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野蛮人（3）
汪弘毅透过飞机舷窗看到了点点灯光，空姐提醒乘客将座椅靠背调直，飞机将在30分钟后降落在虹桥机场。汪弘毅闭上眼睛，一把“双刃剑”悬挂在自己面前，明天一大早，盘古内部腐败的新闻报道将会铺天盖地，在肖天轮值CEO期间，汪弘毅刺破了盘古的毒瘤，民心将倒向自己。可盘古的股价将遭遇重挫，管理层的资产管理持股计划将拉起强制平仓的警报，倘若黄天沙逢低大规模吸纳盘古股票，远大集团还击的难度更高，黄国胜更有拒绝的理由，白衣骑士岂会进场当陪练？
一想到这些，汪弘毅就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在怦怦地跳，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手无意中碰到了胸前的领带，这是杨子欣在法国沙尔韦为他定制的生日礼物。杨子欣每次出国，都会给他买各种衣服，大到西装外套，小到内衣领带。用她的话说：“既然我不能天天陪在你身边，那就让我买的东西天天穿在你身上，让你时时刻刻想着我。”
想到杨子欣，汪弘毅纷杂的思绪终于平静下来。汪弘毅到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杨子欣的情景。他到售楼处视察，杨子欣进入他的视野，清澈明亮的双眸自信而又无邪地迎视着他，娇嫩可人的小嘴，微笑中带着倔强，白皙无瑕的肌肤在一身黑色职业装的映衬下有如发光。职业套装也掩盖不了她完美的曲线，加上她高挑修长的身材，在人群中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汪弘毅调看了杨子欣的资料，觉得她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在售楼处卖房子实在屈才，就在合适的时候把她调到了集团做秘书。
4年前，汪母在床前逼着汪弘毅和梅怡离婚，梅怡揣着离婚协议，带着女儿凌薇回到上海。就在这个时候，乔志远从海外游学归来，开始搞轮值CEO制度，已经在总裁位置上坐了多年的汪弘毅，一下子要面对多个接班人竞争者，疲惫而颓废。有一天，汪弘毅收到了杨子欣的一条信息：“没有梦想的人，永远都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心若没有栖息地，灵魂永远都在流浪。”看着杨子欣的信息，汪弘毅备受振奋。他拨通了杨子欣的电话，邀约她一起共进晚餐。
没想到杨子欣拒绝了汪弘毅的邀约，这让汪弘毅倍感挫败。遭遇拒绝之后，汪弘毅再次邀约，坚持了一个月，杨子欣终于坐到了汪弘毅的对面。晚餐期间，两人从上学，聊到工作，聊到生活，相谈甚欢。那天，汪弘毅第一次对杨子欣说起自己从未为外人道的婚姻和工作的压力。杨子欣静静地聆听着，突然抓住汪弘毅的手，盯着汪弘毅的眼睛，从容自若地说：“昨天的那一页就不要去翻了，翻落了尘埃会迷了双眼，看不清明天如画的风光。”
杨子欣的纤纤玉手让汪弘毅犹如触电，那一刻，在汪弘毅的世界里激起了千层浪，时间仿佛停止，杨子欣就这样永远地住进了汪弘毅的心里。从那之后，他们开始恋爱，但因为乔志远曾经定下铁律，盘古的管理层不能跟女同事谈恋爱，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是对外保密的。
3年前，杨子欣以肖天秘书的身份，随着肖天远赴上海。他们开始了聚少离多的生活，但真正的爱情是时间与空间都割不断的。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杨子欣，汪弘毅的内心充满期待。
杨子欣焦急地望着出口一潮又一潮的旅客，迟迟不见汪弘毅出来。出门之前，杨子欣精心化了妆，细腻的颈上戴着她过生日的时候汪弘毅送给她的心形水晶项链，心形吊坠里面有一只可爱的小猴子。她今天特地穿上汪弘毅为她买的纪梵希无袖小黑裙，一双银色尖头浅口跟鞋衬得两条美腿越发修长；柔顺发丝自然地披落在后背，莹白如玉的裸露肌肤透着蔷薇色的粉嫩，远远望去，美艳绝伦。
飞机终于在虹桥机场降落，汪弘毅从行李架上取下了行李箱，只听见旁边两个人在小声交谈，其中一个人说：“我算倒血霉了，买了远东证券的股票，听说他们乌龙指对冲被认定为内幕交易，要罚款几十亿元，今年肯定要亏了。”旁边的人说：“你是不是想着抄底？抄到地狱了吧？”对方反唇相讥：“你去年就说盘古要涨，现在怎么着？是不是跟中年男人一样有心无力？”旁边的人很不屑地说：“你啊，注定就是韭菜命，不读书，不看报，你没看到报道说现在盘古被人举牌吗？”对方笑出声来了，说：“你说的是那个菜贩子？”
