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真正的女巫

马车咯噔摇晃，载着铁笼子，翻山越岭，将蒙查查、许诺诺、布鲁布鲁、柯罗妮以及她的黑猫一道，运往中央圣殿，接受审判。

离开费尔兰城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天色也渐渐有转黑的趋势。蒙查查他们偶尔说上几句话，更多时候则是在笼子中沉默着。厚厚的布幔挡住了光线与视野，让他们的夜晚提早到来。

“咔噔！”轮子又一次碾到了石头，铁笼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蒙查查一个坐不稳，压在了布鲁布鲁身上，“吱——”体质柔软的布鲁布鲁，居然被压出了类似揉挤充气玩具时的声响，眼睛都夸张地突了出来。

“哎呀！你就这么想我死吗？！”布鲁布鲁骂骂咧咧地叫道。

“小布鲁，你醒啦。”许诺诺大喜。

“醒了就好，快救我们出去。”蒙查查忙说。

“天不亮就叫人干活，你是万恶的地主吗？！”布鲁布鲁狠瞪蒙查查。

“小布鲁，你别生气，哥哥也只是心急而已。”许诺诺赶紧说，“对了，你没事吧？”

“如果不死就算没事的话，那布鲁布鲁的确没事了！”

大家都看得出，布鲁布鲁现在心情坏透了。也是，即使是魔灵，收到了那么激烈的“虐待”，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为了照顾布鲁布鲁的情绪，蒙查查只得暂时闭嘴。反而是柯罗妮感兴趣地看着布鲁布鲁，问：“这个是什么啊？”

“嗯……你就把它当成小精灵、小妖怪吧。”许诺诺说，“之前救了我们的，就是小布鲁，它可能干了。”

“哼，布鲁布鲁才不稀罕被你们夸。”布鲁布鲁扭扭捏捏地扬了扬下巴，然后又“哎哟哎哟”地捂着伤口呻吟起来。

“你们真的不是女巫、巫师什么的吗？”柯罗妮怀疑地问。

“真的不是，我们是跟你一样的普通人。只有布鲁布鲁是特别的。”许诺诺说.

“怎么，你开始怀疑我们了？”蒙查查打趣。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柯罗妮连忙道歉。

“开玩笑的。”蒙查查说，“不过，为什么‘猎巫运动’只针对女性呢？”

“我在书上看过。其实‘女巫’这个词，原本的意思是‘有智慧的女性’。”知识丰富的许诺诺说道，“在蒙昧时代，这样的女性往往承担着重要的社会作用：她们能够对自然现象做出解释，能够用草药治疗疾病与伤害，能够凭借自身的威严监督部落民众向善……”

“这么厉害呀！”蒙查查吐吐舌头，“那肯定很受尊敬吧？”

“曾经是的。可是在进入了文明时代后，她们渐渐受到男性社会的妒恨与排挤，到了中世纪更是变本加厉，轻则被当作精神病人，重则捏造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进行迫害……这就是‘猎巫运动’的由来。” 许诺诺说。

“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魔灵煽动的成分？”蒙查查突发奇想。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呢。”许诺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柯罗妮在这时开口了，她说：“你们的观点很有趣，你们……应该不怕女巫吧？”

“当然不怕。”许诺诺笑着说，“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女巫呀。”

“如果……存在呢？”

此言一出，蒙查查与许诺诺不禁互相望了一眼，一时不知怎么接话。许诺诺小心翼翼地盯着柯罗妮仔细看了一会儿，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我刚才说过啦，所谓的女巫，只不过是缺乏知识的人类的臆想罢了。我宁可把女巫当成是普通人，只不过拥有超越时代的智慧和常人难以解释的能力……”

柯罗妮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这么问，好像自己就是女巫似的。”蒙查查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这么说话太容易引起误会啦。而且，你还带了只黑猫——”

听见自己被提起，黑猫布莱克的双耳灵巧地动了动，一双神秘深邃的眼睛盯住了蒙查查。蒙查查立刻不吱声了。

“这家伙长得真够丑的。”布鲁布鲁没有感觉到周围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气氛，它见大家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了，有些不高兴，于是故意朝黑猫挑衅道，“瞧这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呢，一看就犯困。”

黑猫轻蔑地看向布鲁布鲁。

“干嘛，不高兴啦？”布鲁布鲁觉得很没面子，它朝着黑猫大做鬼脸，“喂，你该不会以为，布鲁布鲁和你一样是宠物吧？拜托！我是主人，人类才是我的宠物呢！”

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只见黑猫忽然猛地朝布鲁布鲁扑了过来！布鲁布鲁想躲，却已经被黑猫压在了身下，黑猫抬起左爪，锐利的指甲像匕首那样寒光一闪。

“讨厌，快把你的脏手拿开！”布鲁布鲁叫着，身体就像是打了气一样猛然一鼓，企图将黑猫弹开，黑猫轻松地往上一跃，又以更猛烈的速度落了下来，仍然稳稳地踩住布鲁布鲁。

“讨厌讨厌讨厌！布鲁布鲁可不是老鼠！”布鲁布鲁叫道，想再次发力，却发现黑猫的爪子像是钉子一样，把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动也动不了！

蒙查查与许诺诺吃惊极了：堂堂魔灵居然输给了一只猫！

占据了上风的黑猫，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凝视着“猎物”，布鲁布鲁做出个勇敢的表情跟它对视了五秒钟后，终于溃不成军地大叫：“那个……我们冷静地坐下来谈一谈吧！”

“好了，布莱克！”柯罗妮赶紧把黑猫从布鲁布鲁身上抱走，刚才还显得挺勇猛的布莱克，到了柯罗妮怀中就变得十分温驯，只是那双猫眼始终令人不寒而栗。

“布莱克，你吓到大家了。”柯罗妮说，“我们不要再装下去了。我觉得，有些事可以告诉他们。”

“柯罗妮宝贝，我教过你，不要太容易信赖陌生人。”

黑猫说话了！

笼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蒙查查三人目瞪口呆。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柯罗妮歉意地一笑。

许诺诺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失声说：“这么说，你是真正的女巫？”

“确切地说，我的母亲才是女巫，我没有她那样的才能，只是继承了她的特殊体质。”柯罗妮轻轻抚摸着黑猫，说。

“你……你母亲现在在哪里？”蒙查查忙问。

“她……已经去世了。临终前，她将布莱克留给了我，让它保护我的安全。”柯罗妮咬着下唇。

蒙查查不禁为自己的唐突后悔，许诺诺问道：“你说的‘特殊体质’，难道就是搜巫人口中的自愈能力？难怪你那么害怕接受‘测验’！”

“是的。如果我当时不躲起来，一试之下，就会立刻暴露的。”柯罗妮说。

“不对啊。”蒙查查说，“既然你是女巫，还带着一只这么厉害的猫，怎么当时还会被抓到呢？”

柯罗妮再次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