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宋妍和离离府
过了许久,灵儿和韵儿赶到王府,宋妍撑着身子质问着:“那日我受伤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一五一十说与我听。”
灵儿和韵儿面面相觑,选择避而不谈那些细节。
韵儿开口道:“那日我们找了大夫简单医治,便将小姐带回王府,是将军请的御医来为小姐解毒。”
“那日请的是哪家郎中为我医治?”
“是春晓堂的郎中。”
“明明回春堂离得更近,为何带我去春晓堂?”
灵儿和韵儿心中忐忑不安,恐怕宋妍已经知道实情。“小姐。”
宋妍苦笑道:“还要我去把回春堂的大夫请来对峙吗?我都问到这儿了,你们还想瞒着吗?还是说你们现在不认我这个小姐了?”
“不是的小姐,不是的。”灵儿和韵儿跪在榻前,不住的摇着头。
宋妍心中已经全然明白了,她无助的说道:“罢了,我问,你们选择答或不答。”
“你们说,那日回春堂大夫是不是说过只能先救一人?”
“小姐,别问了,是我们不好。”灵儿和韵儿跪地痛哭着。
宋妍撑着身子起身,赤脚站立在她们身前“我再问最后一句,是陆景辰选择了先救廖青青是吗?”
灵儿和韵儿依旧不答话,径自嚎啕大哭,那日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们,她们不敢让宋妍知道真相,她们怕宋妍承受不住这样残酷的事实,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你们走吧,我累了。”
宋妍下了逐客令,命丫鬟将她们带了出去,灵儿和韵儿嚎啕的喊着宋妍。宋妍撑着身子,关上了房门,将她们隔绝在门外。
她赤脚坐在地上,倚着门,环抱着双膝,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凉意,她从心底透出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颤。
许久,陆景辰的脚步声急切的传来。灵儿和韵儿等候在府门外,将这一切告知了陆景辰,陆景辰一直悬着那把剑果然落了下来,他茫然无措的来到宋妍房中,无论如何敲门宋妍都不答话,他生怕宋妍想不开,随即狠踹一脚将门踹开,连同倚着门的宋妍被重重的摔了出去,一口鲜血从宋妍的胸腔喷涌而出。
宋妍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吐出的血迹,惨笑道:“我这付残躯恐怕经不起将军这一脚。”
陆景辰抱紧宋妍,无助的说着:“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不会原谅了,宋妍在你遇刺那日便死了。”
宋妍终于又昏迷了过去,郎中开了药便摇着头离去。陆景辰知道,若整日这么折腾下去,宋妍必然身心俱损。
陆景辰就这么安静的陪着宋妍,日夜守护着,他知道是廖青青将此事告知宋妍,他也无法追究,索性他能够一心一意陪着宋妍一起,哪怕日日折磨自己,哪怕宋妍恶语相向他都不会再离开她。
宋妍醒来,看着憔悴的陆景辰,嗤笑道:“若我死了,你会不会真的难过?”
陆景辰不语,承受着来自宋妍的指责,谩骂、乃至发疯。宋妍次次都将送来的汤药摔碎,陆景辰便索性次次都让人多备一份,却也从不对宋妍发脾气。耐心的求着宋妍喝下去,抑或是手脚并用的自己将药口对口渡到宋妍嘴里,如此几次,宋妍便也不再将气撒在汤药上,只要陆景辰盯着,她便一饮而尽,然后冲着陆景辰邪魅一笑道。
“怎么样,陆景辰,喝了药是不是就能长命百岁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彼此折磨到老了。”
陆景辰无解,所以任由她疯着、闹着,等她气消。直到某日上朝,宋妍趁着看守的丫鬟不注意,将床幔点燃,将自己的字画尽数点燃。若非发现及时,宜园恐怕就已经不在了。
陆景辰亲自为宋妍包扎手腕处的烫伤,宋妍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被他摆布着,毫无生机。
陆景辰回想着宋妍刚刚那个决绝的眼神,不禁后怕了起来。跪在宋妍身侧哀求道:“妍儿,只要你别伤害自己,你要我怎么做都行。”
宋妍回过神正视着陆景辰说道:“做什么都行?那我也想让你少活十余年该怎么做呢?这样我们便扯平了。”
“好,妍儿,我答应你,只求你别伤害自己。”陆景辰起身离开了宋妍房中,过了一个时辰以后,他拿着一瓶玉瓷瓶又折返回来。并嘱咐丫鬟将宋妍的汤药熬了两份。
宋妍不明所以,知道丫鬟将两碗汤药放下,陆景辰拿起其中一碗放入一颗药丸,将其融化,随后一饮而尽。
“你喝的什么?”宋妍问道。
“是你的汤药,你每日受的苦,我也会陪你受着,来妍儿,趁热把药喝了。”陆景辰耐心的将药端到宋妍身侧。
“那这个瓶子里装的什么?”
