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西班牙
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之下，你绝对可以第一眼就认出西班牙人来，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具特点的民族之一，他们身上有着显著的“民族”特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些居住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民族具有强烈的自豪感和骄傲的天性，他们礼貌文雅并且庄重得体。这种所谓的“民族理论”甚至用现代音乐来加以佐证了，因此，想要分清楚谁是西班牙人，你可以依据他们弹吉他、打响板的水平来判断。
弹吉他和打响板能够像他们的骄傲和矜持一样，更容易向世人指明谁是西班牙人，这也许是事实。不过，我却认为西班牙人擅长弹吉他和打响板与地方气候有关，温暖干燥的西班牙气候为室外乐器的使用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假如美国和德国也拥有这样的气候，相信他们国家的人民能弹奏出比西班牙更加美妙的音乐来。可惜，好机会并没有眷顾他们，他们的国家不具备适合室内乐器发展的气候条件。在柏林，暴雨持续不停的寒夜，你的手指早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又如何能够拨动吉他呢？当然，也不可能再去打响板了。对于西班牙人来说，他们身上体现出来的自尊、骄傲和礼貌文雅其实是经过几百年严格的军事训练所形成的。
从地理的角度进行观察，西班牙就像非洲的一部分，这个事实导致了他们必定有那样的军事生活，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所以，这个地方注定成为欧洲人与非洲人一争高下的战场，西班牙人的命运真是太可悲了，谁说不是呢？虽然最后的胜利是属于西班牙的，但这个民族从此却被这块他们一直为之奋战的土地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试想一下，如果西班牙人起源于哥本哈根或者伯尔尼，那他们可能如同平凡普通的丹麦人和瑞士人那样，绝不可能是现在的样子。如此一来，他们有可能会用美妙的歌声来替代打响板，因为人们可能会在峭壁空谷里回音的刺激下学习美声唱法。而且他们可能会吃上足以抵抗北欧潮气的黄油，喝上大众饮品蒸馏酒，而不是干瘪的小面包或者是已经变质的酒水，甚至连那块荒芜（非洲与欧洲的战争导致了土地的荒芜）的土地也不需要他们费力地去耕作了，他们会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到处堆满廉价的食物。
不知道你的脑海里还有没有希腊和意大利山脉的轮廓。希腊的山脉以对角线的形式纵贯全国；意大利的那些山脉是以直线形式贯穿南北，它们将意大利分成两部分，两旁剩余的地方用来修建公路，沿海地区被这些公路线串联在了一起，连接亚平宁半岛和欧洲大陆的是波河平原。
横亘在西班牙国土上的山脉常常被人们当成可以看见的纬线，因为这些山脉都是水平走向的。几乎任何有序的发展都将受到这些山脉的阻碍，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你翻看一下地图，马上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首先看一下比利牛斯山脉，一直从大西洋的东部地区直直地绵延到地中海的西岸，总长度为240英里。这些山要比阿尔卑斯山矮一些，表面上看似乎很容易就能够从山口翻越过去，其实则不然。阿尔卑斯山的确很高，不过它同时也很宽阔，漫长的山路具有较为舒缓的坡度，因此，行人和货运马车行走在上面，并没有多大的困难。可是比利牛斯山却只有60英里的宽度，这实在有些窄，对于行人来说，比利牛斯山的山口太过陡峭了，能够勉强爬过去的恐怕只有山羊和骡子吧。不过，从那些具有丰富旅行经验的游客口中我们得知，就连骡子也很难从这些山口上翻越过去。