汪弘毅侧眼瞟了一眼，两人穿着考究，手腕上的表价值不菲，绝非普通的散户。没想到黄天沙菜贩子的名号真是远播四方啊。汪弘毅提着行李往前走，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那个买远东证券的人来了一句：“菜贩子想当盘古的家？没戏！”旁边的说：“人家有保险公司，有钱。”对方呵呵一笑，说：“盘古股价这几年一直不涨，你知道为什么吗？盘古管理层那一伙人把业绩捂了几年，搞得股价一直涨不上去，就是想搞管理层持股，他们还没有买够，还能让那个菜贩子进来？”
汪弘毅拖着行李快速地走下了舷梯。看了看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杨子欣的电话，还有一个是女儿凌薇打来的。汪弘毅拨通了凌薇的电话，凌薇听到汪弘毅的声音很开心地说：“爸爸，今年暑假学校有一个美国高校夏令营活动，我想去，可以吗？”离婚3年里，凌薇一直没有跟汪弘毅私下提出过任何条件，汪弘毅毫不犹豫地说：“只要宝贝喜欢，爸爸支持你。”凌薇突然声音变得很小，说：“妈妈担心我一个人去美国不安全，爸爸，您跟妈妈说说呗。”汪弘毅爽快地答应，说：“放心吧，我跟你妈妈说，一定要认真学习，乖乖听话哟。”
杨子欣迟迟不见汪弘毅的身影，正准备再给汪弘毅打电话，远远地见汪弘毅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杨子欣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西装是杨子欣专门在英国曼彻斯特一个叫朱尔斯的裁缝那里定制的，英国王室、勋爵大臣们是朱尔斯的常客，杨子欣为汪弘毅的这一套西装足足等了一年时间。西装里面的浅蓝色衬衫和斜条纹领带是杨子欣在法国沙尔韦为汪弘毅定制的生日礼物。领带是西装的眼睛，杨子欣教会汪弘毅领带打温莎结，温莎结是英国温莎公爵最喜欢的领结，显得饱满有力，朝气蓬勃。
汪弘毅远远地望着杨子欣，这个宛若误坠红尘的天使，足以让汪弘毅神魂颠倒。汪弘毅越走越近，杨子欣上前站到汪弘毅的面前，一股甜甜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浓烈而又温暖，汪弘毅有拥吻杨子欣的冲动，广藿香的低沉瞬间让他克制住了自己。杨子欣坏坏地一笑，出门前她专门喷上了艾菲尔香水，一种从摄魂果、广藿香提取的精华液，让闻到的人疯狂、炙热，很容易激起人无法克制的欲望。
杨子欣接过汪弘毅的行李箱，径直一个人走在前面，高跟鞋滴答滴答有节奏地响着。汪弘毅紧跟着，杨子欣故意不跟他说话。从见面的表情看，杨子欣今晚的心情很好。汪弘毅快步走到杨子欣旁，问：“走那么快干嘛？”杨子欣故意很职业地冲着汪弘毅微微一笑，说：“汪总，酒店已经订好，您跟远东保险董事长谢晓辉见面的地方定在千面酒店的桥本茶社。”
千面酒店是一个日本人开设的五星级酒店，老板桥本一郎家族曾经跟日本皇室通婚，桥本家族一直是名门望族，桥本一郎却厌倦官场，喜欢琴棋书画。桥本一郎在长崎、海参崴、夏威夷、上海开设了四家千面酒店。桥本一郎的太太是日本茶艺大师的女儿，每一家千面酒店的第38层，都固定开设桥本茶社，桥本夫人将桥本茶社打造成私密会所。会所只有会员才能预订，会员费每年100万元，且不包括任何服务费用。
汪弘毅很喜欢在桥本茶社里同朋友们谈生意。汪弘毅跟谢晓辉就是在桥本茶社认识的。桥本夫人经营茶社颇有手段，每年都在茶社举行会员大会，只有会员本人参加，不得带秘书助理，以便会员之间进行私密接触。3年前的桥本会员大会上，一个以汪弘毅为首的，只有八个商业大佬组成的更私密小圈子桥本会成立，当时谢晓辉正好在茶社谈事，两人相见甚欢。那个时候，汪弘毅对谢晓辉不甚了解，未邀请其加入桥本会。
杨子欣每次接汪弘毅都是自己开车。杨子欣坐上座驾，甩了甩头发，车厢里散发着一股淡雅的香水味。杨子欣右手正要启动车子，坐在副驾的汪弘毅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杨子欣侧身看着汪弘毅五官端正的面庞，嘴角微微一翘，汪弘毅迷离的眼神里已掩藏不住升腾的欲望，伸手搂住了杨子欣的腰。杨子欣一把推开了他，娇嗔地说：“刚才怎么就没胆子？”汪弘毅没说话，在杨子欣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上去，杨子欣的右手顺势抓住汪弘毅的肩膀。汪弘毅火热的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沿着额头吻到了耳垂，一路吻到了杨子欣娇艳欲滴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