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二（二合一）
听柳树叮嘱完注意事项，陈衣牵着时间，以扭曲巨兽硕大无比的头颅为跳台，葬入青铜神棺，阵仗渐渐远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狐脸古神有意为之。
别看棺椁得靠百余头巨兽才能勉强拖动。
实际上。
内部空间真不算大。
被时间挤在最里面，陈衣总能产生一种即将要遇上凶杀案的错觉：该说不唠的，宁芊芊二…一号是真有料啊！
好在巨兽们行径的速度足够快，仅半柱香的功夫，便抵达了禁忌巢穴外：棺盖自动拉开，一男三女踏足大地。
一只丑陋不堪的猴脸侏儒早早恭候在此。
才见陈衣一行，立即坐立不安搓着双手，热情迎了上来：“这位便是陈衣公子吧？哎呀，还真是仪表不凡…”
开口便是舔狗，就差将谄媚二字写在脸上了，陈衣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会是昭君出塞，前途未卜，没曾想…
嗯。
好像古神唯一眷属这层身份还挺好用的。
“陈爷，小的无名无姓，蒙尊主大恩，赐字为八，您唤小的一声小八便好。”自我介绍后，小八作出邀请状。
陈衣四人紧跟在其身后，谨慎迈入神巢。
…
“颂。”
“伟岸愚者，盲目与痴愚的化身，混沌的主宰，诸神之始祖，万界禁忌，盘踞在青色海面之上的狐脸女神。”
“愿您扭曲的意志笼罩大地，愿这片稚嫩的新纪被灾厄赐福，普济存亡，大悲大愿，大圣大慈，鼎赝无量…”
抑扬顿挫的吟唱声，回荡在空旷的长廊。
陈衣面色古怪至极。
每个称号，每段法门，都象征着一份莫大因果，这些愚昧的眷族，居然还敢叠加在一起念…你们真是那个啊！
真就活太久了没死过，想试试死一回呗？
随着越往里深入。
千奇百怪的旋律愈发清晰，旋即有一缕微弱的青色烛光摇曳，巢穴深处的景观，映入眼帘，可谓是群魔乱舞：
有人面蛛腿，力大无穷的蛛魔后裔；有全身上下长满复眼的腐朽肉球；还有气若游丝，背生千手的枯槁道人…
以及其他陈衣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诡异。
它们悉数被笼罩在乳白色的无名之雾中，当嗅到生者气息的那一刻，雾炁开阖，数道威势莫深的瞳光纷至沓来。
陈衣下意识将时间，护在身后，顶着巨大压力前行。
踩在由生灵血肉铺陈的柔软地面上，面前是一片深邃的黑暗，而溶洞两侧，遍布沥青一般的生物，缓缓蠕动。
这个孕育过禁忌的巢穴，到处都充斥着扭曲和疯狂。
简直惊世骇俗！
“我的小可怜，你来啦～”
无垠黑暗传出一道拼命抑制着兴奋的声音：四周突兀冒出幽森青火，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溶洞，顷刻被点亮。
正中央。
那位不可名状的禁忌，此刻正以莲花坐的姿势，盘踞在一方古朴案台上，嘴里叼着一枚道果，猩红汁水四溅。
案台左右，分别斜倒着天穹地垄，妙法道理的牌匾。
陈衣后知惊觉：祂所供奉的，竟是祂自己！
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竟连堂堂天地都不放在眼里！
“看来想要报复祂，还需从长计议啊。”
直观感受到青女的恐怖。
陈衣强行压下心头恨意，决定且先隐忍：否则，一旦触怒祂，别说报仇了，能不能活着离开巢穴都是个问题！
念及于此。
陈衣打算效仿先前的猴脸侏儒，献媚白狐儿脸：
“伟大的…”
“不许学他们！”
可刚开口，就遭白狐儿脸打断。
祂将咬到一半的道果随手一抛，接着翻身跳下案台，投入陈衣怀抱，大口呼吸着少年独有的气味，眼波痴醉：
“小可怜，我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快凶凶我～”
凝望那对媚惑勾人之态入骨三分的青色狐眸，再扫过唾手可得的饱满，陈衣的小腹处，竟凭空燃起一团邪火。
只是…
“果子，我的果子，嘶溜，好香，好甜，小可怜…”
不等他深入脑补什么。
青女眼中的媚意，猝然转变成对食物的渴望：“已经忍不住杀掉你了呢…嘿嘿嘿，那就先吃一口解解馋吧！”
音落刹那。
祂毫无征兆地亮出獠牙，猛地撕下陈衣右臂：全程面不改色，干脆利落，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未曾波动一下。
