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市的第一天
三辆马车停靠在工业区与鱼市的交界处，一队士兵围在马车周围，现在已经黄昏，光亮慢慢退去，黑暗总能激发人的恶意，这附近的治安环境可不如贵族住宅区。费兹将爱莎搀扶下马车，一旁等候的贝奇走向前去讲解道：“爱莎小姐，鱼市的味道并不好，相比之下煤渣味还清新些。”
“放心，我坚持得住。”爱莎左手捏着手帕放在鼻子下，强忍着恶臭的鱼腥味说道。
一旁的珍娜已经将手帕紧紧捂住口鼻，左手两根拇指轻拽着爱莎的裙子，轻微的表示赶快离开这个恶臭的地方。
费兹时宜的对贝奇暗示道：“爱莎小姐修行的教堂附近并没有港口，看来我们适应安顿城的环境还需要一些时间。”
“鱼市的环境就是如此，平常除了渔民与收购熏干鱼的商人以外很少有人愿意来光顾。”贝奇解释道。
“不过我们这里有拉帕利地区最大的熏鱼工坊，供应了整个地区七成的熏鱼，每年的税收仅次于工业区的纺织行业。”贝奇也不想前去鱼市，所以将话题引导到了熏鱼工坊。
“熏鱼工坊？”爱莎询问道。
“是的，我们运用的是纺织工厂产生的热气，加上附近矿山的煤炭，产生的高温可以来熏鱼。”贝奇有些骄傲的说道。
爱莎看向费兹眼神带着些许询问。
“是蒸汽机的其他运用方法。小姐”费兹回答道。
贝奇有些惊讶，“费兹先生也对蒸汽机有了解吗？”
“是的，但蒸汽机我记忆中似乎只在山蓝城附近成规模，这里是真理学者们搞出来的吗？”费兹回答道。
“是的，但拉帕利地区是最新开发的开拓地区，这里的异种与异端势力庞大，所以真理研究院的学者们对着里的关注度很高。几位知道的，那些学者总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贝奇解释了这里蒸汽机的由来。
“看来这里的开拓行动已经基本稳定了，要不然那些学者可不会帮工厂主们设计工具。”费兹调笑道。
“学者？”爱莎有些疑惑。她的年纪还小，总是对一切不了解的事物产生好奇。
“那是我们对抗异端甚至邪神的重要伙伴。”费兹解释道。
“那几位女士先生们，是否愿意参观一下熏鱼工坊，我保证绝对比鱼市有趣。”贝奇提议道。
爱莎看了看自己的管家费兹先生，见对方没有阻止边说道：“那有劳您了。”
“我的荣幸。女士。”
一旁的珍妮和附近的几个士兵都松了口气，毕竟鱼市的味道实在令人抗拒，相比之下工厂那不知名的黑烟就显的不那么难受了，至少它只让你的眼睛难受，不会让你趴在地上呕吐，那太不体面了。
队伍换了个方向，前往工业区与鱼市交互的熏鱼工坊。
在鱼市边缘的厚重城墙的一侧，海军营地里，几位身穿轻甲的剑士正在同海军留守的指挥官打招呼。
“指挥官阁下，我们追踪的一只异种似乎逃到鱼市了，哪里环境太复杂，我希望能请你们协助。”为首的剑士对海军指挥官请求道。
“一只异种？”安纳贝尔背靠在高背椅上，手肘抵在扶手，双手抱拳。带着些许的慵懒。
“是的，先生。根据我们的了解，那是狼人公国的一名士兵。我们从亚索地区一路追寻到这里，它受了很严重的伤，一直想摆脱我们。”剑士低头回答道。
是阁下，这些不懂礼仪的家伙。安纳贝尔排付道。脸上却露出了微笑“一只受伤的异种，没问题，我会抽调人手的，还有那些城市管理部队，他们熟悉哪里的环境，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了，阁下。”似乎剑士听到了指挥官的心声，也听出了他友善的驱客提示。“人手组织好后我们立刻进入鱼市追捕异种。”
“好的，先生，请问您的名字，能率队追寻异种，相比您是一名优秀的……额”安纳贝尔稍稍直起身子，扫视了几名剑士的装备，是典型的军队配置。“长官。”
无视对方的冒犯，剑士低头行礼道：“德维特，德维特·希尔。”
“维尔特·希尔，不错的名字，希尔？不知道是哪位尊贵先生的子孙？”安纳贝尔询问道。
“抱歉，阁下，我的家族没有爵位。我毕业于亚索第七训练营。”德威特解释道。
