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寻王许入剡中
这一路乘舟而行,两岸的景色果然像世外桃源一般,难怪那些魏晋时代的世家大族都要“逃”到这里。想起老朋友储邕还惦记着自己呢,李白当即挥毫,写了一首《别储邕之剡中》当作回信:
借问剡中道,东南指越乡。
舟从广陵去,水入会稽长。
竹色溪下绿,荷花镜里香。
辞君向天姥,拂石卧秋霜。
“老朋友啊,还记得我向你打听去剡中的道路吗?你指指东南,说那里就是越乡。我按照你的指点,从广陵登船南下,长长的水流一直带着我来到越乡会稽。越乡的流水好美啊,澄澈的溪水就像镜子一样,倒映着青青的翠竹、粉粉的荷花,水面上还飘荡着荷花翠竹的清香。回想那天我与你辞别,踏上了寻访天姥山的路途,等我找到天姥山的那一天,我一定掸尽山石上的尘土,高卧在秋日的霜露之中。”
李白眼里剡中的名山,与别处的山不同,那里留下了很多他敬仰的名士隐居的遗迹。
李白在另一首长诗《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中,写过这么两句话:“此中久延伫,入剡寻王许。”——我在剡中这个地方久久徘徊,是为了寻找“王许”的足迹啊。这个“王”,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羲之;“许”则是许询,也是和王羲之同时代的大名士。原来,李白入剡是为了寻访“王许”这样的名士大家的足迹。当年,王羲之、谢灵运、许询、支遁这些魏晋名士,为了躲避战火,逃到剡中一带隐居。他们游历了浙东山水,留下了很多故事和诗篇。谢灵运为了游玩方便,还在剡溪边的深山老林里开凿出了一条山路,这条路就是“谢公古道”。
▲ 东晋时期书法家王羲之。
萧山因许询而命名
东晋名士许询,字玄度,是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他和王羲之、谢安是好朋友,王羲之组织的兰亭集会中就有他,杭州萧山也因他而命名。他不想做官,躲到了永兴西山,靠着大树建了一座草堂,有一种“萧然自致”的形态。从此,他隐居的地方就叫萧山。
“鸟道通闽岭,山光落剡溪”(刘长卿《贾侍郎自会稽使回篇什盈卷兼蒙见寄一首》),谢公古道被唐朝诗人刘长卿称为通往“闽岭”的“鸟道”——在这只有飞鸟落脚的险绝山路上行走,可以欣赏到湖光山色落在剡溪的倒影。
李白的小船漂过会稽镜湖后,在剡中登岸。他脱掉脚上厚重的靴子,换上了轻巧的“谢公木屐”,踏着“鸟道”,溯剡溪而上,一路寻访像“王许”那样的高人名士留下的故居、遗迹——在上虞,探寻谢安隐居的东山;在嵊州,寻访王羲之和谢灵运的故居金庭观和始宁墅;在天姥山下的斑竹村,偶遇得道高人司马承祯……
在斑竹村留宿一晚后,第二天,李白就登上了天台山的华顶峰,亲眼见到了石梁飞瀑,这真是“暝投剡中宿,明登天姥岑”啊!可要不是谢灵运开凿的“谢公古道”,要登天台山必须一路行船,根本没有陆路可走。所以,我们的故事还要从“谢公古道”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