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边疆生活（二）
“大人，要是他们不肯让我们跟着，或者排挤我们怎么办？”周小青拿着分到的金叶子，却一时犯难。傅雪也抿着唇，她之所以跟过来，是为了跟着王春桃学医。
桑落一眼看透她们的不安，轻松调侃道：“害怕了？”
“没。没有。”赵西西摸了摸鼻子，和王春桃她们互相看了眼，然后像一群小鸭子排队出去。
桑落接过吴文鹤沏的茶抿一口，见谢知行还看着自己，她不明所以的举着茶杯，“来一杯？”
“神明大人对大皇子说的军事部署有何见解？”
桑落左手抵着下巴，想了想，“都是些凡人手段，我们神明向来是下战帖约时间打一架。所以我没什么见解。”
“若是神明做主，四海可安。”
“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夜就把你们的皇帝扔到乱葬岗去。让你们尝尝什么是内忧外患。”
桑落轻轻捏碎茶杯成粉末，摊在手上对着谢知行那张微微发白的脸一吹，“再不走，我就把你变成哑巴。”
“臣告退。”谢知行知道这是惹怒了神明，片刻不带停歇的撩开帐帘走出去。桑落白了一眼，不开心的嘟嘟嚷嚷，“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桑落大人，喝口茶歇歇火气。”吴文鹤给她又递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桑落不开心的抬眸撒娇，“想喝奶茶。”
“好。”吴文鹤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眼睛像是夜空的星星。桑落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淡了淡，她总觉得未来人的目标在他身上，毕竟最后零号确认离开时间，是吴文鹤的恋爱值提醒之后。
不过，吴文鹤最近的一些行为，确实过了几分。他一向是克己守礼，如今，桑落抿唇想着，是不是该挑明拒绝。
傅雪是跟着王春桃去了驻营伤病所，伤病所是行营每次打仗受了重伤士兵的修养处。一般打仗都是行营在前冲锋陷阵，驻营在距离其五十里的地方休养生息并进行粮草补济等。
伤病所是四五个大帐聚集，周围有一圈一人高的木栅栏，门口有两班守卫，也算得上是严进严出。傅雪和王春桃不出意外的被拦下，好在大皇子的护卫很快前来解围。
王春桃和傅雪走进了中间大帐处，一撩开帘子就是扑鼻的药草味混合着血腥味等等，难得让王春桃以手掩鼻的皱眉。
傅雪也捂着鼻子，见一双双眼睛看着她，也深感不妥，立即以轻纱覆面而行女子礼。和傅雪的拘谨无措相比，王春桃像是来了主场，面对这难闻的气味只是一瞬的抵触，之后像没事人一样，直奔肉眼可见需要处理的伤患而去。
傅雪不会医术，扫视一圈落在了那堆换下来的血衣上，多是常年换洗发黄的内衣染着大片大片血。
傅雪随手拿上一个木盆，将衣服放了满盆，刚抱着盆起身，就见帐子又被人撩开，进来的是几个脚步匆匆士兵，扛着个昏迷不醒的人。
“快，让个空地。”
见惯了这些的士兵们早就自发让出一大块地方，还有人去请其他帐的军医。王春桃给角落里的士兵重新换药包扎好伤口后，就起身而来。傅雪也立刻放下木盆，把背着的药箱取下而拎着快步而来。
“你是新来的卒妻？”在昏迷人旁守着的士兵拦着王春桃，为首的士兵狐疑盯着这张干净又秀丽过分的脸蛋，穿着一身素兰衣裳也难遮掩好气色，和在此处经历边疆苦寒的女子不同，是透着股江南的水灵。
“是新来的军医。”王春桃接过傅雪递过来的药箱，又从容道，“大皇子派来的，他的侍卫还在帐外，你可去问。”
“去问。”为首士兵眉间断了一处，加上原本就有些戾气，此刻双目紧盯王春桃，寒面怵人。他又挑了一个人，“你去把其他医师请来。”
王春桃也不着急，只是用眼睛大概扫一扫这个人伤势，顺势把药箱里的一些东西取出摆放在面前静待询问者回来。
士兵很快就带着肯定消息回来，王春桃准备动手还是被拦住，她稍稍皱眉，“身份也确认了，为何还要耽误？”
“我不信你的医术，去把其他医师请来。”断眉士兵握着王春桃欲动的手腕，“你去处理别人的伤口吧。”