“这样啊，能从训练营毕业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在某场舞会中相遇。”安纳贝尔直起的身子又缓慢的贴会椅背。想来他是不打算送客了。
“感谢您，安纳贝尔阁下。”德维特俯身行礼后退出了指挥官的会见室。
在军营外，一名年轻的剑士语气不快的抱怨道：“这些贵族，太不尊重我们了。”
“闭嘴，小子。”一旁的老剑士提醒道，“现在我们还在那位指挥官的军营里。”
“呸，一群二老爷。”年轻剑士的语气不变，但声调变轻了些。
“好了，这位指挥官能帮助我们，我们应该感谢。”维尔特制止了年轻剑士的抱怨。
“至少不用我们去新军提交所谓的申请，按照程序，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到那时那头狼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维尔特解释道。
“等我得到爵位，绝不像那些王国贵族那样，那群无用的猪。”年轻剑士依旧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哈哈！那你要尽快了，现在联合王国的开拓行动已经放缓了，就连这个安顿城也有十年没有发动开拓令。”老剑士言语打击道。
“实在不行，你可以回到你父亲的果园里，当个农场主。”似乎想到什么，老剑士回忆道：“哦，那也是一头无用的猪的领地。”
“够了，不要再非议贵族。”维尔特的语气里带上了些指责。
“抱歉，队长”两个剑士低头道歉。
在一旁的空地上，指挥官的副官指挥的一队士兵已经集结完毕。他走到维尔特面前，行了一个军礼开口道：“先生，士兵已经集结完毕了，他们虽是海军，但有丰富的陆战经验，是前些年抽调组建舰队时从城防部队抽调的士兵。”
“谢谢您，请向诸位的指挥官表达我的谢意。”维尔特回礼道。
“消灭异种不仅指是王国贵族的职责，也是我们信仰者的义务。谢意的话，在诸位安全回归时向指挥官当面表示吧。”副官左手伸到胸前握拳表示自己对神明的信仰。
“感谢你的祝福。”维尔特三人同样将左手伸到胸口握拳。
“这是指挥官阁下的信，你们可以拿给鱼市的检察官，他会给予你们一些帮助。”将一卷羊皮纸递给维尔特后，副官转身离开。
握着卷起的羊皮纸，维尔特觉得这次行动成功的几率大了些。
轻轻呼出一口气，维尔特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几名剑士和那队海军士兵向鱼市方向走去。
鱼市内，罗文和巴特正在一堆垃圾里翻找着什么。罗文在满是内脏的垃圾车里抓出几条小鱼，放在鼻子里闻了闻。
一股恶臭味席卷了他的鼻子，罗文赶忙拿开，巴特手里提着两个硕大的鱼头，“那些小鱼有些可能腐烂了，拿这些大鱼头，肉虽然少一些，至少不会一不小心就死掉。”
两个鱼头在罗文眼前晃了晃，“快些吧，这里的人可不友好，一不小心我们可能不知道被谁抓走。”似乎城市也没巴特形容的那么自由。
罗文提起一个长着一个大鼻子的鱼头问道：“这个可以吗。”
巴特端详了一会，那个褐色的鱼头看上去更显柔软且肥胖，能吃的应该挺多的。
“应该可以，别这么看我，这里的鱼都是鱼船捕捞上来的鲑鱼，但不是就这一种，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如果不能吃的话这条鱼也不会被宰杀。”
看着罗文那有些质疑的目光，巴特辩解道，“这些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一会这些鱼废料就有人来处理了。”
罗文点点头，两人起身带着三个鱼头离开鱼市的垃圾场。
在鱼市边缘的一个老旧的墙屋里，巴特和罗文已经开始准备生火。
“混蛋！”巴特将潮湿的木棍重重摔在地上，这里的环境太潮湿了，连火也升不起来。
罗文打了一个哈欠，“我们可以先吃晚餐。”
