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混乱
看着眼前乱动的色块和畸形的各种物体，顾明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在这段记忆中，你应该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我身上的‘污染’。”
“不过不用担心，它们仅仅只是‘感受’，是不会传递到你身上去的。”
“简而言之，我的污染实在是过于严重，所以我只能找到你帮我完成剩下的工……”
“轰！”
“嗞嗡嗞嗡——”
房间突然像是被炸弹波及了一样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顾明感觉面前的画面摇晃个不停，自己的意识好像正在从身体里不由自主地被甩出去。
与此同时，刺耳的噪声从外面侵袭过来，遮挡住了其他所有声音。
“怎么回事？”
顾明只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嘴不断张合，却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各色的光点从四周飞出，再度涌入顾明的身体，画面平稳了下来，噪声也被强制降低，好像它们正在努力维护记忆的稳定性。
但是当房间里的说话声重新响起时，顾明意识到它们失败了，那并不是曾经那人最想要传达的部分。
“日积月累下来，我身体中的污染可能比大部分灵术师都要高的多了，而这也就导致了很多幻觉和幻听的叠加。”
“而像我告诉给你的那种简单的使用深海之眼的污染和苦难之母的污染对冲获得平衡的方法，仅仅只在身上污染种类极少的时候有用。等到多了之后，它们就会相互融合，希望你不要有那么一天。”
“不对，刚刚说的话不是这里。”
顾明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桌子旁边抓起了一团蠕动的血肉，然后将它们摊平摆在桌子正中央，但是房间里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说话声，就像是视频画面和声音不同步一样。
“科学与星辉教会，就是当我消失而你到来时正在举行仪式的那群人，他们的仪式当然不可能召唤出亚特•弗格蒙，最多只是祂的眷族……”
“我不知道为什么灾厄控制局不理会我的诉求，既然如此，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
“或许我已经被污染了才会有那些行动，或许我已经完全疯了……”
“从那次仪式失败开始，我……”
话语声变得杂乱无章，句子与句子交织在一起完全连不到一块儿去。
从那些凌乱的信息中可以猜到顾明曾经在这里说了很多话，交代了很多事情。
但不知为何，它们现在全都乱了，甚至最重要的信息都被抹掉了。
顾明从身上掏出了一只眼睛，将它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眼睛上长出了几只脚站在眼眶上稳住自身，然后透过这颗眼睛，他的视野竟然就短暂地恢复了正常。
画卷上是一个繁杂而精美的巨大仪式图案，没有任何文字标注，顾明用一支笔指着其中的一处细节，好像正在介绍安排着什么。
然而，顾明忽然发现房间里的灯光却在逐渐变得越来越亮，画卷上的仪式图案正在消融在光芒之中。
“我顾明至少希望还能你把这件事做完……”
不只是画面，最后一点杂乱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有什么东西正在摧毁这份记忆。
“亚特•弗格蒙……”
顾明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忽然注意到这不是自己口中的发出的，而是漂浮出来的那些光点。
它们一遍遍的祈求着力量，不过这次却无济于事了。
“嗞嗡嗞嗡——”
“砰！”
在白光和噪声即将侵蚀掉面前的一切的时候，房间被一股黑色浪潮猛地打垮成了碎片。
顾明一下子跌进了一片涌动的黑暗当中，他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带有房间画面的碎片像拆迁废料一样顺流飘走，然后被一束光消融掉。
那是一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白光，它缓缓移动着方位，想要照射到顾明身上，一波波浪潮像拍苍蝇一样将它们拍到了海水中。
但那份光芒却越来越亮，它们很快就占据了主导地位，噪声充斥着整个世界。
“已经要开始了？”
顾明知道他看到的当然不是两位神明打到宇宙尽头大道磨灭的场景，而只是他身上那份污染力量的相互不兼容的具象化。
“砰！”
又是一道巨浪拍打过来，但这次，巨浪被光融化了。
刺眼的光芒让顾明恍然睁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面前是莱文主教和布满纠缠不清的猩红丝线的盘丝洞。
他的意识从记忆中退了出来，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莱文主教此时张开双手敞开胸怀，如十字架一样漂浮在空中，接受着阳光的照耀，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祷告，又像是在吟诵什么咒语。
而他们四人则环绕着他，同样正对阳光。
不知何时，地下教堂，不，现在应该改名叫地下广场的上方已经围满了一圈信徒，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应该全都是附近的普通居民已经外出归来的苦难教徒。
红色丝线从广场中的怪物生长出去，连接着上方的众人，引导所有人共同发出同一种杂音。
“过去多久了？”
记忆中漫长的对话在现实中可能只是一瞬，但看那些围起来的信徒大概仪式已经进行了好一阵子。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好像说这仪式是用来赐福的吧，这阵仗是要赐福成什么样子？造个地上天使吗？”
顾明被面前的这幅景象所震惊，这个由人类主导执行最终却变成了怪物林立、百鬼朝圣的仪式，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宗教感到困惑。
这些狂热的信徒们到底在追求什么？信仰什么？
尖锐的声音折磨着耳朵和大脑，顾明很快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因为有人已经把中断仪式和逃跑的方法告诉给他了。
“从这一点来看，他在记忆中是按照事情主次顺序来告知我的，前面基本没有什么‘废话’，但结果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不过现在不是处理情报的时候，仪式即将完成，作为祭品在其中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顾明看向脑海中的辉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