能够成功翻越过去的只有那些训练有素的山里人（绝大多数都是职业走私贩子），并且他们也只有在夏季的那几个月才能做到。正因为如此，工程师们修建连通西班牙和外面世界的铁路的时候，采取了沿海岸线修建的方案，两条铁路都是这样，一条沿着大西洋海岸线修建，即巴黎—马德里铁路线，另一条沿着地中海海岸线修建，即巴黎—巴塞罗那铁路线。没有任何一条铁路能够从比利牛斯山中通过，从西部的伊伦直到东部的菲格拉斯都是如此。因为没有人有能力开凿一条60英里长的隧道，火车也不可能爬行在40°的斜坡上，而在阿尔卑斯山区，情况却大不相同，有很多翻山越岭的铁路穿山而过。
著名的龙塞斯瓦列斯山口位于比利牛斯山的西部，它是唯一一个比较容易通过的山口。这是查理曼大帝显赫的十二武士之一罗兰的牺牲地，在当年与撒拉逊人的斗争中，罗兰勇士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用生命效忠了主人。700年以后，另一支从这个山口进入西班牙的是法兰西军队。可是，穿过山口之后，却遇到了潘普洛纳，南下之路被再度阻断。在守城战役中，有一个西班牙士兵受了严重的枪伤，他在养伤期间萌发了一些想法，并由此创建了一个基督教组织，那就是著名的耶稣会，而这个创建者就是依纳爵·罗耀拉。
翻越比利牛斯山脉中部的这个独一无二的山口受到了起源于此的耶稣会的庇护。此后，耶稣会的影响力在很多国家疆域变迁的历程中发挥着巨大的影响作用，就连那些倔强不屈到各地进行游说活动的方济各会教士都不及耶稣会的影响力大。
比利牛斯山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天然屏障，守护着巴斯克人，所以他们才能够从史前时代一直安然地生活到现在。同时，这个天险还守护着东部山巅的安道尔公园，使它能够一直保持独立。现在70万巴斯克人的安身立命之所是一个三角形地带，它北起比斯开湾，东到西班牙纳瓦拉省，西到桑坦德市和埃布罗河的洛格罗尼奥市。在英语中，巴斯克的意思有点类似于“吹嘘者”，不过，它与著名的达塔南队长的老朋友并没有关系。在罗马统治者口中，巴斯克人又叫作伊比利亚人，西班牙被称作伊比利亚半岛。巴斯克人则自豪地给自己取了一个类似于爱斯基摩人的名字，叫埃斯卡尔杜纳克人，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欧洲人。
现在让我们来了解一下关于巴斯克人起源的一些最新的说法吧。对于种族起源这个课题，有些教授通过头盖骨和发音方式来进行研究，从而得出巴斯克人可能与柏柏尔人有关的结论。柏柏尔人即克罗马尼翁人，我在前面已经提到过了，这是欧洲史前最早的一个人种。也有人认为，巴斯克人是那个神秘而富有传奇色彩的亚特兰蒂斯岛上的幸存者。亚特兰蒂斯岛沉没之前，他们一直生活在那里，后来灾难来临，他们纷纷逃往欧洲大陆，由此得以存活下来。还有人认为，巴斯克人的发源地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这块地方，由此，没有必要再去研究他们的来历，这似乎是个很无聊的课题。不管外界的纷争如何，巴斯克人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他们明智地选择了远离尘世的纷扰。在南美洲可以统计出来的巴斯克人大约有10万人。这是一个勤劳的种族，他们的大多是渔民、水手或者铁匠，不管在哪个行业，他们都很优秀。他们总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从来不滋生事端，报纸的头条中从来不会出现他们的影子。
在巴斯克人的国度里，最重要的城市是6世纪一位哥特国王建立的，名字叫作维多利亚。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著名的战役，就是在这场战役中，一位叫波拿巴（即拿破仑）的科西嘉将军率领的军队败给了一位叫作亚瑟·韦斯利（他的英文名字似乎更加响亮，即威灵顿公爵）的爱尔兰人。那个时候，拿破仑将军还顶着法国皇帝的桂冠呢，却被威灵顿公爵彻底地赶出了西班牙。
