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宋妍被无视
“青青,我带你回房,你身体受不住这祠堂阴寒”。说罢,不等廖青青答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廖青青顺势娇弱的往陆景辰怀中依靠,孙妈妈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陆景辰周身的寒气,刚要伸手阻拦便被陆景辰的眼神吓退了回去。陆景辰随即带着廖青青离开祠堂,全程都未曾顾上宋妍,只留宋妍一人笔直的跪立在祠堂有条不紊的罚抄,此刻她心底为自己心生了一丝悲哀,一丝身处内院无人顾及的悲哀。很快宋妍便收拾好情绪,继续一字一句的抄写,她自己的那五十遍天亮之前就已经抄好,如今这些是在替廖青青罚抄。
陆景辰带着廖青青回到绮园,灵儿、韵儿、彩云一拥而上,见到陆景辰归来大家都如释重负,可未见自己小姐,灵儿和韵儿遂开口问道:“将军,我家小姐呢?”
此刻陆景辰才想起来刚刚祠堂另一个女子正是宋妍,可她竟然丝毫没有要顾及她的想法,此刻情形之下,他也分身乏术也只得安排长风去将宋妍带回来:“长风,去祠堂把少夫人带回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
灵儿跟韵儿跟着长风来到祠堂门口,恭敬的向孙妈妈问好:“孙妈妈,少爷命我们带少夫人回房。”
“老夫人有命,夫人们抄写完毕才可回房,还请诸位别为难我一个老婆子。”
灵儿在一旁对长风说道:“你也不可以进祠堂吗?那如何将小姐带的出来。”
长风无奈的摇摇头:“除夫人自己走出来,非陆家人任何人都不能进祠堂”。
灵儿和韵儿也别无他法,望着宋妍的背影跪地喊道:“小姐,你先出来吧,将军回来了,定会同老夫人说情,你腿上还有伤,这地方阴寒你如何受的啊。”
长风也如梦初醒般想起宋妍的腿伤,随即跪向孙妈妈:“就求妈妈开恩,将夫人带出来吧,少夫人腿上有伤,跪这一夜怕是受不住啊。”
孙妈妈也有所动容,可还是为难的说道:“只要少夫人自己离开,老奴是不会拦着的。”
“小姐,你快出来啊。”
宋妍清清楚楚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依旧巍然不动,直到孙妈妈驱赶三人不要在祠堂门口跪着,宋妍才回头看到三人在门口直挺挺的跪着,心生一丝安慰与自嘲,遂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起身在旁边等候,还有两遍便可完成,我既然许诺孙妈妈有所复命,自然不会轻易出去的。”说罢,宋妍转过身继续誊抄,三人也只得起身在祠堂外等候。而绮园内陆景辰望着廖青青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握着廖青青的手寸步不离。廖青青见机行事说道:“景辰,我不想住在丞相府了,可否允许我回家住,若你得空便去看望我一下就好,我别无所求,什么名分我都不要了。”
廖青青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刀扎进陆景辰的心里,许久陆景辰才开口:“你把身体养好,这几日我们便搬府,陛下御赐的郡王府已经安置妥当,我们随时可以搬过去。”
“好,我再也不想跪祠堂了,在老夫人眼里,我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也是错。”廖青青委屈的将这两日的屈辱全部诉说给陆景辰听,陆景辰也自知母亲的性情,遂将廖青青托付给宋妍,倒未曾想母亲忍心将宋妍一同责罚,而此刻陆景辰还天真的以为有自己的撑腰宋妍已经回房,他也丝毫没有想到宋妍还有腿伤在身,现下他与廖青青四目相对,恩爱缠绵,只有彼此。
宋妍将自己与廖青青誊抄的文章一张张的整理好交与孙妈妈查验,孙妈妈查验过后向宋妍行礼致歉:“辛苦少夫人了,老奴只是按令行事,少夫人快回房休息吧。”
宋妍莞尔一笑,欲要起身,可双腿早已没有知觉:“有劳妈妈扶我一下。”
孙妈妈搀扶宋妍起身,看着宋妍腿上的血迹早已将地板浸染,宋妍的长裤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遂心疼不已:“少夫人,你的腿??”
