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追寻
相信灵魂不灭吗？
有请曾老为我们讲述“肉身与灵魂”:
人死的时候，死亡的不过是肉体，而不是灵魂。
凡是死时心安理得，便是好死。
身体是工具，灵魂才是我们的主人。
死后的灵魂有“总结”
人死的时候，死亡的不过是肉体，而不是灵魂。这时候灵魂脱离多重心身，恢复“神”的状态。
彻底开悟的神灵，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重返自由、平等、光明的绝对宇宙，成为两栖神灵；或者再行领旨，从事另一种或相同性质的任务，重新投胎为人。
接近开悟和尚未开悟的灵魂，必须经过一次总结，把这一生的功过做一番计算，也就是最后的审判，再作打算。
最后的审判，通常除了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至恶灵魂，由于罪证确凿，立即关入地狱，由阎罗王主审之外，大多数人则居于自作自受的规律。
审判完毕，所得总成绩如何，心中有数。若是中等以上，能量界的一些老朋友，都会前来欢迎。死者心情自然欢愉，觉得这一生没有白走一趟，因而心安理得，呈现安详、宁静的好死状态。
如果得分在中等以下，前来等待的，便是一些冤亲债主，甚至于准备复仇的鬼。
灵魂利用无生命的物质，做成可用的身体。而凡属工具，都有其局限性，身体用到不能用的时候，腐坏而返回尘土，回归自然。
身体最大的特征，便是“无论怎样照顾，如何锻炼，都必须腐坏”。人必然会死亡，其实就是指身体会腐坏。
人人必然都有一死，但如果死后便一了百了，生前的种种都可以一笔勾销，那人们便可以只要喜欢就去做，便不计较后果，但现实不是这样的。
《大学》中有“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斯有人，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财，有财斯有用”，总结来说，便是“德者本也”。人类重视道德，未来必定大为光明。
身体是灵魂居于道德而展现出的，用于完成“任务”的工具。
它的形体、功能和特性，都由灵魂来主导，目的在于配合道德和心智。
从身体的角度来看，一生一次，用毕即弃，不可能有来生。
身体是工具，灵魂才是我们的主人。灵魂从常道中来，终回常道中去，但灵魂是不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黄言警官驾着警车，把电台调换到了其他频道，再也接受不了这位哲学家的讲座。
2023年，清明过后
警车停在永和路第一小学门口。他穿着深色警服。留着寸头，两鬓依旧可见白发。来到操场角落的沙坑边，他站在一个男孩儿的背后，看到有只麻雀尸体正被沙子掩埋在其中。
“喂，你就是京骏？”
他的声音依旧沉闷，让许多人印象深刻。
男孩起身沙坑露出苍白的脸，若非鼻尖上沾了些沙子，目光就显得过分成熟。
“警察叔叔，我就是京骏，有什么事吗？”
“你的养母死了。”
男孩儿愣了几秒，皱起眉头。
“去年已经与我解除了收养关系。嗯，她是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在她自己家里，凶手至今还未抓到。”
“好吧，希望你能早点儿破案。”
“你好冷静啊”
男孩儿从沙坑边背起书包，径直走向学校大门。
“警察叔叔，我要回家了。”，说不清是故意还是习惯，京骏依然选择河边那条小路，那条路曾经是秋琳第一次送他回家走过的，在路上还发现了贺丰的尸体。
黄海就像膏药贴住了，他跟在后面，提醒小朋友以后不要再走这条路，当中有一段儿太偏僻了。小心有坏人。“警察叔叔不就是抓坏人的吗？”
“是没有我抓不到的坏人。”
“真的吗？”
这句反问让黄言沉默了。一度没有他抓不到的坏人，但从2014年起就不一样了。掐指算来，这十年，不！11年间已有五期谋杀案没有侦破，恐怕不止一个凶手。
他夺过男孩儿的包说，
“嘿，现在小学生的书包可真重啊！”
“警察叔叔，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秋琳死前拜托我一定要做的——她说你是个举世无双的天才，但心里藏了许多秘密。”
“我只是个普通的四年级小学生，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黄言——不是岩石的岩，是语言的言。”
那条路依旧荒野，一身深色警服的男人，目光冰冷，面容严肃。他在怀疑这个四年级小学生跟数起凶杀案有关。
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片空地说，
“就是这个地方”
贺丰的尸体在这里腐烂了两年，埋藏在他自己的SUV车的后备箱里，如今重新被垃圾与灰尘覆盖，再也看不出原来的痕迹。男孩儿不敢踏上那块空地，在旁边绕了一圈。
“黄言警官，你相信这世上有鬼魂吗？”
“不相信。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们吗？”