奇妙的小公国安道尔只有5000位长久居民，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要与外界进行联系只能借助于一条马道。这个妙趣横生的小公国是中世纪存活下来的唯一一个活着的标本，它作为一个前沿据点，居然能够得以保持独立，完全是因为它对远方帝王的慷慨，他们会赠送最珍贵的礼物给帝王。另外，这个小公国距离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遥远了，没有人愿意去理他们。
安道尔的首都大概有600位市民，他们与冰岛人及意大利人一样，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管理国家事务，这个制度开始于外面的民主制度试行前的800年。安道尔公国拥有非常悠久的历史，这一点是值得我们尊重与敬仰的。800年的岁月也似乎太过悠长了，2732年的时候，我们这些国家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比利牛斯山与阿尔卑斯山的不同之处还表现在其他方面。我们在比利牛斯山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冰川的影子，而在很久以前，这座山上也曾经有厚厚的冰雪，相信那些冰雪要厚于瑞士山上的。不过，现在比利牛斯山上只有几平方英里的冰川遗迹。在比利牛斯山陡峭的岩壁上也看不到任何冰川，就算南部安达卢西亚山脉的内华达山有些积雪，那也只能在每年的10月到第二年的3月才看得到。
山系的走向对西班牙的河流起着最为直接的影响作用。在西班牙，中部荒凉的高原成为所有河流的发源地。史前时期，有一列巨型山脉历经数百年岁月侵蚀，最后沉入了大海，只留下了中部高原这个残余部分。从这里流出去的河流笔直地向大海奔去，它们有着湍急的水流和密集的瀑布，无法承担起商贸通道的职责。由于夏季太过干燥和漫长，河流的水量急剧下降，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曼萨纳雷斯河河床为首都马德里的孩子们提供了一片臆想中的沙滩，这片沙滩每年至少要存在五个月的时间。
在这里，我实在没有必要把全部河流的名称都说一遍，但是，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塔古斯河却是我不得不提起的，这条河流的航道跟西葡边境线一样长。在西班牙北部地区的埃布罗河也可以通航，这是一条横穿纳瓦拉和加泰罗尼亚的大河，小船可以顺利地通过，如果是大船的话，有大部分的时间它需要航行在与这条河平行的一条运河之中。连接塞尔维亚和大西洋的是瓜达尔基维尔河（“摩尔人的大河”之意），不过，只有吃水深度在15英尺以内的船只才能从这里通行。从塞尔维亚到科尔多瓦，只有小型船只可以从瓜达尔基维尔河上通过。科尔多瓦曾作为摩尔人的首都而著称于世。据说原本至少有900座公共浴场坐落在这里。后来，基督徒们攻占了科尔多瓦，并将这里的人口从20万减至5万，而公共浴场则全部消失了。从这段河道走过以后，瓜达尔基维尔河变成了像美国的科罗拉河一样，到处布满了峡谷，这样的情形极不利于水上贸易的开展，而且还制约着陆地上的生意。
总之，上帝并不眷顾西班牙。西班牙的中部地区被一列低矮的山脉分成了两半，同时，在这个地方还有一座大高原矗立着。瓜达腊马山就是它的分水岭，旧卡斯蒂利占据着岭北地区，新卡斯蒂利占据着岭南地区。
卡斯蒂利代表着“城堡”，这真是一个听起来不错的名字。不过，就像西班牙的雪茄烟那样，它只是徒有外表而已。站在卡斯蒂利，目之所及都是凄凉荒芜、蔓草孤烟的景象。这样的景象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可能也同样存在。南北战争时期，谢尔曼将军攻破了佐治亚州以后，曾经有过这样一句名言：“想要飞出谢南多亚山谷的乌鸦必须带上口粮。”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谢尔曼说的这句话与两千多年前罗马人的一句话如出一辙。罗马人的原话是这样的：“一只夜莺想要飞越卡斯蒂利，必须带上水和干粮，不然就会饥渴而死。”从大西洋和地中海飘来的雨水和云雾全部被挡在了高原之外，那些山实在是太高了，由此，高原绝地就诞生了。
