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病
生和死只是一瞬间的事，病却是一个过程，小病小过程，大病大过程，但无论大小，病不仅考验着病体本身，往往还考验着病体之外的人。
赵军回老家市里工作之后，赵向前一家人的生活条件及在村里的地位和之前相比都有了很大的改善，赵军为了和父母联系方便，还专门托人在赵向前家里装了固定电话。不过，赵向前和温之韵的生活状态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赵向前依旧做自己的“甩手掌柜”，而温之韵依旧为家里的生计忙碌着。
“你一会去地里，顺便打点草回来，马棚里的草料不多了。”赵向前坐在厨房里卷着烟对正在刷锅的温之韵说。
“要不回头把马卖了吧，你看现在基本也用不上了，姑爷他们都买了拖拉机，拉东西啥的都方便，养着马也只费草料费粮食了。”温之韵说。
“卖了？这都养了十几年了，我可舍不得。让你打点草，你就想着要卖了马，你可真行。”赵向前抬起头，停下卷烟，看着温之韵说。
“你还说，这十几年的草料还不都是我打的，你说是养马，你自己倒是打草呀。你养了十几年，我也养了十几年，我不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温之韵有点生气地说。
赵向前见温之韵有些生气，便端起装烟叶的小篓放到里屋，然后去外面了。温之韵也早已习惯了赵向前这种“冷处理”的方式，便继续刷锅。
刷完锅，温之韵又去马棚里喂马，温之韵见马料确实不多了，便弯腰去拿放在马棚墙角的背筐，计划去地里打草，但温之韵直起身的瞬间脑子突然发胀，眼前一片眩晕，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马棚里。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到了要去遛马的时间，赵向前从外面回来准备去遛马，当他走到马棚，看到马儿在用头一下一下慢慢地顶着倒在地上的温之韵，赵向前顿时慌了神。赵向前定了定神，回身跑出马棚和自家院子，叫来了他的侄子和侄媳妇儿。他侄子赶紧去里屋打电话叫120，并给赵军打了电话，他侄媳妇儿也小跑着去找村里的大夫。赵向前不敢动温之韵，便在马棚里一直叫着妻子的名字，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县里的急救车来了，赵向前和村医跟着急救车往县医院去，赵军已经从市里往县医院赶，赵向前临上救护车之前让侄子再打电话告诉大女儿和二女儿，让他们直接去县医院。
“舒坦他娘，在家吗？”舒家庄的妇女主任李淑芳在舒坦家的大门口喊。
赵敏霞正在收拾屋子，听到有人叫，便走到外面来看是谁。
“嫂子，我在呐，快，上屋里来坐会儿。”赵敏霞看到是李淑芳便热情地说。
“不去屋里了，刚才我在老四小卖部玩呐，老四那边接到了个电话，说是你娘家的兄弟打过来的，说是你娘喂马的时候倒了，已经送县医院了，让你赶紧去县医院。老四腿脚不方便，这不让我赶紧过来给你传个话。”李淑芳说。
赵敏霞听到母亲昏倒了，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缓过神来，李淑芳还站在大门口，便赶紧说：“谢谢嫂子，也麻烦四哥了，那我赶紧收拾一下去医院。”
李淑芳走了之后，赵敏霞拿了平常用的一个手提包，里面放了一些钱，拿了钥匙锁了门一路小跑去舒川行老俩口住的院子。舒川行下地了没在家，李花正洗着衣服，赵敏霞简单和李花说了一下温之韵生病的情况，让李花快中午的时候去村里小学门口接舒坦，省得舒坦回家找不见人，自己便赶紧坐车往县医院去。
赵敏霞到县医院的时候，只见到了赵向前，原来是赵军在来县医院的路上，已经联系了在市里医院工作的同学，直接安排急救车往市里的医院去了，赵军又怕大姐和妹妹扑空，便又安排自己的司机把父亲赵向前送到县医院等两个女儿，再把一起同来的村医送回老家，自己则在市医院安排好一切等着母亲的急救车。
