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请织工
“哟,小锦小洮怎么来了?”刘叔将水放一旁的地上,笑着问话,手里的活儿依旧没停。
“我来吧刘叔。”文洮上前去抢刘叔手里的扫帚。
刘叔连忙躲开:“哎哟,使不得使不得。”
“没事儿刘叔,我可以,小锦还找您有事儿呢。”文洮连哄带骗,接下刘叔扫地的任务。
总不能因为摆龙门阵,让刘叔难做不是。这一片活儿多,否则也不会安排两个人。
“小锦找我什么事儿啊?”
程锦笑着将地上的水拿起来拧开递给他:“刘叔先喝口水,咱们去那边阴凉处说吧。”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人可都是织锦的行家、匠人。却因为挣不到钱,被现实打败,加上年龄的限制,只能做这些工作。
刘叔跟吴婶一样大,家里条件都不行,各有各的难。但在程锦看来,这是对匠人极大的浪费,她再次陷入自责中。
程锦板着脸正经道:“刘叔,我想请您帮个忙。”
刘叔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乐了:“什么忙,你说,只要刘叔能做到都帮。”
“我要接爷爷的班当蜀锦传人,可是我一个人没法撑起这么大个蜀锦坊,想请刘叔回去帮我可以吗?”程锦紧接着道,“订单暂时不用愁,已经有一单了。对了,吴婶儿已经答应我要回去了呢。”
“这样啊。”刘叔抿抿唇没说话,他忍不住点了根烟去一旁抽。
程锦也没催他,等他想好了再做决定。
半响过后,刘叔将烟头熄灭扔进垃圾桶,长叹口气道:“行,我去。小锦,你可要加油啊!”
他有些哽咽,其实他还想说“别学你父亲”,但想到自家经济拮据的现实,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时候他在想,一生为蜀锦值不值得。但有新的机会,他依旧选择再次踏上这条路。
回到车上,程锦的心情依旧很低落,文洮看了她一眼道:“这世上的苦难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追求,你帮不了谁。只能努力强大自身,将蜀锦坊发展壮大。”
“我知道,我只是心里难受。”程锦沮丧道。
文洮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道:“行了,下一个地方去哪儿?”
“去医院看夏爷爷吧。”程锦有气无力道,“去之前咱们先去买点东西。”
文洮点头答应:“好。”
两人先去水果店买了水果和鲜花,又去药店买了两盒补品,这才朝锦城医院去。
“夏爷爷,我们来看您啦。”程锦笑眯眯道,“怎么就您一个人呀,夏叔叔呢?”
文洮跟着一起喊人,顺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小锦小洮啊,你们怎么来了?”夏爷爷放下手里报纸嗔怪道,“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你夏叔叔啊,他待会儿有会要开,刚刚走,一会儿你们婶婶就来。”夏爷爷解释道。
程锦笑道:“那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正好陪您说说话。”
夏爷爷比程传还大五岁,今年七十五。他家庭条件比较好,儿子是开公司的,就是平日很忙。
前两周夏爷爷从家里的楼梯摔下来,脚骨折了,上周程传还带着程锦来看过他。
“哦?”夏爷爷挑眉道,“不说啊,不说算了。”
这两孩子一脸凝重的来找他,要说没有什么事儿要他帮忙,他都不相信。现在的孩子,可真是鬼机灵的很。
程锦咧嘴一笑道:“真没事儿,我还等夏爷爷早点好起来,回蜀锦坊帮我带人呢。”
夏爷爷的情况已经没法自己织锦了,早在前两年,夏叔叔就已经接他回家享福去了。但他的织锦技术也是坊里数一数二的,有他帮忙看着顺便带带新人,程锦心里也踏实。
“回坊里?”夏爷爷诧异道,“你爷爷不是要关门吗,怎么,又搞起来了?”
“嗯嗯,是我要接手呢。”程锦点头道“我决定就在锦城上大学,接爷爷的班,将蜀锦坊发扬光大。”
“夏爷爷觉得可好?”程锦问道。
……
从医院出来后,文洮拉着程锦去吃了顿海鲜大餐。
程锦觉得好笑:“大中午的,吃什么海鲜。”
“喜欢吃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吃都合适。”文洮挑眉,“不吃饱,下午哪儿有力气干活。”
“就你会说。”程锦瘪瘪嘴,揉脸将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摁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程锦和文洮将锦城给跑了个遍,才将名单上的十人给拜访完。
这些工人里有年长的,也有稍微年轻些的。
离开蜀锦坊后,她们有的跟吴婶和刘叔一样做着最底层的工作,也有的坐办公室、当行政、前台、财务等的,也有在餐馆当服务员、厨师的,还有自己摆摊做生意的。
总之,各行各业都有。
当然,并非每个人都对蜀锦坊有信心,也并非每个人都执着于蜀锦。
不管是什么情况,程锦都能理解他们,人总要先考虑生存。
第三天完工回到家还是中午,程锦开了瓶可乐,边喝边喊道:“妈,我爸呢?”
“你爸还没回来。”方然撇了程锦一眼道,“少喝冷的。”
“知道知道,那我先去坊里找爷爷。”程锦又拿了瓶可乐,抱着小样图往外跑。
文洮还在门外等她,已经有三天没去坊里了,她得在开学前多学学织锦。
而程传这些天虽然住家里,但他依旧每天都来坊里。
他得守着蜀锦坊,另外还得为蜀锦坊重新开业做些准备。
“爷爷,您怎么又爬花楼上去了,快下来。”程锦忙喊文洮过去扶老爷子。
文洮快步上前无奈道:“程爷爷慢点,您要做什么,我帮您。”
“我还要再干几年呢,得行。”程传摆摆手道,“如何,你们这三天成果怎么样?”
他还是很期待以前的老搭档们回来的,有织工在,蜀锦坊就能继续传承下去。
“这个得保密,等我爸他们回来一起公布。”程锦挽着老爷子的手臂道,“爷爷您帮我看看,这图已经完善好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编花本了?”
“还要等等。”程传拿了张坐标纸给程锦道,“你得将你的设计图放大到坐标纸上,做成意匠图。意匠图做好,才可以开始编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