卡斯蒂利一年里有9个月的时间都是阴森暗淡的，其余3个月将遭受干燥寒风的侵袭。在这片广袤的荒原上，只有山羊能够活下去，当无情的大风呼啸而过时，连它们也会觉得周身不舒服。卡斯蒂利高原上只生长着一种植被，那就是茅草，它坚韧的质地最适合编制篮子。
卡斯蒂利台地的大部分地区被西班牙人叫作梅塞塔，也就是平顶山的意思。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面积远远大于英格兰，但是，人口却只有英格兰的一半而已，都是因为这是个如同沙漠一般的地方。
我建议你先去读一下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贝德拉的作品，那样你就能更深刻地了解卡斯蒂利地区的贫穷和破败了。在德·塞万提斯的作品中，有一个天真无邪的西班牙小贵族，叫作堂吉诃德·德·拉·曼查，对于这个主人公，你是否还记得呢？其实，曼查就是位于西班牙古都托莱多附近的一片内陆沙漠，这里常年笼罩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托莱多”这个词在西班牙人的字典里是“不吉利”的意思，在阿拉伯语中，表示“荒凉凄惨”，尽管有一个高贵的头衔扣在堂吉诃德的头上，然而他也只是一位“荒野之王”。
大自然在西班牙这样的国家里表现得顽固又吝啬，生活在这里的人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通过老实本分的艰苦奋斗，从大自然中获取生存所需的物资，不然的话，就效仿大多数西班牙人，用一头小毛驴将他们的全部家当运走。像这样的人间悲剧都是由恶劣的自然环境造成的。
800年前，西班牙的统治者是摩尔人，外族侵略伊比利亚半岛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了。这个国家的土地里埋藏着无数宝贵的矿产。2000年以前，铜、银和锌的地位就像现在的石油一样重要。各个国家的军队都被吸引到有铜、银和锌的地方去了。西班牙的厄运开始于闪米特人（迦太基人的一个分支，属于腓尼基侨民，他们对附属国采取了残酷压迫和剥削的措施）和罗马人（尽管与闪米特人既不同宗又不同源，但他们对待附属国的态度是不谋而合的）秘密策划夺取他国财富的时候。这两个团伙，像强盗一样把自己的雇佣军开进了西班牙的土地，任凭他们在那里厮杀，正如世界上的许多国家和地区那样，西班牙的不幸源自它丰富的资源。
这两伙强盗才离去不久，北欧的蛮族部落又踏了进来，他们要从这里经过，去攻打非洲，所以必须先把这个地方变成方便通行的大陆桥。
公元7世纪初，一个胸怀大志的阿拉伯骆驼骑手（即穆罕默德）率领着一批名不见经传的沙漠部落四处征战，他们踏上了那条征服世界的漫长道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整个北欧地区被他们尽收囊中，欧洲成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公元711年，有一个叫塔里克的阿拉伯人驾驶着战舰向闻名遐迩的猴子岩（欧洲有野生猴子的地方仅此一个）驶去。在这个航行过程中，他的队伍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结果他们顺利地抵达直布罗陀（在过去的200年中，这个地方一直处于英国人的掌控之中），并在那里登陆。
穆斯林们轻易地得到了“世界的尽头”——直布罗陀。传说，直布罗陀海峡是大力神赫尔克里斯的杰作，他用力扳开了欧洲和非洲的大山，由此出现了今天的这条海峡（赫尔克里斯之柱）。
看着阿拉伯人入侵，西班牙人难道会无动于衷吗？他们也做过奋力的抵抗，全力以赴，不过，受地理环境的限制，他们无法统一行动。这个国家在那些平行山脉和深谷河流的作用下，被分成了无数个独立的小方块。到现在为止，西班牙大约有5000个村庄仍然与世隔绝，与外界毫无联系。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那条令人头疼的曲折小道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并且这条小道只在特定的时间内才能够通行。