“不行，罗文，这里每年都有人吃了东西病死，这里的环境绝对比皮革工坊还要肮脏。”巴特拒绝了他的提案。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别人那里借一些火。”罗文从断裂的墙根望向屋外，渔民们升起的火堆说道。
“那些人？”巴特看向聚集起来烤火的渔民说道。“不要接近他们，那些家伙如果知道我们是新来的就麻烦了。”
巴特有限的几次进城经历中必不可少的就是渔民或是水手们的互相殴打，还有他们的混乱，如果他们知道这里有两个无依无靠的身体健康的孩子有极大可能将他们‘卖’给那些远航渔船的船长们。
“不过你的这个提议倒也不错。”巴特向四周望去，仿佛在寻找什么。
“找到愿意帮助我们的人了。”巴特望向一个方向说道。
巴特说的愿意帮助的好心人就是那些远离码头及街道的，在地下通道里生活的弱民。
巴特和罗文两人一手拿着木棍，来到就连常年不下船的渔夫都不愿接近的下水道入口。
这里的地面连石块都踩不到，满是黏腻的淤泥，散发的恶臭对两人来说倒是无所谓，和皮革坊的味道差不多。
这里的人不少，稀稀落落的有着许多的火堆。巴特挑选了一个只有一个人的火堆，走向前去。
火堆旁，那个宛如骷髅的人蜷缩着，见到拿着木棍的两人，急忙退到一旁。
巴特蹲下身，将木棍的一头放在火堆里燃烧，对着那个蜷缩着的人微微一笑。
那个蜷缩的人影依靠在破烂的木堆前，沾满黑泥的脸上流入出一丝惊恐。
老实说，巴特的性格很外向，加上他的微笑很有感染力，那个蜷缩的人影慢慢放松了警惕，当然契机是巴特扔去的一小块黑面包。
巴特挥挥手将警惕四周的罗文也蹲下，免得吓坏这个瘦小的贫民。
“大叔，我们的火堆火熄灭了，不介意我们来取个暖吧？”巴特微笑着说道，为了缓解对方的情绪还补了句“暖和好了我们马上离开，待会我们还要去捡些鱼。”
那个蜷缩的人影放松了些，但还是警惕的防备二人。毕竟过会去捡鱼的没准是自己，这里连一个火堆都有人争抢。
“我叫巴特，他叫罗文，大叔你叫什么。”巴特开始闲聊起来，他要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他对安顿城也仅有几次不长的记忆。
“扎克。”火堆的主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与生疏。
开口了就好，这是友好关系的第一步。巴特从旁边捡起一个小木板，抹了抹上面的脏东西放在屁股下充当坐垫，罗文也学着巴特坐下。
“扎克大叔，你这里有点冷。要不要去我们那里。”巴特开口道。
“不了，这里很好。”扎克肯定会拒绝这种陌生人的邀请。
巴特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笑了笑。
“其实我们父母都出海捕鱼了，没一两天回不来，我们那个该死的叔叔让我们去帮忙宰杀鱼，那家伙把我们的工钱全拿走了。好几个铜币呢，我们只好先在外面躲一躲。”
罗文的眉毛跳了跳，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叔叔。
扎克的表情放松了些，这两个家伙看来不是那些恶棍。
“这样啊，现在杀鱼的工资好像比我那时高一些。”扎克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哦，大叔你以前也干过这个吗？”很好很好，多说些，我们可是不懂事的孩子，吹吹牛吧。巴特心里想到，脸上露出倾听的意思。
“这里哪有人没去码头工作过，渔夫，搬运，甚至酒馆我都去工作过，那时候每天我都能喝上一杯葡萄酒。”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光辉历史，扎克死寂的脸上焕发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