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交际方面
4.0 语言的基本作用是人与人的交际,因此,表示人与人关系的关系名词在交际中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尤其是说汉语的人,家庭亲属观念很重,亲属称谓的作用就更加突出了。所以,即使有了§3.2所列的六种条件,领属定语也不是在每个交际场合都能省略。这样,我们就得考察一下,除了语义自足外,还有哪些交际因素在起作用。
4.1 在上述六种情况里,一、二两种带不带定语较随便。不带的话,关系彼端作为话题的地位就更加显著一些,特别是在一长段话语中。第三种情况,通常是不用的,要用也只能加个“自己”,强调双方关系之近,这也不必多说。
4.2 第四种情况,由于关系的彼端正是听说二者,称谓对二者来说是共同的,因此通常不带定语。特别是在家庭内部,不带,才能显示听说者间的关系以及二者跟称谓此端的关系都是极亲近的。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对自己的弟弟说:“我/你/咱们爸爸回来了”。正因为这样,真的在这种交际中用了定语,反而能发挥一些特殊的表达作用。比如,母亲病了,女儿很急,她哥哥劝慰她别急,这时,她假如回答:“我的妈妈,我能不急”,就故意表示了跟听者无关,即不要他管;假如回答:“你的妈妈,你还不急”,便强调了听者跟“妈妈”的关系,表示斥责。
4.3 第五、六种条件下,不带定语受其他因素的限制很大。而且,省的彼端究竟是说话者还是听话者,也靠这种因素来区别。
4.3.1 在同一个家庭内,即使对听说双方来说并不是共同的关系,也常常不带定语以显示关系亲近。值得注意的是,所用的称谓通常总是以小辈为彼端的。这样,当小辈是说者时省掉的是“我”,如儿子问母亲“爸爸去哪儿了”。当小辈是听话者时,省掉的就是“你”,如:§3.2.6前两例。
这里谈的在很大程度上也适合于家庭外的亲属间的交际,如§3.2.6末例的省“你”。
4.3.2 在非亲属之间的交际中,这两种省略要少得多,要省一般也只能省“我”,彼端往往也是年轻者,尤其是小孩,如:
德平嫂下了决心似的:“秋妹子,先上桥吧……”
秋英还是不肯:“不——等爹!”(电影剧本《燎原》)
4.3.3 不带定语可以表示关系亲近,所以,非亲属间的交际,只有关系较亲近的,才可以省掉“我”这种定语,如上面“不——等爹”一例,就是新娘秋英对年纪稍长的好友说的。关系不亲近的,除了小孩,一般不能省。王蒙《夜的眼》中,叙述一个干部子弟冷冷地接待一个找他父亲的老年人,他四次对客人提到他的父亲,都说成“我爸爸”。
4.3.4 自言自语、内心独白、日记等,原则上没有听者,是自己对自己的交际,就比亲友间更易于省略“我”这个称谓彼端了,如:
眉间尺不觉伤心起来。“唉唉,母亲的叹息是无怪的”他低声说。(《铸剑》)
失去了的和没有失去的童年和故乡,责备我么?欢迎我么?母亲的坟墓和正在走向坟墓的父亲!(内心独白) (《春之声》)
母亲病了几个月了。(《船中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