历史和地理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确定规律，可是，请务必记住这一条：西班牙这样的国家是造就宗教门阀的理想之地。事实上，门阀宗派还是有好处的，它团结了那些同宗同派的人，维护了共同的利益，人们能够相互忠诚。不过，对于经济合作与国际联盟来说，门阀宗派无异于最大的敌人，苏格兰和斯堪的纳维亚的情况已经对此做了最好的证明。生活在岛上的人们，在其他人眼里是保守自私和目光短浅的，他们对自己岛外的事情漠不关心，然而他们却能够与邻国友邦的人和睦地共乘一只船，一起过一个周末，或者一起去救一只沉船，打听一下关于外面世界的消息。可是，那座几乎不可逾越的高山完全阻隔了山谷里面的居民，他们与世隔绝，除了自己和邻居以外，一无所知，身无长物。
来自沙漠的摩尔人，无比忠诚于“宗派”观念，在征服西班牙的过程中，他们被那些强大的领袖所号召和鼓舞，在他们的英勇领导之下，服从指挥，团结一致，并肩作战，所以他们成功了。在这些首领精心策划的共同民族目标的驱使下，他们抛开了自己的个人主义。相反，西班牙人却在为各自的小团体利益而钩心斗角，从内部生出来的仇恨远远大于对外敌入侵的仇恨，因此，他们被外敌驱逐出了自己的家园，这样的下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接下来，西班牙人的独立战争爆发了，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700多年。北方那些基督教小国在漫长的700年间，彼此钩心斗角、相互背叛，这样的国家能够保存下来，都是比利牛斯山的功劳。法国人居住在比利牛斯山的另一边，这些人是西班牙人不敢去招惹的，法国的查理曼大帝对那些小公国采取了含糊的态度后，渐渐地就对他们放任不管了。
摩尔人用了同样的一个700年，将西班牙南部地区变成了一座实实在在的花园。这些从沙漠地带迁居而来的人们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水资源，也热爱那些很难出现在他们故乡的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他们修建了浩大的灌溉工程项目，并且将橘树、枣树、杏树、甘蔗和棉花引种到这片土地上来。瓜达尔基维尔河的水力资源被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一片巨大的灌溉冲积平原或者说花园就在科尔多瓦到塞维利亚的山谷中出现了。在这里，农民们一年要进行四次耕作。此外，胡卡尔河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开发利用，由于他们的努力，这条从巴比伦注入地中海的河流流域新增加了1200平方英里的肥沃土地。他们还致力于引进技术人员和建立大学，并且将农业方面的知识科学、系统地传授给人民。西班牙人现在仍然使用的一部分公路还是当年的穆斯林修建的呢！至于他们对天文和数学所做的贡献，我在前面已经讲过了。在当时，这些摩尔人成了唯一关心医药和健康的人。摩尔人总是非常细致和耐心地钻研这些问题，他们甚至将古希腊的作品翻译成阿拉伯文，然后向西方世界推广。还有一个民族也在他们的带动下，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对于摩尔人来说，意义更为重大的地方正在于此。他们允许犹太人享受充分的自由，不会迫使犹太人在保留地里居住，也不会用更加严厉的措施来对付他们，正因为如此，这个民族有条件充分发挥他们的商业才能和组织才能，国家也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那些在恐怖的沙漠中苦苦煎熬的阿拉伯和柏柏尔部落得到了西班牙是人间天堂的消息，于是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穆斯林侵占了整个西班牙，基督徒们不再对他们构成威胁了。而且穆斯林采取的是独裁统治措施，一个国家被统治得好坏与统治者个人的才能素质有决定性的关系。