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正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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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初中

2025年,京骏升入了白河一中初中部,这一年何佳怡有些不祥的预感。也许是儿子本命年的缘故。她决心用更多时间陪伴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开个小店,让骏儿也经常来店里,她在银行存款还有10万元。当年秋家收养骏儿的补偿费,还清高利贷后剩下的。

暑期在黄言警官的帮助下,何佳怡租下了门面,开了一间小书店,选址就在白河一中河对面的街道上。京骏给书店起了个名字叫——梦回书店。

何佳怡和儿子顶着盛夏下的烈日,在38℃的高温下去图书批发市场进货,两个人都被晒退了一层皮,除了京骏最爱的文学与历史书,还挑选了大量教辅教材。这是小书店生存下来的唯一途径。

他俩特意把近年来最火的小说《夜的命名术》——“手臂上出现一个倒计时数字,在倒计时结束后,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18号监狱,在地球世界过来后,手臂上还有一个返回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后,主角回到了地球世界,而地球时间”。

喜欢这种两世界双穿的科幻文的小说的学生很多很多,截至7月推荐数达475万。

还有《星门》也是小说排行榜中人气最高的作品之一,该书是老鹰吃小鸡玄幻三部曲中间承上启下的一本,也就是说它是《全球高武》的后传,《万族之劫》的前传——主角的成长过程看着很热血,其师父袁老魔的传奇人生也很让人好奇。更重要的是这本小说真的和他的封神作《全球高武》做了联动,主角李皓是高武里面长生剑客李长生的后人……

如今的初中生依旧喜欢这些。

开学当天也是书店开张的日子,黄言警官带着一群警察来献花捧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书店里出了杀人案。

早上8点完成放鞭炮仪式,何佳怡带着儿子去对面中学报道,京骏早早催促妈妈回书店去照看。也许她有一些伤感,但孩子已经到了不喜欢在学校叫妈妈的年龄。

白河一中在永和路上依山傍水,背靠白石山,白石河在学校前流淌,大门出来就是一座宽阔的石拱桥,走过石拱桥就到了对面公路上。

学校有块不大的操场两侧种满了茂盛的杜鹃花,教学楼呈倒U形分布,中间有一座三层楼的行政办公楼。楼的对面是一个大大的舞台,舞台两侧是入校的斜坡,旁边是联排的各色小店(上头有人来校园检查的时候,这些小店都关闭了),都是教职工家属开设的。

学校像一条长长的孤岛。

京骏比别人更快适应了新环境,若非故意松懈怠慢,肯定会成为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他依然很少与人接触,在老师眼里是个极其孤僻的孩子,也没人知道他在小学三四年级的经历,为阳光教育集团拍的代言照早被扔进了垃圾场。

他只在书店里才会话多一些,因为要把同学们拖过来,推荐各种畅销书与最好看的杂志与小说,以及比学校卖的更便宜的教辅教材,何佳怡给儿子的同学一律都是打八折。

书店的经营还算顺利。何佳怡和儿子更像书店的合作伙伴,半个学期收支已经持平,渐渐有了微薄的利润,但也只够每月的生活费,因为有黄言警官罩着书店,没有碰到工商、税务、城管方面的麻烦,她每天坐在书店里几乎没有休息,遇到急事才会雇人帮忙看一会儿。有时彻夜难眠,翻来覆去,何佳怡都会抚摸儿子的后背。骏儿却说自己宁愿不再长大,喉结不要凸起,声带不要变样,就能一直抱着妈妈睡觉,窗外灯光透过帘子撒在她尚未变老的脸上。她依旧清新美丽,迪丽热巴也不过小她四岁,肯定还有其他男人在喜欢她。

2026年12月19日,京骏的13岁生日,她从没在外面的饭店庆祝过生日,都是妈妈每年买个蛋糕回家,母子俩挤在一起听生日歌。这一回黄言警官也拎着大包小包上门来,说实话,他完全不会送礼物,居然会是腊肠腌肉之类的,还送了一套最丑的文具,他帮何佳怡在厨房做菜,不时笨拙的打翻酱油或醋瓶子。这个沉默粗苯的男人一反常态的婆婆妈妈啰里吧嗦,何佳怡不禁笑了起来,难得跟他开了几句玩笑,转头却见到了京骏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即将吹灭十三支蜡烛的生日蛋糕,黄言急着说

“等一等,先让我许个愿!”

何佳怡几乎能猜出他的心愿,京骏却抢在他的前头,把蜡烛全部吹灭了,何佳怡隐藏在房间黑暗的角落,托着下巴观察少年的脸,他的心里在许什么愿?庆祝完儿子的生日,何佳怡为了表达感谢将黄言警官送出门外很久,等她回到家里却发现京骏一个人在看恐怖片,眼里泛着发霉一般的失落。这个生日过得并不开心,尽管他有张深藏不露脸,却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自己的妈妈。

三天后冬至,何佳怡独自带着儿子坐车去郊外扫墓,车子经过南城区,雨点模糊了车窗外的视线,京骏却闭上眼睛,远离之后才睁开。

这是爷爷奶奶的坟墓,小河围绕,松柏森森,墓碑上用黑漆描写着墓主的名字,另外用红旗瞄着一长串人名,代表着这些亲人尚在人间。京致远作为家族的长子,名字排在最前的。何佳怡带来新鲜的饭菜,供在公婆的墓碑前,拉着儿子跪在地上三炷香烧完的功夫,是祖先灵魂享用餐的过程。

一小时后来到另一座公墓门口,她买了几叠锡箔,又让京骏捧起一束鲜花,在拥挤的墓碑丛中找到一个略显老旧的坟墓,镶嵌着一对老夫妇的照片。

“骏儿,给外公外婆磕头!”

面对从未见过的外祖父母,京骏很懂事的跪下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他和妈妈一起烧着锡箔,烟雾熏到眼睛,泪水忍不住流下来,何佳怡半蹲着抱紧他。

回家路上,天上飘起雪花,儿子不合时宜的问。

“妈妈,你说爸爸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她的回答如此冰冷,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