫负时，他很自觉，从不摆恩人的架子，反而以贱仆自居。
即便对方发过誓，也得谨言慎行，因为彼此实力差距太大了。
魔尊继续道:“方才都是本座对你提问，现在你可以问本座一些事。放心，本座保证如实回答，绝不会欺骗你。”
“敢问宗主，在下真的能修炼吗？”李奕辰顺从提问。
内心充斥着巨大期待。
渴望！
真的很渴望自己能修炼！
做梦都在渴望！
“恩，你真是个大奇迹。”
魔尊背对着李奕辰回应：
“只怕是万古以来首个能够修炼的凡根废体，能否说说你如何做到的？打破了禁忌？等等，本座看看你的情况……”
很快。
李奕辰听到了这样的话：
“身负此界天命，承载一朝气运，内含龙主精元……以及那头女僵尸的怨念残留，甚至还有本座都看不透的神秘，这些机缘随便一个都足以颠覆……算了，不想主动对灵魂讨厌本座的薄情郎说太多，哼。”
姑且不管魔尊所言虚实，李奕辰倒是对一朝气运印象深刻，这玩意在别人看来绝对是超级大机缘。
然，如果可以，李奕辰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气运。
没任何好处不说，还要面临被追杀夺运的大风险。
可奈何命运弄人、身不由己。
百年前，李奕辰被迫承载了一方皇朝的气运，过程险之又险，最后差点小命不保，与死神擦肩而过。
如今的危险处境和百年前很像，同样身不由己如同棋子，这次还能化险为夷逃脱升天吗？
李奕辰原本的计划是：
等激活系统获得修炼天赋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灰飞烟灭返老还童，然后以少年之身拜入某个安全的宗门，继续贯彻老苟原则，做小透明怂逼，稳健发育。
可惜事与愿违，现实与理想差距甚远。
李奕辰此刻只期盼百岁快点到来，届时他就会灰飞烟灭，需等一个月肉身灵魂才能重组。
这算是李奕辰的保命底牌，若是有命熬到灰飞烟灭那天，他就有安全脱身的机会。
一线生机！
不过……
既已被搜魂，这秘密已经暴露，脱身难度加倍！
甚至已没有机会！
“薄情郎，你的灵魂竟越来越厌恶本座了，至于如此不待见本座吗？”
魔尊再次开口，依旧背对着李奕辰，声音却变了，淡漠冰冷，毫无感情。
刚才类似藏不住情绪的幽怨少女，此刻才像个身居高位的魔道狠人？
“哼！本座欣赏你的胆量，受惊吓时心无波澜已是难得，明明毫无修为实力如凡，灵魂却根本不将身为修士的本座放在眼里。”
“……”
李奕辰很想说冤枉呐。
他哪儿都能肥。
唯独胆子不能肥。
哪都能被欣赏。
唯独胆量不配！
这玩意送命！
刚才李奕辰就听出来了，魔尊似乎可洞悉谎言，看穿灵魂，也就类似于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
就是表面看着不太准。
这不是闹儿吗？
在这方世界，虽然有些笑面虎在面对惹不起的人时会阳奉阴违，表面恭敬，内心鄙夷。
可李奕辰深知修士的超凡手段。
十万年的经验更让他明白表里不一的危害性。
为了避免被当成虚伪作态的伪君子给随手灭杀。
他早已养成了内外统一、心口同步的习惯。
也就是说，此刻他不止表面苟，内心也对魔尊极其恭敬。
实打实地把对方当天王老子供想着。
若非如此谨慎，李奕辰怎么可能持续行善十万年还没死，要知道行善助人其实有违苟道准则。
十万年来，李奕辰的苟道因为有了行善积德和不能修炼这两个前提，难度比一般的苟道高了不知道多少。
严格来说甚至不能叫苟道，而是怂道。
李奕辰早已将自己的身心降级成了‘大怂逼’，敢称怂中最强，内心哪里有胆子厌恶魔尊？
“灵魂胆量过人是好事，但若是不知变通，便有害无利，甚至会因此丧命！本座原以为你挺聪明，刚才已明示过你，本座如今很强的，还能够直视你的灵魂。”
魔尊周身逐渐被黑雾包裹，神秘而诡异，溢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呼吸困难。
“只要不是傻瓜，都该明白交好本座没坏处。可你的灵魂却持续对本座呕吐，哼！看来真实的你并不够聪明，或者说……”
“你！”
“灵魂深处其实宁死也不屑与本座相交！”
“男儿自信，铮铮傲骨，蔑视天下，虽凡无畏？”
太妙了。
这就是无中生有？
李奕辰扣问本心后，顿时想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