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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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把火:波澜

三叔家的弟弟是个大怨种还话唠,顾辞也就随手点中他让他把果汁酒水搬过来,结果顾凯一趟趟的跟念经一样的说他偏心眼,说平时好事想不到他,苦活累活想到他了。

但敢说又不敢不做,认命的把几箱酒水搬过来。

弯身时,顾凯忽然瞥见旁边陌生又漂亮的身影,悄咪咪扒拉了一下顾辞:“大哥,这个就是誉哥在外面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他又看了眼:“我觉得这人不行。”

顾辞眉轻挑,听见今晚第一个对江家女儿不一样的评价,他还挺想知道:“哪儿不行。”

怕被当事人听见,顾凯挡着嘴:“假假的,她笑的假,跟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一样。她又不在江家长大,咱又不像了解誉哥一样了解她,哥你说,她是不是就那种两面三刀又做作的女人。”

顾辞没搭理他。

视线却看向那个屁股只沾了一点椅面的女人,此时她背正直挺挺如上刑枷受刑一样的抠着形象。

第一次觉得这个没眼力见的弟弟,某些方面还挺敏锐的。

顾凯没注意到他反应,闷头拆酒盒子一边叨叨:“我还听说,她有男朋友,还在外面玩得花,同时谈好几个,还一起去酒店,不知道江家人知道吗。”

“顾凯……”越听越不像话,顾辞正要斥止,有个纸团更快的砸在了顾凯的脑门上,而反弹回来的纸团,又像认准帮凶,不轻不重的在他鞋面上击了一下。

顾辞看着落在地面上的纸巾团,好像女孩子那些时候的小拳头,娇软无力。

他滑回视线看向过去。

青春少女感的女人如同一只探出墙头红艳的梅,此时双手扒着椅背露出了鼻子以上的面部,一双澄澈狡黠的眼,笑眯眯,温温柔地看着顾凯和他。

江晓蕾主要冲傻掉的顾凯笑,视线是不敢往顾辞身上瞥的,她对这男人的自身气势还是很认同,直视是无法在他面前立起威势的。

何况气人的是叫顾凯的死小子,编排几句就算了,他还说起来没完没了。

还在她背后说,胆是不是太肥了?

江晓蕾就喜欢欺负这种调皮的熊孩子,她拿着脆皮核桃在手里转着玩,肆意地活像一只背着父母偷偷对着能释放自我的人露出爪牙的小动物,听着她威胁:“弟弟呀,你了解的挺好,但不全,姐姐不仅玩的花,还会种花,种了一片花海呢。”

“而我,最喜欢呢,一天掐一把,然后放进钵里捣成泥——”她咔嚓把两核桃捏爆:“喂蛆。”

顾凯“……”

看着她把话痨弟弟治住,顾辞低头牵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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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后半场,身边的女生接到电话起身出去,坐在江怀誉身边的顾辞也提着茶壶去续水。

江晓蕾视线跟了他一下,又垂首把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反过来正过去,但因阿姨提醒过,她没敢再玩,等有喜欢的菜转过来,她提箸去夹。

也是这时,离开的人回来了,听到椅子拖动的声响,她余光扫了下……刚夹住的肉块一松掉回了盘子。

有过之前的动静,江晓蕾不好质问和发作,又瞥见之前离开的女孩子去到了顾辞的位置上,正和她哥攀谈。

到底没忍住,在桌下拿脚踢了他一下。

顾辞也是刚坐下,小腿部位就被踢了个印记:“怎么了。”

你特么的狗逼明知故问……江晓蕾面上却是半点没歉然的道歉,声音还矫揉造作:“不好意思顾辞哥,我不小心的。”

“不要紧,但下次当心别踢到别处了。”他浅浅勾唇,意味深长。

江晓蕾不由回头默念了一下他后半句话,当即失语又徒然心里火起,直接捏起手边的纸,团吧了准备扔他。

“劝你三思后行。”顾辞帮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直掐她命脉:“你看哪个淑女在长辈桌上,因为讨厌一个人就冒然扔人的。”

江晓蕾“……”

他又轻语:“收住脾气,要礼貌点。”

江晓蕾一口气闷回体内,飞快扫视了一圈见,没人关注他们,她发泄不满地拿眼角去夹他,结果胸线又猛一提。

顾辞取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拿一块正方干净的手巾在那擦镜片。人模狗样,连指骨都生的偏长好看。可能受他刚才那句话的影响,江晓蕾看这个动作,血液逆流,身上出现那种莫名的游移感,

“......”她一脸烫,立马移开。

片刻后又有所牵引般偷瞄回他脸上。

长期戴眼镜的人眼窝会变形变丑,可这一点在顾辞身上找不到,他五官是轮廓偏深的浓颜系,可能长期是肃整的西装也不常笑,一眼惊艳之后,反而是他身上阅历久经的醇厚和沉敛感更叫人痴迷。

她也知道,顾辞其实并不近视,戴眼镜是因为他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情绪波动时眼睛会最先露馅。而律师的战场上,稳是先机,稳住自己才能中控全局。

今晚想到太多以前的事,江晓蕾一直萎萎殃殃不在状态,桌上谈了些什么她也没听入耳,顾辞后面也没在再做有暗示的行为。

但他还是被提了出来,江传鸿端杯摇举过来:“借这个机会我得谢谢顾辞,这孩子不居功,也不让我私下请客,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顾辞哪能让长辈真敬自己,忙起身,双手托杯等着江父说完。

他轻笑说:“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根本不需要这种形式,您有事能记起找我就是把我当成跟怀誉一样的小辈,不拿我当外人。”

说完,顾辞先抿光红酒,然后起身去给江父续杯。

江父被他哄的更红光满面,坐在那里视线一直不离顾辞身上,然后又去看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失望一叹。

江晓蕾全程注意到,心脏咯噔一下,她怎么从中解读出一种老丈人看女婿?还有顾辞帮爸爸什么了,让她爸这么感激他?