等赵向前和两个女儿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赵军一个人低着头，用双手支撑着头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温之韵进急救室已经四个小时了，什么情况导致的昏迷还不清楚。
“小军。”大姐赵敏芝看到赵军后叫了一声。
赵军猛地抬起头，见到父亲赵向前、大姐赵敏芝和妹妹赵敏霞向他走过来。
“爹、大姐、老二。”赵军分别叫了一下。
“你娘咋样？”赵向前问。
“一直在急救室里，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我已经和我同学打好招呼了，他和他们主任在急救室里，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和我说的。娘是怎么回事？我只听大哥说我娘倒在马棚里了？”赵军说。
“我也不知道，我从外面回来就看你娘倒在马棚里了，这不我赶紧去叫了你大哥叫120，联系你嘛。”赵向前说。
“是不是马不老实，踢我娘了？”赵军接着问。
“不可能，我和你娘都养了它十几年了，而且我当时也看了，你娘身上没有伤呀。”赵向前解释说。
“姐，老二，你们家里都安排好了？”赵军转过头来问赵敏芝和赵敏霞。
“安排好了。”姐俩个说。
“哥，你告诉小芸了吗？”赵敏霞问。
“我没和她说，这样，老二，你去看看找个公共电话，给老三他们学校那边去个电话，让老三回来一趟。”赵军对赵敏霞说。
“好，我这就去。”赵敏霞说。
赵敏霞转身正要去找电话通知在外地上学的赵芸，突然急救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穿白大褂的人。
“军哥，这是我们张主任。”赵军的同学吴征摘掉口罩对赵军说。
吴征摘下口罩后，赵军才反应过来，赶紧大步上前，张主任此时也伸出了手，赵军一把抓住，两人礼节性的问好握手。
“张主任，您辛苦，我娘现在什么情况？”赵军急切地问道。
“我们初步诊断应该是颅内血管阻塞导致的临时昏厥，目前情况稳定了，但是还在昏迷状态中。”张主任回答说。
“那后面要怎么治疗？您还要多费心。”赵军接着问。
“你放心，吴征都和我说了，你们两个是好哥们，我们都会尽力的。不过现在出来也是有个事要征求一下你们家属的意见，后面的治疗我们有两种方案，一是保守治疗，也就是常规的输液治疗，这样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但是效果不好说，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会不会继续加重，目前不好判断。另一种就是开颅手术，把阻塞的血管打通，但是这种风险会比较大，但是效果会比较明显。所以，我们出来也是想说看看你们家属是什么意见，尽快做决定。”张主任说。
赵军一时也没了主意，回头看了看父亲、大姐和妹妹，但父亲、大姐和妹妹也都在看着他。
“吴征，这样，你给赵处再介绍一下两种方案的优劣，我这边先去处理点其他的事，尽快决定哈，病情不等人。”张主任对吴征说。
“好的，主任，你先忙，我和军哥再说一下。”吴征说。
赵军也回过神来，说：“好的，张主任，我考虑一下尽快和您说，您先忙，谢谢，谢谢。”
张主任拍了拍赵军的肩膀，冲着赵向前一家人点了点头便走回了急救室。
“吴征，你什么建议？”赵军问。
“从技术上来说，还是开颅手术恢复的可能性更好，不过确实风险也更大，现在的技术确实还没有那么成熟。”吴征严肃地说。
“爹，大姐、老二，你们什么意见？”赵军问。
“咱这庄稼人，哪里懂这些，我们听你的。”赵向前说。
“对，小军，姐听你的。”赵敏芝说。
“哥，我也听你的。”赵敏霞说。
赵军转身走到长椅边，坐下，低下头，然后又用两只手支撑着脑袋，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赵军站起来，对吴征说：“老同学，你和张主任说，开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