他掏出一根香烟在风中点燃，急促的补充了一句，
“世界没有鬼。”
“我想是彻底死去的人的鬼魂再叫我吧”
“胡说八道！”
“警察叔叔，你信不信我见过鬼的？”
黄言手指间一片烟灰洒落在地。他拉着京骏的胳膊离开发现尸体的地方。
十分钟后他将男孩儿送到了家门口，
“你就送到这里吧，上楼去会吓到我妈妈的。”
京骏从黄警官肩上夺回书包，黄言把名片给了他，
“如果想起看见有关的任何线索，立刻打我电话”
看着男孩儿上楼去了，黄言靠在大蓉树下，又点起一根香烟，袅袅的蓝色烟雾中，他想起了秋琳的尸体。
她死后三天才被发现。房间里发生了漏水，邻居报告物业才强行开门，尸体倒在卧室门口。脸朝下，四肢伸展，地板上全是漏出来的水，把尸体浸泡的有些水肿。致命的伤口在背后几乎直接刺破了心脏，现场并未发现凶器，显然已被凶手带走。秋琳屋里有些现金却一分钱都没少，包括某些贵重物品，身上的衣服也算完好。更无％侵害的任何迹象，既非劫财劫色，最大的可能是仇杀。
现场被处理的很干净，没留下任何指纹与毛发，电梯监控没有拍下来凶手，是男是女也无法判断，只能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天前，也就是秋寓追悼会的那一天。
黄言分析，凶手是爬楼梯上来的，等到秋琳回家开门的刹那间，跟在她背后冲进去，一刀毙命。
清晰的记得在秋寓的追悼会现场，秋琳当时所说的话
“对！现在还还剩下一个我。是不是也离死不远了呢？”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这对于一个资深的刑警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紧接着这句话后是秋琳提醒他要留意京骏这个孩子。
第二天黄言再次来到永和路第一小学门口。等到京骏孤独的走出来，他拦在身前说，
“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小子，你应该知道秋琳与秋寓都死了，我担心你也会有危险，懂了吗？”
他粗暴的夺过男孩儿的书包，沿着大马路往前走去，京骏像是犯人被警察押送，无力反抗。
“他被警察抓起来了吗？”
几个小学生纷纷窃窃私语，京骏气愤地解下红领巾，抱怨了一声
“对不起，请不要当着同学的面来送我，他们会以为我是坏小孩儿的。”
“走自己的路，让鬼去说吧”
“案子破了没有？”
“你说的是哪张案子？”
黄言回头盯着他的眼睛
“我会亲手抓住那个混蛋的！”
路过福寿步行街，路边全是各色小吃，京骏忍不住在一个羊肉串摊位前停了下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黄言警官买了十串，分给他四串说“你还是小孩儿，不要吃太多，当心上火，也可能拉肚子。”
他大方的吃起羊肉串，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小朋友，你吃了那么多，不怕吃不下晚饭吗？”
“没关系，今晚我妈妈在外面上班，我会用微波炉转一转冰箱里的饭菜吃。”
“那你爸爸呢？”
其实黄言是明知故问，他早就调查过京骏一家的底细。“我爸爸他在四年前就失踪了”
黄言郑重其事的说，
“京骏同学，今晚你来我家吃饭吧。”
“不要，我还是自己回家吧”
“跟我走！”
这是命令式的口气。黄言就住在福寿街这附近，几乎紧挨着派出所。他背着书包打开房门，迎面一股酸霉的气味儿。他立即红着脸说，
“嘿嘿，不好意思”
这个男人笨拙的打开窗通风，收拾乱糟糟的客厅。餐桌上全是桶装方便面方便，有泡过了，有的还没泡过，烟灰缸是密密麻麻挤满的烟屁股，显然家里没有女人与孩子，典型的中年单身汉。京骏在陌生人家里分外小心，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坐下。警官打开冰箱给他倒了一杯牛奶，男孩儿客气的只喝了一小口，他又打开电视机，正好是小朋友节目《疯狂动物城6》。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在厨房折腾半天没个头绪，最后还是打开冰箱拿出一包速冻饺子，傻笑着说，
“小子，我给你煮水饺吃，好不好？”
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水饺端到了餐桌上。可能是他在厨房唯一会做的东西了。京骏把饺子吃的一个不剩，连汤都喝光时，黄言带着奇怪的微笑看着他，男孩儿惊慌的站起来，却被黄言一把摁下去，
“吃饱了吗，小子？”
“饱了，都打嗝了，你不吃吗？”
“我不饿”
他的声音如同从缸里发出来这般沉闷，房间里的空气也变得僵硬。京骏局促的抓着衣角问
“警察叔叔，世界上真的没有你抓不到的坏人吗？”
“当然”
“你敢发誓？”
“我——”
黄言警官刚要点起一根香烟又塞回到烟盒中。
“但有几个例外”
“杀人案？”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可怕，
“你一个小学生问这些做什么？”