“你不信我医术可以，但普通的止血还是可以让我试试吧。”王春桃尽量按住自己的恼火，恳切的请求着，毕竟这个人的伤口结痂处又开始流血了。
断眉士兵打量了她的神色，冷着脸让了一块地方，王春桃也不管其他，先给昏迷者止血。傅雪皱眉，因为被拦在一边而未能帮忙。王春桃包扎很快速，手法专业利落，断眉士兵脸色总算好一些。
“郭医师还在救治，走不开。其他几个大帐的医师也问过，都来不了。”
“把他们绑过来。”断眉一下子怒了，“他娘的，这帮假仁假义的，就是看不惯老子这帮山匪。”
他们说着就提着刀要撩开帘子去，只留下一个士兵守着。王春桃见这货还在僵持，叹了口气，下一秒他就倒地了。傅雪端着木盆站在士兵身边，王春桃和她默契对视，笑了两声，“多谢。”
“需要我留下吗？”
“不用，你去洗衣服吧。”
“嗯。”
大帐的士兵们看着这两个胆大的丫头来了兴致，他们刚刚之所以不出声也不掺乎，就是看不惯这些山匪出身的野路子。
“你这么干，等虎豹子回来，非得把你踹一脚。”
“他不一定打得过我。”
这话自然惹得一阵子嬉笑，王春桃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点大。有些伤的不重，都跑到外面看热闹了。
傅雪端着木盆，询问了两个卒妻才到了附近的浣衣处，在下游溪水处，也许是听了消息，这些卒妻对她恭恭敬敬，甚至还让出一个好位置让她浣洗衣物。
傅雪刚触及刺骨的溪水，就下意识缩了缩，略有皱眉感叹，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其实她也曾干过这些，那时候家里还不富足，不过是学着母亲模样浆洗。
她垂眸笑了笑，又开始浣洗衣物。刚开始这群卒妻还以为她是大小姐，不一会儿瞧着她的动作也看出来些名堂。
“姑娘，你在清平城城主那儿，是做几等丫鬟？”
傅雪温和的笑着摇头，“我是城主的学生。”
“学生？是那种私塾学生？”卒妻们不解，“那你该是家世不错，父母能为你请私塾先生，城主怎么还让你干这些事？”
“不是她让我干的，是我的修行课业。”
“大家闺秀说话就是不一样，修行？这那种修行要浣衣？别是丫鬟的修行吧。”
傅雪听这酸不溜的话顺着看说话的人，她正坐在不远处，旁边是几个丫鬟模样的在浣衣，她倒是穿的红衣耀目，看起来像是小姐。
“别理她，她就是个营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卒妻们骤然义愤填膺，齐齐给了个白眼。
“我伺候将军，你们伺候卒子。咱们都一样。”
“我们都是正妻，哪像是你这狐狸精模样。”
“将来卒子战死沙场，将军封地封侯，你们只能被赶回去，我却做个将军府美妾。确实不一样，再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准你们到时候还得在我庄子手底下干活。”
傅雪不言语的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极限撕扯，甚至都要打起来了。傅雪将衣服浣洗大半，这拌嘴也差不多结束，狐狸精美妾以一己之力气得卒妻们面目狰狞，当然美妾也没落得好，衣服也被扯坏了两处。
傅雪默默离开此地，抱着木盆却被一男子拦住，士兵模样的大高个。
“壮士有事？”
“你刚刚为什么要调拨泓娘和于嫂子她们的关系？”
“什么泓娘？”李花子看着眼前黝黑的士兵，露出些不解。
“就是刚刚在河边，最漂亮的。”士兵说话间提起泓娘还有点羞涩，“于嫂子就是一直在你旁边那个。”
“她们吵起来可不是我调拨。”
“如果没有你，她们就不会吵起来。”
傅雪一直见到的都是在学院里，思维渐渐成熟的同学们，而在清平也因着神明大人，还真没有这般胡搅蛮缠的。
傅雪瞪圆了眼睛望着士兵，看着他的认真更有点又气又笑的无语。
“她们没有我，也会吵起来，不信你明日再来瞧。”
“好。”
傅雪对这个被轻易打发的士兵感到新奇，笑着自言自语，“真是无奇不有。”
对于这个小插曲，傅雪有着想迫切分享的心情，不由加快步子往伤病所去。刚走近就看到几个人被捆住跪在地上，她听着周围议论，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