“是我让军医调制的慢性毒药,不会损害身体,但日积月累也必然不会长寿,这是我的赎罪方式,你刚刚不是说这样我们扯平了吗?妍儿,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你疯了,陆景辰,我不需要你这样,你滚,你离我远一点就是赎罪了。”宋妍将汤药打翻,将屋内一应物件尽数打翻,摔碎。
“滚,陆景辰你给我滚。”宋妍的打骂声,摔东西声又一次袭来,丫鬟们已经习以为常了,陆景辰也不离开,始终耐心的等宋妍发泄着,等她闹完再耐心的抱她休息。
丫鬟们也劝陆景辰先让宋妍冷静几日,陆景辰不在的时间,宋妍也并不为难丫鬟,可陆景辰不愿再舍弃宋妍,让宋妍一个人待在这里,所以他就任由宋妍发泄着,也好过她自己憋在心里。
宋妍晚上也睡得极不安稳,总是噩梦连连,时常梦见自己血肉模糊般的模样,也时常梦见陆景辰将自己抛弃。每一次被噩梦惊醒,便很难再入睡,而景辰便陪着她,耐心的为她讲述着自己那些累累战功。
转眼间,已是深秋,宋妍的身体已经不需要靠药物来治疗了,但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陆景辰,但他也不想陆景辰日夜不离的陪伴着自己,彼此折磨着。
是日,陆景辰下朝归来,宋妍早早等候在房门口,这让陆景辰兴奋不已。
“妍儿,你在等我。”
“嗯。”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好不了的,陆景辰,何必自欺欺人呢。”宋妍三句话不到便说着彼此难受的话语。
陆景辰只是沉默着。
宋妍继续说道:“陆景辰,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别再来看望我了,我身心俱疲,我已经没有心思再来爱你了,我们之间只剩下了折磨。我答应你,我会顾惜自己的身体,我不会再寻短见,更不会自伤,只求你别来找我了好不好?你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提醒我,宋妍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被舍弃的人,我只是觉得你爱我爱的迟些,但没想到你是这般方式的爱我,这一次,是我要舍弃你的,只要你别再来找我,我保证未来十年二十年我都会好好活着的。”
“妍儿,我一直觉得陪着你能缓解那些曾经带给你的伤害,却没曾想到,我的出现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妍儿,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直到你肯原谅我。”陆景辰卑微的乞求着宋妍。
“好,只要你别再出现,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一言为定。”陆景辰深情的吻上宋妍的额头,随即转身离去,留恋却也决绝,他还是把宋妍弄丢了。
陆景辰回到书房,便心痛难挨,生生隐忍着一言不发。
宋妍日复一日的将自己困在院中,从未出过院门,连郑雪和萧淮羽的大婚,宋妍也没有现身,她彻底将自己与世隔绝,每日待的最久的地方便是门前躺椅处,往往一趟就是一天。她躺在躺椅上看着日升西落,看着秋去冬来,她熟睡的时间也愈发多了起来,每当她在院中熟睡的时候,陆景辰总会趁机来到她的身侧为她盖好披风。静静看她一会便离开。
宋妍也渐渐的对任何事物提不起兴趣,两家的家宴她都不参加,连太傅夫人看望女儿还得亲自上门,宋妍自知自己不孝极了,却也无能为力,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来容纳任何人,她的心已经被陆景辰占据了,虽然如今已经满目疮痍。
宋妍一个人在宜园过得新年,陆景辰便在房顶陪着她,他安排大山在府外放烟花,好让宋妍抬头就能看到。陆景辰真的消失在宋妍眼前,但却从未走远。
大年初三,宋妍也借口身体不适,拒绝回门,直到太傅传来书信,心中只有六个字:“吾儿可愿和离?”
宋妍看着书信痛哭不已,如今这幅模样,和离不和离又有何区别?可宋妍还是执笔写下:“愿。”
不出三日,陛下的和离旨意便送至西平郡王府,陆景辰听旨的那刻犹如五雷轰顶般茫然无措,旨意还未宣完,便急火攻心倒地不起。
一时间东虞城风靡着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陆景辰卧病不起,足足一个多月才能下地,他日日思念着宋妍,肝肠寸断。在得知宋妍已经复旨离府的那刻,更是毫无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