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创《无界的心》| 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
“梁总，星尚新城的刘全欧到了。”
“好，你让他进来吧。”
周一上午，梁力的秘书便把刘全欧带到了梁力的办公室里，看起来像是例行的汇报。
“全欧，你来啦，坐，喝茶。”梁力还给他泡了壶好茶，微笑着看着他。
刘全欧也笑了笑，说：“看来你小子过得不错啊，不像我，在项目公司天天像坐过山车一样。”
“哪里话？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你先进杰锐，探探路，我再进来的，现在咱们不是配合得挺好的吗？”
“也对，没有你的引荐，我当初也进不了杰锐，只是开发条线不好搞啊，动不动就超预算，工期延后，我这小心脏已经有点受不了了。”刘全欧皱着眉头说。
原来，三年前是梁力推荐刘全欧到杰锐就职的，当时陈华东是杰锐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梁力的好朋友，他跟梁力表示未来想将杰锐地产的工作重点从开发端慢慢地转到运营端，希望梁力能加入杰锐地产，并且担任经营管理这块业务的总经理。当时，梁力还在另外一家地产信托基金公司任职，对杰锐的情况还不了解，虽说是好朋友介绍的机会，但是对他这样50岁左右的人来说，职业生涯里的每一个决定都往往会影响深远，于是他便选择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推荐好友刘全欧先加入杰锐地产的开发公司，打探情况，一年半后，他自己才加入杰锐负责经营端的业务。两人平时很少在明面上交流，实则在暗中相互配合，尤其是在星尚新城项目上，几乎大大小小的决策，刘全欧都会事先通知梁力，在得到他的首肯后才会在杰锐的开发公司和项目公司这边执行。
对于这次星尚新城的优化成本和减配方案，刘全欧也跟梁力汇报过，虽然他强调的重点跟杨杨和黄燕强调的不同，但是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杰锐地产能在星尚新城项目公司层面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现在优化成本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梁力问道。
“上周贝尔国际提供了新的方案，看起来保住了自持物业那几个业态的一部分交付标准，现在他们把矛头指向销售办公了，提出要把幕墙减配，还提出一期的3栋小楼要毛坯交付，我跟卫雄商量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方法执行，就要给董事会提议，降价出售。”
“这个方法可以，现在项目公司缺钱，最重要的是资金回笼，如果能在短期之内卖掉，这是最理想的方法。之前我也觉得你们的定价太高了，现在正好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
“那行，我打个报告，先报上来，如果董事会批了，我就批贝尔国际那个优化成本的方案。如果董事会不批，那我就让贝尔国际继续改，你看如何？”
“我看行。”梁力竖起了大拇指说。
“对了，老梁，经营公司那边来了一位新的同事，叫杨杨，是不是你介绍进来的啊？”刘全欧说。
“对，是我的人，怎么了？表现不好？”
“没有，那女孩看起来挺聪明的，她最近还给老卫介绍了一个买家客户呢，正谈着呢，如果是自己人，那么我们就全力配合一下。”
“就算不是自己人，你们也得全力配合啊，真卖出去一栋楼，这个项目就暂时不差钱了。”
“也对，那我让老卫抓抓紧，尽快落实。”
“行，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对了，老梁，我怎么听说陈华东可能会有变动啊？”
“是吗？你听谁说的？”梁力顿时放下手里的茶杯，半信半疑地问。
刘全欧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说：“我听开发公司的人说的，还说朱杰峰可能会接任他的位置，老梁，你这里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
朱杰峰是杰锐地产负责开发公司业务的总经理，他现在是跟梁力平起平坐的，但是毕竟他已经在集团工作了十几年，根基固然要比梁力深厚很多，而梁力之所以能进来独立地负责经营公司的业务，也是因为背后有陈华东在支持他。如果陈华东的岗位有变化，那么他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毕竟他才来了两年多。关键是，这个消息居然还是从刘全欧这里得知的，那就意味着陈华东并没有完全信任他。