在农民阶级身上加上全副武装，让他们夺取政权，这样建立起来的王朝将会在舒适奢侈的环境中慢慢走向颓败和衰落，还有一部分农民，也被全副武装起来，他们顶着沉重的生活负担，在自己家的牛屁股后面挥汗如雨。这样，在格拉纳达的阿尔汉布拉宫和塞维利亚的阿尔卡扎宫里寻欢作乐的人成了他们羡慕和嫉妒的对象。于是，内战和杀戮带着残酷、血腥的气息在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一个又一个家族从大地上消失了，而一个又一个的新家族横空出世了。但是，在西班牙的北部，又出现了一些小公国，在一些强权人物的带领下，由小帮派汇成小领地，由小领地再发展成为小公国。像卡斯蒂利、莱昂、阿拉贡和纳瓦拉这些家族都是后来崛起的。最终，西班牙人放弃了古老的世仇，阿拉贡的费迪南德还娶了城堡之国卡斯蒂利的女儿伊莎贝尔为妻。
在这场异常艰辛的解放战争中，大小战役前后爆发了3000多次，不过，这场伟大的民族冲突最终因为教会的参与，而成了一场信仰之战。西班牙人一下子改头换面成为十字军骑士，他们以毁灭整个国家为自己最光荣的理想，并且为之浴血奋战。哥伦布发现通往美洲大陆的道路的时候，恰逢摩尔人攻克了最后一座堡垒，即格拉纳达。时隔六年，好望角迎来了达·伽马的船队，通往印度的路也被发现了。这个时候，西班牙人本该奋起夺回自己的家园，继续开发由摩尔人开发出来的自然潜力，可是，却凭空出现了一笔横财。在宗教热情的驱使之下，西班牙人成功地成了他们想象中的传教士，带上了神圣的桂冠，其实，他们只是一伙特殊的强盗（因为不是一般的残忍，也不是不一般的贪婪）而已，根本什么都不是。1519年，墨西哥被西班牙人占领了；1532年，秘鲁也臣服在它脚下。此后，他们便开始得意忘形。源源不断的黄金和财富磨灭了他们原本的宏图大志。塞维利亚和加的斯的金库里装满了巨型帆船运送而来的大量黄金。如果有人有能力去抢夺阿兹特克和印加的财富，那么他一定会跻身于富裕的“金领阶层”，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可能用双手去劳动，而贬低自己的身价呢？
摩尔人被西班牙人彻底地赶出了国门，他们兢兢业业、努力得来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空。西班牙人的下一个目标该是犹太人了。他们被西班牙人成批地丢进肮脏的小船里，任船只漫无目的地在大海上漂泊，他们的落脚点由船只来决定，当船任意地停靠在某个地方时，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犹太人的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熊熊大火，同时，在苦难的磨砺下，他们的头脑变得更加敏锐和聪慧。他们对西班牙人充满了仇恨，决定采取以牙还牙、有仇必报的措施，积极参与到任何反对西班牙的事务中。在这件事情上，连上帝也倾向了他们，将一个国王送给了这些在“黄金梦”里受到伤害的人，这个国王就是那个一辈子居住在自己建造的伊斯科利尔宫里的人。伊斯科利尔宫紧挨着卡斯蒂利高原而建，而新都马德里就是这个国王在这个高原上的杰作。
后来，包括南面的穆斯林和北面的新教徒在内的异教徒对西班牙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入侵，为了抵御侵略，他们出动了三个洲的财富和所有的西班牙人。对于西班牙人来说，他们经受了700多年的宗教战争的洗礼，已经变成了一个宁可相信有而不相信无的民族，并且一切事情都听命于皇室。后来，由于财富的急剧膨胀，他们感到疲惫不堪，甚至还赔上了自己的生命。
伊比利亚半岛成就了今天的西班牙人。那么，经过几百年以后，西班牙人是不是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去改造这个已经荒废破败了的半岛呢？我们应该摒弃它的过去，更加关注它的未来。
这是一个共同的理想，连同巴塞罗那在内的一些城市为此正在努力，他们也实在是非常努力！
可是，这确实是一项无比艰难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