陈衣当场就懵了，怔怔盯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发呆。
出发之前。
他想过白狐儿脸会吃他，也想过自己会一去不回。
可…
谁能料到。
白狐儿脸竟会喜怒无常到这种远超狂躁症的地步？
前一秒才放荡下贱的像位勾栏柳巷的花魁娘子，与他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一眨眼就毫不犹豫地翻脸不认人…
这踏马到底是哪来的变态疯子啊？！
“哗啦！”
鲜血喷洒一地，也染红了白狐儿脸的青裙：看着疼到不停抽凉气的陈衣，时间有些不开心了，想要替他出头。
所幸。
在禁忌仙的作用下，陈衣伤口迅速复原如初，及时拨正了陷入混乱的时间：“不要动，我没事，你乖乖的。”
青女压根无所谓几人在干什么，想干什么。
顾自咀嚼美味，素手捧着脸颊，娇羞呓语：
“好爱你小可怜，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嘶溜…好想咬碎你全身的骨头…唔…好想亲手拧断你的脖子…完全克制不住对你的爱啊…嘤…腿软了呢～”
好家伙。
感情你的爱就是杀掉自己爱的人？
你比病娇恐怖啊！
饶是以陈衣的巧舌如簧，这会都不知该如何接茬了。
尤其是看到，在白狐儿脸流露出深情痴女的神态，与不久前暴戾恣睢的形象，形成强烈反差，鲜明对比之后。
居然还有几头气息异常强大恐怖的怪物，像条奴颜婢膝的哈巴狗一样，爬过来疯狂舔舐从她嘴角滴落的狐涎…
陈衣满头黑线，捂住自己与时间的眼睛，不忍直视。
咦惹。
好恶心！
…
“真二，领我的宝贝小可爱去歇息，有求必应。”
吃饱喝足，留下一句口谕。
白狐儿脸化作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主人。”
一位勉强能瞧出几分人样的蛇身男子，用右手掐住左手拇指，左手的第四根手指置于右指之上，高举过头顶。
朝案台行了个礼。
其他似神似鬼的怪物，亦复如是，随后由一位气若游丝，背生千手的枯槁道人领头，依次有序离开禁忌巢穴。
“他叫真一，是我们大师兄。”
真二走到陈衣身旁，冲那道人的背影努了努嘴，解释道：“除了伟岸的主宰，这里所有生物都要听他号令。”
“大师兄？”
陈衣一愣：“你们还论资排辈呢？祂给你们排的？”
这种需要智商的事，像是那位脑子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极度混乱且极度盲目状态的青女娘娘，能干明白的？
“当然不是。”
真二摇摇头，自嘲道：
“我们这些卑贱的蚂蚁，哪有资格入主人的法眼？”
说着。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陈衣，表情忽然有些感慨：“其实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也曾跟你一样，以人类的身份，拥抱过太阳。”
陈衣心头一惊，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永生啊！”
真二眉宇间尽是缅怀之色：
“被永生诱惑蒙蔽了双眼的可怜虫，最后都会沦落至我们这幅不人不鬼的恶心模样，生生世世，难见天日。”
他似乎在向陈衣警示什么。
但顾忌隔墙有耳，或碍于青女淫威，不敢直言。
“言归正传。”
话锋一转。
真二继续讲道：
“主人性格乖张，脾气古怪，喜爱杀人，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因此巢穴里的的辈份，是按照存活时间排的。”
“活不够百年的叫血食，活够了百年的叫弟子，活得最久的叫大师兄，往下一共还有九个师兄，我排第二。”
所以你叫真二？
陈衣当然不会傻了吧唧地，问出这种呆逼问题：“你们跟了祂这么久，祂有没有教你们些神通术法之类的？”
说起来。
他好像从未见白狐儿脸动用过神通：他很好奇，作为禁忌古神，白狐儿脸修炼的法术与一般修士，有何不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有是有，不过主人教的那些东西我们听不懂。”
真二斜了陈衣一眼，摇头道：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祂也知道，不说，是因为祂巴不得出现一个可以威胁到祂生命的人，并挑战祂。”