“我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啊，如果是确切的话，老陈自己会跟我说的，你这边也继续帮我打听一下，杰锐这几年的动作很大，新老更替也避免不了有所取舍，我们先做好本职工作吧。”
“那好，我先回去了，先把调价的事处理完。”
“好的，你去吧。”
刘全欧走后，梁力把秘书叫进来办公室，让她约一下陈华东的时间，他自己得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了。
两周之后，刘全欧针对销售办公的调价方案得到了董事会的批准，而他也就相应地批准了贝尔国际提出的优化成本方案，这样整个项目的概念设计便得以顺利推进了，陈乐、冯冰和杨杨都认可了这个方案，唯有黄燕有点不服气，因为没了配套的餐厅，就算跟商业合作，给未来的租户提供早餐服务，但是原先的酒店式公寓定位就得降到高端长租公寓的级别，这对未来的现金流，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她作为杰锐地产外派的人员，理所当然地需要将这个这么重要的消息汇报给梁力，让集团再为她发发声音。
她回到了杰锐总部，正准备跟梁力汇报最新的工作情况，可她并不知道，梁力和刘全欧早已对此达成了共识。
“梁总，项目公司优化成本的最终方案出来了，他们还是将公寓这块的配套餐厅给砍掉了，这个直接影响到项目定位啊，定位降了，租金也得降，这个会被股东方质疑的，您看该如何处理啊？”
“黄燕啊，这个事情我都听说了，项目的总体成本超支了，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我们只能尽力克服，如果会直接影响到租金的收益，那么你就要拿出详细的对比分析报告来，让股东们知道具体的情况。”
“梁总，我们原来的定位是酒店式公寓，未来是准备交给像辉盛、雅诗阁那样的运营商来运营的，他们都是国际化的品牌，对公寓的交付标准都是有着很严格的要求的，现在连个餐厅都没了，只能定位成长租公寓，估计他们连运营的兴趣都没了。”黄燕抱怨道。
“那如果换成其他的运营商呢？”梁力冷静地问道。
“其他的运营商？梁总，您的意思是…”黄燕满脸疑惑地看着梁力。
“黄燕，我们杰锐地产还有一个业务板块，叫做杰家公寓，是我们独有的长租公寓品牌，你觉得如果由杰家来运营，合适吗？”
“这…梁总，我知道杰家公寓这个品牌，但是它属于中低端产品，跟我们项目的定位不太匹配啊。”此时，黄燕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兜了一大圈，原来公司早已另有打算，那岂不是完全不顾及她这个业务负责人的感受吗？
“黄燕啊，我知道你的专业能力很强，也很负责任，但是你知道公司为什么在星尚新城这个项目上，专门挑了公寓这个最小的业务板块来安排条线负责人吗？相比起自持办公和商业，公寓可是最小的体量啊。”
“不会是为了给杰家腾地方吧？”
“你很聪明啊，在四个股东方里，只有杰锐地产有自己的公寓品牌，并且杰家一直很想将品牌输出到大项目中去，这样才能使品牌得到最快的升值，从而开拓更多的运营业务，这也是公司为什么要参加星尚新城项目合资的重要原因啊。”
梁力在娓娓道来，但是这时的黄燕就像被自己人欺骗了一样，心里有股忿忿不平的怨气。
“梁总，为啥您一开始不跟我说呢？这几个月我都在忙着选运营商的事，而且公寓行业很小的，我都对外说了我们要做酒店式公寓，现在如果换成杰家的品牌，那么行业内的人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我们项目啊？再说了，这是四方股东的合资项目，其他股东方会同意我们推杰家吗？这个会大大增加我工作的难度的。”
梁力笑了笑说：“黄燕，正是因为星尚新城项目是四方股东合资的项目，任何一方有不同的想法，都会直接影响到经营的决策，这就是你对外解释最好的理由。而且，我之所以一开始没跟你说，也是因为那时还没有成本严重超支的问题，既然现在减成本已成事实，那么就要为集团争取最大的利益啊，你先回项目公司沟通吧，有什么情况，再跟我汇报，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的。”
无奈之下，黄燕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她原本以为梁力会为她争取原来的交付标准，想不到现在连定位和品牌都给她换了，这真是祸不单行啊。杰家在行业内的口碑和定位众所周知，硬要把星尚新城的公寓交给他们去运营，就好是自降身价，从最高端的产品降到平民化的定位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项目公司，刚好碰到了杨杨，杨杨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便跟着到她办公室里，两人聊了起来。
“黄燕，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啊，发声什么事了吗？”
