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治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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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题的初级方面(elemental aspects)开始不失为上策。为了确定什么是理论上初级的,最好是回顾一下本次讲座的开头。政治社会可以描述为一种被从内部彰显的小宇宙;然而,这一特征之成立,有赖于强调外部性是它的重要成分。小宇宙有其内部的意义领域;而意义领域具体地存在于外部世界之中,存在于具有身体,并通过自己的身体参与有组织的和无组织的外部世界的人类之中。政治社会可能会由于那些使其成为历史中的行动单元的信仰的瓦解而消灭;它也可能会由于其成员星散各地,以至于他们之间的交往在时空上变得不可能,最极端是由于他们被从肉体上灭绝,而遭到毁灭;它也可能会由于对那些构成一个社会的政治上和智识上的少数统治者的灭绝或压迫,而遭受严重的伤害、传统的局部破坏以及长期的瘫痪。由于马上要给出的一些原因,当我们谈论我们主题的理论上的初级方面时,就是意指这个意义上的社会的外部存在。

在新闻政论界的政治争论中,许多国家,比如美国、英国、法国、瑞士、低地国家以及斯堪的纳维亚诸国,习惯上被认为是有代表制度的国家。在这种语境下,代表制一词是作为政治现实中的一个符号出现的。若是要求使用该符号的人解释它的意思,他差不多会确定无疑地回答说,假如一个国家,其立法机构的成员是依靠民众选举而据有其成员资格,那么这个国家的制度就有资格称为代表制。当这种追问延伸到行政机关时,他会接受由人民选举行政首长的美国体制,也会赞成由一个取得议会多数的委员会组成内阁的英国体制,或者由议会两院选举行政机关的瑞士体制;他或许还会认为,只要君主唯有在责任大臣副署的情况下才能行动,代表制的特质就没有被君主所削弱。当要他更清楚地解释他所谓的民众选举是什么意思时,他首先会认为是由居住在一片领土区域内所有成年人选举代表;但是当妇女被排除在选举权之外时,或者在比例代表制下当选区是按人而非按地域来划分时,他或许并不会否认这种选举具有代表制的特质。最后,他或许会提出选举应当是经常性的,还会说到政党作为选举程序的组织者和中介。32

对于这种答案,理论家能拿它在科学里做什么呢?它有任何认知性的价值吗?

显然,这种答案并非无足挂齿。固然,所列各国的存在必须被视为当然,不可过多地质疑是什么让它们存在或存在意味着什么。可是,亮光打在了一个现存框架之内的制度区域,而这个框架本身尚处于阴影之中。确实存在一些国家,他们的制度可归入所列类型之下;如果对制度的研究毕竟是相干的,那么这种答案无疑要求一个庞大的科学知识体。而且,这个知识体作为一种大规模的科学证据,其存在形式是对于单个国家之制度的无数专题研究,描述现代代表制政府的运作所必不可少的衍生制度和辅助性制度,并且是一种比较研究,阐述该类型及其变种。此外,原则上不能怀疑这类研究的相干性,因为政治社会的外部存在是其本体结构的组成部分。无论这些研究的相干性是什么,当把它们置于一种更广阔的理论语境时,社会之外部实现过程的类型,必然具有某种相干性。33

在这个层面上对代表制度进行理论化的过程中,参与描述型建构的诸概念,涉及外部世界的简单资料。它们涉及地理上的区域,涉及住在这些区域中的人们,涉及许多的男人和女人,涉及他们的年龄,涉及他们的投票,也就是在印有姓名的纸片上打钩,涉及选票的清点和计算,从而使其他人被指派为他们的代表,涉及代表者的行动,这会导致同样可以靠外部资料来认知的正式提案,等等。由于就社会的内部自我解释而言,这个层面上的概念是不成问题的,因此我们问题的这个方面或许可以被认为是初级的;所以能在这个层面上被详细说明的描述型代表制,将被称作初级型(elemental type)。

原则上,对主题的这种初级探讨的相干性是确定的。然而,它的认知性价值的实际范围,只有通过把该类型置于前面所提及的更广阔的理论语境,才能衡量出来。正如我们所说,初级型只是把光亮投射到一个现存的框架之内的制度区域,这个框架被毫无疑问地视为理所当然。所以,现在必须就迄今为止一直处在阴影中的区域提出一些问题。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