她偷偷在桌下戳了下旁边的哥哥,江怀誉也学她把头低过来:“怎么了。”

“顾辞……哥哥。”江晓蕾差点连名带姓,咬着尾音反应过来,把恶心的哥哥两字给带上,小声问:“他帮咱爸什么了?”

江怀誉又学她:“你顾辞哥哥啊,给咱家公司一直当免费的小蜜蜂呢。”下巴又向顾辞方向点:“这两年他给我们江氏解决了不少的合同纠纷,还不收钱。”

江晓蕾惊惑:“为什么不收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江怀誉在她脸上盯了会儿,坐直回去。

江晓蕾也坐回去,确定无法停止一些有关自己的想法后,她视线又找向顾辞。

顾辞做为长孙,也做为今日的东道主,他正代表底下所有弟弟妹妹给客人倒酒水。

江晓蕾对此服气起来,他明明只有一双眼睛,却能观六路,注意到桌上谁的杯子空掉一半然后赶紧给续上,还永远都能将每一种她搞不来的场合弄的融洽又得心应手。

她也曾妄图想从他身上学两手来着。

可惜性格上的不同,有时候复制不来。

而顾辞应该是那种特别高冷,人人服拜,站在高岭不用弯腰低头的人。

初见他时,也是这种认知。

但在相恋之后,她才是真正认识他。顾辞刚拿下执照那年还名不见经传,似乎还不得家里支持,炎炎夏日里自己往外跑客源。

江晓蕾视线或许盯的太密,顾辞回来后,将酒瓶换成果汁把她杯子斟满八分,借着这个姿势问她:“老是看我做什么。”

视线甚至都没有落在她身上,江晓蕾轻呵,也不看他:“我们认识吗,我们不认识谢谢。”

顾辞坐下:“开始阴阳怪气,是终于想起我们还有一个关系了。”

头是自己开的,但他这样一问,江晓蕾就克制不住语气里的刺:“我是记性不好,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可我看你心如明镜却伪装的很好呢。”

“是吗,你哥都没有给你看过我们的合照吗。”他大约不信,因为开口前鼻息短促了声。

她也有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奇异平和:“没有哦,我都不在江家住,怎么可能看过你们的合照。”

但其实两人都知道这是你在主演我打配合的走向,可江晓蕾还是没痛快地又补一句:“我现在有交往稳定的男朋友,我要是时时想着以前的,他可能会打得我下不来床。”

顾辞忽然不语,瞥向她,安静无息地注视。

女生今天的妆容干净,眼妆和假睫毛都没弄,但这个距离细看就会发现,她整张脸的轮廓都被细细地提升了一下光影度,变得立体精致。

底妆打得很细,做表情时也没一处卡粉。

这一手妆是用了时间的。

他忽而勾笑。

-

两人短暂的而小声的交锋没在席间引起任何波澜就默契的双向休战。新菜再摆上桌,江晓蕾又开始了新一波望眼欲穿。

因为圆桌底下的转盘是自动的,她总来不及夹。

再次巴巴望着菜要转走时,一只手就进入了视线,摁住了转盘。

停在面前的正是她最爱吃的那道菜。

顾辞神色无异,视线也是遥望着另一端在夹菜的人,好似他并不是为她这么做。

江晓蕾心里轻嗤,快速夹了一箸到盘子,可低头小口浅咬时,却有一种致人幻的滋味一同钻入口腔。

她刚才是嘴硬了,

不是没人跟她提过顾辞的。

过去两三年,纵然没关注过他,也会因为圈子偶尔有重合听人提起一两句。

菁菁去了辞光的第三天,大概也多少猜到她和顾辞之间有点不可靠人的事,没有明问,但在上班的时候偷偷跑去厕所给她打电话。

“我的妈呀,蕾蕾你知道吗,我今天在财务听到他们说顾律师的季度绩表,他接标的服务费都七位数了,而这有的仅仅是起步!有的千万以上的标的收费标准是百分之三到五,不是规定要这么多,是委托人要给他这么多,你能明白吗?”

江晓蕾静静地听着她在那头啧啧感叹:“我进入这一行才知道,也不是每个律师都能年随随便便千万收入,我们事务所就有一个月才一两万的,这还是混的好的,混的不好的,我低头走在路上就能捡到一张被人丢弃的律师名片。”

当时江晓蕾接不上话,因为她就曾亲手拾过一张,她站在门内,看着顾辞刚递出一张,转头他走了对方就将名片扔在了地上。

那一天她学到一个道理,大城市没有包容性,不拼命的爬,就会像那张名片一样被扔在脚下。

也是那天后,她用心去找工作。

如今,坐在这儿,江晓蕾心里像下了一场雨,湿漉漉的,让人无法舒展。

她心里的顾辞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纵然结束了,她是觉得顾辞该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