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少了一样东西
午休刚过，林兼一擦了擦沾上米粒的嘴角，便领着两只不成器的下属“浩浩荡蕩”的前往会议室。
有社长亲自背书，旨意自然畅行无阻，设备课不仅难得的没讨价还价就空出崭新敞亮的会议室，还特别安装了一台全新的投影屏幕，供林兼一等人待会儿使用。
这间会议室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几位早他一步抵达，正用轻蔑不屑目光盯着销售二课的其他部门同事。
本次博览会名义上由公关部负责人前田专务挂名统筹全局，取缔役兼营业部部长负责日常运营。
可实际上，那些高层只是负责拍板定案，充当最终责任人。
真正负责实际工作的主要是三个部门，分别是营业部的销售二课、公关部的营销企划课，还有事业推广部的户外展示课。
就传统而言，历年霓虹全国美食博览会都是由企划课还有户外展示课两部门负责。
可今年不只是坂本社长另有图谋，还是单纯为了争夺所谓“最佳人气奖”，连营业二课也被找来硬是掺合一脚。
也难怪其他部门纷纷用隐含恶意的目光看向林兼一等人了。
相比前期花费大量功夫制定计画，选好场地的企划课还有展示课，林兼一跟他的销售二课简直就像是等待大功告成时来摘桃子分功劳的。
尤其当林兼一还是来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藤井商社时，这种有色眼镜带来的偏见更是深深烙印在他们心底。
“好啦，人都到齐了？”
营业部部长是个头发花白，年近七旬，连坐都坐不太稳的老头。
只见他颤颤巍巍的扶了扶老花眼镜，慢吞吞的开口道：“那我们开始会议？”
“开始？”
一个坐在不远处的年轻男人闻言就是不满的瞪向林兼一，仿佛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部长，我们都已经安排好展场位置，还有营销活动了...”
那个男人越说越不甘，“现在销售二课来了，我不觉得他们还能修改什么？至少我们营销企划课可以保证自己计划书内容完整度。”
“咳咳，话也不能这么说，各位都知道...”
不给林兼一解释机会，那个看似和蔼的苍老部长却不声不响的顺着他的话开始谈下去，“林课长可是堂堂东大经济学部毕业的高材生，还有在藤井商社任职的履历，想来再完美的计画书，林课长都能看出毛病的。”
明明是在称赞他，但林兼一总觉得老部长话中参杂些许怪味。
“更何况，林课长还是坂本社长亲自交代要带领我们销售二课参与本次展览的。”
营业部长稳重的总结道：“所以我不管你们喜欢不喜欢，销售二课都得参加本次展览会。”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在短短几秒内，这名老部长成功用几句话调动在场除销售二课以外所有人的不满。
如果说先前的敌意还仅止于眼神动作，那么，当营业部长这番表面上在帮林兼一解围实则火上加油的帮助下，销售二课直接荣登“最讨厌部门榜”第一名宝座，堪称社内公敌。
“好吧，那我就期待林课长有何高论了。”
方才抱怨的男人直接将一叠文件重重甩到办公桌上。
惨啰...
虽然自认业务能力不差，并且还精通天朝独有的“太极”内功，但真要让林兼一在众目睽睽下，以不到几分钟时间来“鸡蛋里挑骨头”，他还真办不到。
不过虽然处境微妙，但林兼一心里却没多少波动。
说白了，别人不过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脸皮厚一点，自己不过出点丑，根本没少块肉。
如果其他人对自己的敌意都能仅限于这程度，林兼一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喔，林课长，您难道是觉得我们企划课的计划书居然差到连拿起来看的价值都没有吗？”
眼看林兼一不动如山，方才那位职员更加生气了。
“没有没有，这位先生，您言重了。”
看就看，这可是你叫我做的。
他伸手翻阅起这份计划书。
继承合格社畜素质的林兼一，字典里可没有“倔强要强”这几个字。
虽然跟前身毫无妥协，一律都以会社利益为最优先不同，林兼一心里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
可即便如此，那虚无飘渺的尊严与底线，至少还不至于高到连办公室口角都容不下的地步。
“哼...”
似乎以为林兼一服软，男人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没有理会周遭敌意视线，林兼一津津有味的阅读起这份计划书。
说起来也挺有趣，每件霓虹商社的规矩表面上都大致相同，可仔细探究起来，里头细节却又千差万别。
想要快速了解一间霓虹商社内部规章制度，甚至高层所思所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他们内部一本取缔役会通过的商业计划书。
抛开偏见，这份营销企划的确称得上优秀，说挑不出半点毛病不至于，可哪怕放到藤井商社，都是完成度极高的佳作。
只是...
“怎么样，林课长，请问您有何高见？”
企划课职员信心十足的盯着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兼一窘迫的模样，甚至开始幻想起这位出身藤井商社不得不低下高傲头颅向自己屈服的美好画面。
“这份计画书的确很完美。”
林兼一把计划书放回桌案，“只是...”
他成功勾引所有人好奇心。
“只是？”
那名职员忍不住重复道。
“只是少了一样东西。”
不想模仿某位社长当谜语人的林兼一直接揭开谜底。
“少了一样东西？”
那个职员讶然扬起眉毛，似乎没想到林兼一还真给他挑出毛病。
“林课长，您说说，我们计划书到底少了些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的职员脸色忽然涨红，略带几分气急败坏的狠狠盯着林兼一，仿佛只要他胆敢继续说哪怕一个字，就要拼尽一切来捍卫自己企划书的神圣不可侵犯。
“少了...”
嘿嘿嘿，他本来没想把事搞这么绝的。
可谁叫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呢？
偏偏这个趾高气昂职员露出一个致命的错误。
林兼一从来不空口白话。
他享受的品尝周遭几人患得患失的表情，感受到局面正在朝自己倾斜。
“你少了我们，我们销售二课工作接洽配合的部分。”
“那有什么？我们往年都是这样的！”
那个职员松了口气，随即马上反击。
然而，正当那位职员以为万事大吉时，他身后那个营业部长却脸色大变。
嘿嘿，聪明反被聪明误？
“往年？这位先生...”
林兼一笑意盈盈，“请问您凭什么以为这次博览会情况跟往年一样？”
他从口袋掏出张纸条。
「外务省、经产省经费补贴。」
“我知道您可能看不上我们销售二课的职责，毕竟所谓人气奖不过是今年新创，让普通民众票选的小奖项。”
他将纸条摊开，静静放在桌上。
“可是你们又有谁知道，本届展览会人气奖金赏的店面，能申请到明年外务省与经产省的经费补贴呢？”
将军！
望着面如死灰的营业部长，林兼一知道自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