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盲(16)
姜汶池听见秦川的指令,立刻看见了正在往安全通道跑的帽衫男子,拔腿就追了上去。
张轩只觉得眼前一花,姜汶池便化身一道白色的虚影从面前飞奔出去。
体检大厅病人众多,还放着一排排的椅子,姜汶池宛如跑酷运动员,腾转挪移间很快便追进了安全通道里,引来病患和家属的连声尖叫。
没时间关注自己引来了什么样的骚动,姜汶池追进安全通道时帽衫男已经下完两层楼梯,她完全不顾自己还穿着连衣裙,毫不犹豫地扒着扶手利落地翻身而下,一步就是一层楼梯,瞬息之间便已追到那人身后,一把便扯下了对方的帽子,大力将人拽了回来。
秦川追进去时只看见白色连衣裙在半空中翻飞掠过的残影,随后便听见撕拉一声布帛碎裂之声,秦川眉角一跳,扒着扶手迅速翻了下去。
只见帽衫男趴倒在地,脸贴在地上,一把锃亮的匕首掉落一旁,姜汶池反扣着对方的双手跪在他身上,将人完全压制着。
但她的白色连衣裙从腰部被划出一条小儿手臂长的口子,整个下摆敞着,半边纤细的腰肢和右侧整条腿都暴露在空气中。
秦川避开目光,上前掏出手铐将人拷住,然后利落地脱掉衬衫外套一言不发地给姜汶池系在腰上,遮住裙子破裂之处。
姜汶池浑然不觉对方的低气压,笑着道谢:“谢谢秦队!”
李翊然和张轩这时也双双跟了过来,看见姜汶池的模样,连忙上前关心道:“小姜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姜汶池无所谓地摆摆手:“哪儿那么脆,就是裙子破了。所以我就不爱穿裙子,简直就是为了限制行动而发明的,穿上不能跑不能跳的。”
“可不呗,还得是裤子方便。”直男李翊然发言。
张轩不赞成地摇摇头:“我觉得小姜穿裙子好看,今天这身跟平时那完全两个人。”许是想起方才姜汶池跑酷的场面,张轩又补了一句,“当然了,前提是你得不动。”
“别聊了!翊然,轩子,把人带回去审。姜汶池,回去抄十遍安全守则!”
秦川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让众人顿时噤声,他看了姜汶池一眼,冷着脸从几人身边走过。
见秦川发脾气,李翊然和张轩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用眼神向姜汶池表示了浅浅的慰问,就上前押起嫌疑人往外走。
姜汶池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衬衣,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衬衣上还带着秦川暖烘烘的体温,若有似无地贴在姜汶池的腰侧和大腿上,姜汶池有些不自在地将衬衫系紧了些,跟在几人身后。
她是见习警员,还没有配枪,在不确定嫌疑人是否有武器的情况下一个人冲在最前面跟对方肉搏,换了她是“姜队”的时候,多少也会发一通火。
但是罚抄安全守则这种惩罚,会不会太老套了一点……姜汶池内心无奈地哀嚎,早知道会有今天,做队长的时候也应该发发这种威风才是。
李翊然把宵夜放在姜汶池桌上的时候,姜汶池堪堪抄到第五遍,已经手麻脖子酸了。看见眼前香气四溢的干炒牛河,姜汶池昏昏欲睡地双眼终于有了神采。
“谢谢李哥!”火速拆开包装,姜汶池说完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李翊然笑:“不是我买的,秦队请大家吃的。”
姜汶池看了一眼秦川空着的办公桌,腹诽这领导体贴的有点像个老妈子了,即使人不在,也要保证大家吃好休息好。
姜汶池忙不迭地吃着,李翊然探头看了一眼姜汶池抄的安全守则,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姜,你这字是左手写的吗?”
姜汶池闻言顿时尬住,如果非要她给自己挑个缺点,那可能就是这一笔烂字了。小时候也曾经尝试过练字,但着实坐不住。
本以为穿书来能继承一点原主的能力,谁知道原主除了记忆和年轻貌美的身体,啥也没有留给她。
“我……我只能写成这样了。李哥,这东西,非得抄十遍吗?”
姜汶池苦着一张脸。
李翊然叹气,凑近了低声对姜汶池说:“你知道秦队为什么这么关心大家的安全和健康问题吗?”
姜汶池摇摇头。
李翊然看看周围,办公室此刻只有他们俩和趴桌上睡着的曹天元,于是压低了声音说:“这事我也是听轩哥说的,是我来之前的事儿了……”
原来秦川刚来警队的时候也是有名的不要命,没日没夜的熬、不顾死活的冲。当时的专案大队队长还是如今的田支队,秦川的师父是田支队的好搭档,跟秦川脾性相投,是一样的拼命三郎。
师徒连心,一同破了不少大案要案,田支队屡次强调安全问题,二人也都不曾放在心上。
但有一天,二人熬夜之后一起出现场,秦川在现场发现了滞留在围观群众当中的嫌疑人,没带配枪就冲了过去,他的师父也及时赶到。最终虽然抓住了嫌疑人破了案,但秦川的师父却被嫌疑人捅了一刀,原本伤不致死,但他常年熬夜导致的血栓同时发作,人就这样没了。
不仅如此,当时现场还有数名围观群众因嫌疑人的暴走反抗而受伤,其中还有一个孩子。虽然秦川因过往的立功表现而留在了警队,田支队却也因此背了处分。
这样的教训,对于一个年轻警察来说,不能说不惨痛。
按灵魂年纪来说,秦川其实比姜汶池还要小上两岁,姜汶池之前一直嫌弃他圣父又有点老妈子,如今总算理解了秦川的沉稳谨慎。
于是余下的五遍安全守则,姜汶池抄的格外认真,虽然从字迹上完全看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连夜审完帽衫男的秦川眼底腮边都泛着青,手中拿着姜汶池交上来的安全准则,眉角抽了抽。盯了姜汶池一眼,对上一双诚挚认错的大眼睛,确定了她不是逆反心理作祟在搞恶作剧,才把那一叠稿纸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姜汶池呼出一口气,巴巴地凑上去问:“秦队,那个于海,审的怎么样了?”
姜汶池把他的帽衫扯下来的时候,就认出了帽衫男就是于海,那个在小船上试图对崔璐不轨的男人。
当时觉得他们出现在储兰河是个巧合,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