眼看谋划尚未开始，便被轻易戳穿，一股寒意，直冲陈衣天灵，使他眼皮狂跳，脱口而出：“你会他心通？”
要说青女娘娘一眼洞穿自己内心，他是信的，可面前这位叫真二的，怎么看都不像什么隐姓埋名的大人物啊…
他凭什么？
“不用惊讶。”
真二拍了拍陈衣肩膀，语出惊人：“事实上，每个初来乍到的生灵，都抱着跟你差不多的想法…嗯，包括我。”
“这…”
陈衣眼瞪欲裂，难以置信，同时心思活络起来：如果真二所言不虚的话，那自己要不要暗中拉拢几个盟友呢？
然而。
这个念头才生出萌芽，就被其无情掐灭。
就冲他们方才那连青女无意滴落的狐涎，都要舔个一干二净的表现，若能与自己联手噬主，那才叫有鬼了呢。
即使最初的时候，确实可能存在几名屠龙勇士，可经过长时间的驯化，估计也早自甘堕落成恶龙的奴隶了吧？
人性就是这样：一旦跪久了，就很难重新站起来了。
“你啊，初来乍到，不曾见过祂的伟岸，有这样愚蠢的…算了，算你少年意气好了，少年意气，十分正常。”
真二忽然想起青女离开前的吩咐，于是向外走去，示意陈衣边走边说：“等你在这待久了，自然就理解了。”
最烦卖关子的陈衣，忍不住追问：“师兄，现在告诉我呗，打小别人就说我有慧根，你一说我就能理解的。”
“那你理解什么叫一念永恒吗？”
前面的真二语气平静，却是炮语连珠般的反问：“你理解什么叫一言通天吗？你理解什么叫一语渡万族吗？”
陈衣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些眼下的他还真理解不了。
“你只是一个凡人，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真二大概率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每一句话都在揭露血淋淋的事实：“这里随便拉出一头生灵都比你强上一万倍。”
“我们吹口气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可纵然是我们，在面对祂时，那种不知所措，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你能理解…你能理解顶个屁用啊？蠢货！”
他骂的哪是陈衣？
分明就是曾经那个年少轻狂，不懂事的自己啊！
一瞬间。
陈衣忽然觉得：在这座巢穴中，也不全是怪物。
…
十分钟后。
一行人来到巢穴深处，青女为陈衣安排的住所。
出乎陈衣预料的是。
所谓的住所居然是间房子，而且还是一间按照世俗皇宫标准建造的房子：富丽堂皇的宫殿，金砖银瓦卷珠帘…
豪华非常！
“房间都已经打扫好了，你们随时可以搬进去。”
双手推开厚重的朱红殿门，环顾内部金碧辉煌的装饰，真二唏嘘不已：“主人对你，还真是有够上心的啊。”
陈衣失神片刻，好奇问道：“这不会是祂亲手建的吧？”
“那不现实。”
真二瞥了陈衣一眼，继而神情一肃：
“但据我所知，能获此殊荣的，你是头一个，往昔，祂从未像惦记你一样，惦记过任何生灵，你就偷着乐吧。”
不管怎么说。
肯花时间研究喜好，至少说明祂对陈衣是感兴趣的。
万族禁区，天地尽头…
在这。
最为弥足珍贵的东西。
不是你呕心沥血，费劲千辛万苦才修来的道法境界，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空前绝后的机缘造化，而是祂的…
兴趣！
祂感兴趣。
就意味着不必时时刻刻担心，见不着下一秒的太阳。
所有眷族的…梦寐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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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占用一下空间，说一下小说未来的规划。
因为作者最近比较忙，更新时间暂时定在下午六点一次，凌晨十二点前一次，一天四千字不会少，这个大家放心。
如果时间充裕，会尽可能多更（如果六点没更新，就是十二点以前会更新一章二合一章节，二合一就是两章合一。）
其次就是。
每周二是排推荐的日子，所以周二的追读尤为重要，还请大家尽可能在周二的时候追读到最新章一下，感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