“我在想你接管河边的尸体案以及秋琳与秋寓的案子会不会跟你说过没破的案子有关”“你干嘛要知道那么多？”
京骏不跟他客气了，背起书包要往外走。黄言拦住说
“等一等”
“天黑了，妈妈说不能随便去陌生人家里的。”
“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2014年12月19日。”
“嗯，有两桩没有破的案子，是你还没出生的时候。”
“也是2014年吗？”
“是”
这些问题如同心魔让黄言有些意志消沉，京骏镇定的说
“南城区谋杀案？”
黄言目光突然凌冽，脸色一变，紧紧的抓着男孩儿衣领，把他提到半空，他的双脚无助的乱登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
“网上，网上看到……”
黄言赶紧将孩子放下来，抱歉地说
“对不起！小子，我送你回家。”
几分钟后，黄岩警官把男孩儿送到了他家楼下。黄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京骏抓住了他的警服衣袖问道
“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
“能不能帮我找到爸爸？他是2019年春节失踪的，叫京致远，在你们公安局报过案的。”
“好，我尽力。”
那天以后，他每隔几天就会到学校门口找京骏，一起去福寿路那边吃烤羊肉串，偶尔还会带回家里吃。
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老婆孩子。
或许他没有老婆和孩子。
五月来临，秋琳被杀已经一个半月了，案情仍没有进展，公安局暂时锁定路向阳为嫌疑犯，继续在全国范围内通缉此人。
黄言曾经答应过京骏，不去打扰他的家庭和母亲。但是案情毫无进展，他再三踌躇，还是决定敲响他家的门。
那是个周末，敲门后没有几秒，房门就打开了，京骏惊讶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你在做什么坏事吗，这样紧张？”
他径直走进狭窄的房间，电视剧里正放着《死神来了6》
“你一个人在家？”
“妈妈也在。”
他凑到孩子耳边说，
“你妈妈知道我吗？”
怎么可能让妈妈知道，他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整天跟警察混在一起。如果让妈妈知道，肯定该担心了。
京骏有些尴尬，这时何佳怡从卧室出来了，她换了件新衣服，整理好头发，用很温柔的声音问到
“请问你是——？？”
“哦~我，我——”
一贯是一板一眼的男人，多数都是跟大男人打交道，看到漂亮女人就结结巴巴了。
“妈妈，这位是黄言警官。”
“警官？是有什么事吗？还是骏儿闯了什么祸？”
何佳怡有些紧张的看了儿子一眼。
“京骏妈妈，请别误会。我冒昧上门来的原因是孩子托我办过一件事——关于他的爸爸。”
黄言注意到她的眼神微微跳动了一下，
“听说您的丈夫京致远失踪多年，而你儿子希望我帮他找到爸爸的下落，我刚在公安系统内部调查过。”
“谢谢。”
“抱歉，我没找到他的行踪，也没有他在本市或者外地的住宿记录，没有购买火车票与飞机票的记录……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找下去，请放心。”
何佳怡给黄言泡了一杯茶，礼貌的端到他面前。他有些笨拙的点头致谢，抿一口茶，差点烫破了嘴唇。
她把话题转移到孩子的教育上
“京骏这孩子非常聪明，你也知道他去年的经历，得感谢秋小姐给我们机会，让他能见了很多世面，他现在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在学校的成绩中等，没什么要好的同学，就连一度最关心他的校长也不再理睬他了。”
黄言警官频频点头，一反常态的改用柔和语调，并把经常送京骏放学回家，去福寿路吃烤羊肉串的秘密全说出来了。男孩儿一阵脸红的躲进里间，黄言趁机问
“你刚才说的秋小姐，你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啊？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还不够关心她啊，就在一个半月前。她被人杀害在自己的出租房内。”
提到案情，黄言立刻变得一本正经
“请问你最近一次见到秋琳是什么时候？”
“是在年前，我们给孩子办理解除收养的手续。去派出所把户口迁回来的时候。”
“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吗？”
“是的。”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那我们就先聊到这里，以后会经常来打扰的。”
黄言警官缓缓走到楼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三楼，脑海中却满是何佳怡的样子。
她刚刚有在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