随即，黄燕连说带骂地把刚才跟梁力沟通的情况说了一番，激动得脸上的青筋都全部露出来了。
杨杨听完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什么？集团还留有这招啊？真是想不到呢。”
“谁说不是呢？我感觉自己被卖了一样，关键是梁力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事。”
“你也别太气了，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这么重大的决策，还没定下来之前也不能随便说的呀，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啊？我们都是杰锐外派的人，总得给集团办事吧，我怎么觉得我俩就是个炮灰啊？你说，我如果跟盛威提出，要让杰家来运营星尚新城，那兴和那边还不得跳起来啊？”
“肯定不能直说，毕竟这里是合资的项目公司，又不是杰锐独资的项目，就算最终要交给杰家来运营，也要有理有据才行，否则其他股东方也会把你干掉的。”
“就是啊，杨杨，你可要支持我啊，否则我真的是孤军奋战了，我想了想，要不就以优化成本为由，就说既然交付标准降了，那么定位就得降下来，然后对应的候选运营商也得重新选择，就算杰家要进来，也得按照正常的招标程序，跟市场上同等水平的运营商竞争，同等条件下，才能优先选择，你觉得这样如何？”
“我看行，黄燕，你这不是有对策了吗？看刚才把你急得。”
“我不是不服气吗？我好歹也是业务线的负责人，集团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你说该不该气？”
“该，应该生气，那你先私下跟盛威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有反应再说。”
“好，有数了，不过经过这一次，杨杨，我觉得我们跟集团的沟通也要加强了，毕竟我们离得远，很多内部的消息都不灵通，我看梁力的话也不能全信，我们自己多留个心眼吧。”
“好的，我会的。”
黄燕至今都不知道杨杨是如何入职的，更不知道方文跟梁力的私人关系，她以为杨杨跟自己一样，都是普通的社招人员，所以她对梁力始终抱有一份戒备之心。但是黄燕今天的话，也给了杨杨一个提醒，毕竟商场如战场，在战场上就没有亲疏远近了，况且梁力也是看在方文的面子上才帮的忙，如果真像黄燕所说那样，想要在这里好好地工作下去，就得时刻关注集团内部的动态和消息了。
上次的球局之后，沈柏霖认真考虑了杨杨的提议，并且答应协助他们去跟街道办推广孵化中心的计划，这对杨杨的策划案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了。但是，他那个家具供应商的朋友却一口回绝了，理由是在没有谈妥楼宇的买卖合同之前，不想参与政府层面的任何推广计划。于是，她只能去找卫雄，了解一下目前他们大宗交易的谈判情况。
“卫总，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家具商，就是想要在我们项目买楼的那个，后来你们聊得顺利吗？”杨杨问道。
这次，卫雄没有那么热情，只是淡淡地说：“杨总，后来我们跟他见过面了，需求的确是有的，但是他们的要价太低了，就算毛坯交付，也达不到他们的预算要求，我看啊，他们购买的可能性很小。”
“这样啊，但是我听朋友说，他们的确是很希望能把总部搬到江州来的，毕竟宁古市还是落后了一些。你看，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降价吗？”
“杨总，他们是想在江州市买办公楼，但是总不能用宁古市的价格来我们这里买吧？再说了，你也是管理层人员，在我们项目里，你觉得是说降价就能降价的吗？销售策略都是上报董事会的，而且因为优化成本的事，我已经申请过一轮优惠价格了，现在项目刚刚预售，不可能为了一个客户就降价，这样整个项目到了后期更没法卖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卫总，他们的协助，对于我们来说挺重要的，我们正准备做一个商业设计产业孵化中心的策划案，想得到街道办这边的支持，所以需要有关联客户的背书，而刚好他们也算是设计公司的下游产业，所以我很想极力争取。”
卫雄一听，觉得这个孵化中心的想法有点意思，如果真能搞起来，说不定还能带来其他的买家呢，于是，冷漠的态度立马暖和起来：“杨总，你不早说？这个孵化中心的计划挺好的啊，不仅仅是你们租赁业务，对我这边的销售业务也是大有帮助的，要不这样，我再约一下对方，我们一起去跟他谈谈，除了降价之外，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的需求，我们再想办法一起解决，如何？”
你这个老狐狸，真是无利不往啊！
“好啊，那我等你安排。”杨杨牵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