宋妍只是用长裙遮盖,遂用手附上孙妈妈的手:“无妨,妈妈莫要声张。”
看着孙妈妈点头,宋妍方才转身在孙妈妈的搀扶下缓缓的来到门口,此刻双膝恢复如常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宋妍青筋凸起,面色惨白,可她还是佯装镇定的抚摸着灵儿和韵儿:“傻丫头,我们不是从小跪祠堂吗?这才多久,走吧,回房休息。”
灵儿和韵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连忙接过宋妍将她扶出祠堂,长风借机询问道:“夫人还有腿伤在身,卑职背您回去吧。”
“不用了,长风,你去忙吧,我没事。”
“那卑职护送您回去。”
宋妍见状也并没有再推辞,让他自顾在身后跟随,从祠堂到绮园的路程本就遥远,宋妍伤口愈发疼痛难忍,每走一步路都在撕扯着宋妍的身体,宋妍此刻全凭一口气在吊着,可终究身体不堪重负,在途中便昏了倒在灵儿身上。
韵儿掀开宋妍的衣裙只见双膝鲜红一片,衣裤与血肉互相浸染,长风也见此情景,遂立即将宋妍打横抱起送回房中。
宋妍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只有自己房中的丫头忙前忙后的照看着,整个丞相府仿佛没有她这个人存在,连陆南珺这两日也未来寻找她。陆景辰更是在廖青青房中从未离开过半步,长风也无法将宋妍的情况告知与他,只得自己找了上好的金疮药给韵儿送去。而韵儿也不领情,恶狠狠的拒绝了:“不劳大人费心了,我们自己有金疮药,还请大人及陆家上下都别来叨扰小姐,我们小姐受不起你们这般叨扰。”
长风心中也自知自家少爷这所作所为有些过分,全然未将少夫人放在眼中,却也让少夫人白白跟着受了这些苦头,到最后他倒同二少夫人双宿双飞,这一刻长风对宋妍的同情之心是发自肺腑的,为此他日后也在得空之际也为宋妍做些力所能及的帮衬,来弥补自家少爷对宋妍的亏欠。
翌日清晨,陆景辰下朝之后便径直来到母亲房中,质问一番,没等陆景辰质问几句丞相夫人反将一军:“陆景辰,廖青青可同你讲过,昨日宋妍替她受过?那百遍《女诫》有八十五遍是出自宋妍之手?你只知道她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你可知她在房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去的祠堂,没抄多久你就回来将她带了回去!你对宋妍不管不顾,她还在替廖青青善后继续罚抄,她如何从祠堂回去的你知道吗?她从祠堂回去之后你去看过她吗?祠堂地板被她浸染的血迹你看见过吗?她双腿有伤你不知道吗?她是陛下义妹、太傅之女、你的发妻,你是要把她往死里欺负吗?你怪我狠心,怪我不通事理,可你又配为人夫吗?你当真随了你那薄情寡义的父亲,色令智昏。”
丞相夫人一口气将心中怨言诉说了出来,留下呆滞在原地的陆景辰,自己转身离去。
丞相夫人对宋妍的同情就好似看到当年的自己,可又气愤宋妍竟半分不为自己争取,反倒是成人之美。
陆景辰过了许久才回味过母亲的话,此时方才想到宋妍的腿伤,随即快步回到绮园,正好在绮园门外碰到手拿食盒的长风。
“长风,这是干嘛?”
“少爷,我终于见着你了,您去看望少夫人吗?”
“没呢,这就去。”
长风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为少夫人抱不平:“纵使您心爱二夫人,可您毕竟也娶了夫人,有了夫妻之实便就是夫妻了,您总不能薄情寡义到如此程度。”
陆景辰本就在母亲那里受到一番奚落,如今连一向谨言慎行的长风都敢如此说他,他终归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呵斥道:“你如今胆子倒是不小,反倒埋怨起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少夫人的随从。”
长风遂恭敬行礼道:“属下不敢,这是我刚去街上买的玲珑阁的鸽子汤,听闻少夫人昨日昏睡了一天一夜,今日也未曾进食,想来她素来爱吃玲珑阁的饭菜,属下就自作主张替少爷打包了几样,正好少爷亲自送与少夫人吧。”
陆景辰心绪翻涌着,连长风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想来自己着实对宋妍过于冷淡了,纵使相敬如宾也不能如此薄待,遂接过食盒询问道:“我不是昨日吩咐你把她带回来吗?后面发生了何事?”
“少爷,我们根本进不去祠堂,少夫人未抄完也不肯出来,在回来的路上少夫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我这才将她送回房中。我送去的金疮药也被韵儿退了回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去看看她。”
陆景辰回到书房拿出上好的金疮药来到宋妍门口,轻轻的敲门。灵儿打开门一看是陆景辰瞬间欲要关门,便被陆景辰拦下了,训斥道:“你在太傅府中也这般没规矩?”
灵儿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刚刚奴婢恍惚了,认错人。”
“起来吧。”陆景辰将食盒交给灵儿,自顾走向宋妍的床榻,只见韵儿已经起身站立在一侧向陆景辰行礼,宋妍此刻已经盖的严严实实,面带微笑看向陆景辰:“灵儿一夜没睡,精神恍惚,你别怪她。”
陆景辰看着面带微笑却脸色苍白的宋妍,眼神中也透着倦意,不满的说道:“你还有心情替灵儿说情,看来也没有伤的很严重。”
宋妍狡辩道“本就无事,只是太困了,需要好好休息。”
“那便好。”
陆景辰转身便要离去,握着手中的金疮药踌躇不前,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个回马枪,徒手掀开宋妍床尾的被子,露出宋妍那血肉模糊的双膝。
陆景辰此刻心跳都已经停滞了,心脏的某一处撕扯的生疼,他自责自己当日没能在宋妍身边致使她摔下马车,他更自责自己将廖青青托付于她致使她跟着受罚,比起廖青青的虚弱此刻宋妍的血肉模糊更能激起陆景辰的同理心,陆景辰第一次偏向宋妍,想要为宋妍全然不顾的做点什么。
宋妍连忙起身抢夺回被子盖在自己腿上,没好气的说道:“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陆景辰缓缓开口,声音中有一丝颤抖哽咽:“宋妍,你先躺下,这个金疮药是陛下御赐的,疗效甚好,不会留疤,我给你敷一些。”
“我自己来吧。”宋妍欲伸手接过药瓶自己上药,无奈陆景辰不肯,遂缓缓躺下,任由陆景辰给自己上药。
陆景辰缓缓的将药粉撒到宋妍伤口处,均匀分布于宋妍的每一处伤口,随后为宋妍温柔的调整睡姿,用枕头在宋妍膝盖处垫上倚靠物,细致周到。
宋妍却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随即开口道:“陆景辰,我挺好的,有灵儿韵儿照顾我就行了,你先去忙吧。”
陆景辰也觉得自己在这里引起了尴尬,遂嘱咐宋妍好好注意休息,他晚些时候再来看她,嘱咐了灵儿将汤喂给宋妍喝,便匆匆离开宋妍房中。
接连多日,陆景辰都是晨昏定省的前来探望宋妍,一盏茶时间就走,也不会久待,廖青青也偶尔前来探望宋妍,陆南珺也被二老夫人从房间里放了出来,在府中来去自如了,日子仿佛又回到最初的平静,宋妍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没有鸡飞狗跳的糟心事,没有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她每日只需简单的迎来送往,其他时间便是在自己房中偏安一隅,那书房的一角,有她笔下酣畅淋漓的人物,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这些都是宋妍所没有经历的,却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