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修罗烈焰的原点
前阵子我开始看一本名叫《天津刑警奇闻录》的书，书里讲了一个故事，说主人公有次去看别人拍电影，却意外发现，演员们演的一个情节，跟他之前经手的一个案子非常像。不光情节像，细节也非常像，而那些细节若非当事人都不可能知道。然后一调查，发现这个编剧还真的是当年的凶手。
原来人有这样憋不住的心理，会把自己当年做的事情有意无意地在其他方面反映出来，这个就叫“心理残留物证”。
本案跟这个有点类似。
大家都知道南加州很容易有山火，每年的火灾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财损失。水火无情，这种灾难一旦发生，连跑都很难跑。
那里有个小镇，名叫南帕萨迪那，小镇有多小呢？整个镇的面积只有不到8平方公里……感觉发动了车子还没来得及踩油门就已经出了镇子的边界。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样小的小镇，还是有一个小而全的五金工具店——Ole’s五金店（可见美国人民有多么热爱自己做家具手工啊）。
1984年10月10日那天，当地群众都已经早早回家等着看晚上圣地亚哥的帕德雷斯队与底特律老虎队的棒球决赛，一时间万人空巷。在Ole’s五金店打工的吉姆当时才19岁，别人都回去看电视了，他还得守店。不过吉姆安慰自己说，人少也是好事，不用太忙了。
可是到19点的时候，店里的人流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少，还是时不时有顾客光临。这时吉姆忽然听到店里的烟火报警器发出了警报声，他赶紧走到报警的地方查看，还没走近，他就看到一股灰白相间的烟柱从一排货架后冉冉升起。
吉姆立刻转身跑回去疏散店里的顾客，可是火势蔓延的速度比人跑的速度还要快，很快店里的电线被烧断了，室内的灯一下子全都熄灭，店里陷入一片黑暗。看不见出口的人们慌乱地四处摸索，一时间惊惶的哭喊尖叫声在黑暗中与火势纠缠在一起。
因为起火的地方正好放置着易燃货物，所以这场火烧得特别快，火舌嗖嗖地卷没了一切，当消防队终于赶到时，大火已经将这家店变成了人间炼狱。
吉姆在最后一刻摸到出口逃了出来，可是他的手臂被严重烧伤，轻轻一碰，烧脱的皮就卷起来，毫无阻碍地剥落。而他已经是幸运儿，当天还有四个无辜的人没能逃出来，其中包括两名店员，还有一个两岁的小男孩马修，以及他的祖母艾达。大火熄灭后，Ole’s五金店一片狼藉，满地焦土。
火灾的调查人员赶到后，首先要做的，是确认这是一场意外还是人为造成的火灾。所以他们要在废墟上查找最初的起火点，通过对这个起火点的调查来分析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比如，之前我看到过的一个火灾事故，就是有人点燃了一堆猫砂引起的。
但是要找出起火的源头并不容易，因为废墟里全是被烧毁后的残渣，根本看不出它们原来的模样，或者就是救火时形成的水汪，和焦灰混在一起。在调查了一番之后，调查员得出结论，这大概就是一场事故。因为店里的插座漏电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不小心引发了火灾。
不过，从隔壁县的另外一个消防队赶来帮忙的火灾调查员约翰在查看了现场之后，坚持认为这肯定是一场人为纵火造成的火灾。
约翰是一名非常有经验的火灾调查员，他在现场拍摄了一些照片。第二天又与受害者之一的家属见面，再次表达了对现场调查结果的不同意见。
在对比了现场和照片后，约翰分析认为，最初的起火点应该是在卖室外家具垫的那个区域，就是咱们平时放置在室外院子里的那些椅子上的防水坐垫，这些坐垫里面的填充材料是由聚氨基甲酸乙酯泡沫做的，这种泡沫特别易燃。
但是在这场争论还没有个结果的时候，不远处的山上一家住所起火了，消防队员赶紧又跑去救火。
两个月之后，Ole’s五金店的另一家连锁店又起了一场大火。这一次再没有人怀疑这是一场人为的纵火了。
这一次起火的区域，是店里卖床上用品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床垫的填充物也是泡沫……
1987年1月13日、15日、16日，加州中部南帕萨迪那一路下去的弗雷斯诺市一口气起了两场大火，图莱里镇起了一场大火，贝克菲尔茨市的一家手工制品店也起了一场大火。
附近的消防队累了个底儿掉。而这还没完，两个星期后的1月30日，火神又回到了弗雷斯诺市，市里又起了一场大火。
当地负责的火灾调查员马文来到现场，查看残留的证据。
这一次他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发现。
首先这家位于贝克菲尔茨的手工制品店的起火点是在卖假花的区域，大家知道花店通常都有那种绿色的泡沫一样的东西帮助花站起来，这种东西也相当易燃。
在这个泡沫商品区，马文发现了一个残留下来的可疑物品。
打开这个可疑物品一看，他立刻明白了，它就是纵火犯所用的引燃工具。这个可疑物品里面有三根尚未燃尽的火柴，和一根香烟头裹在一起，外面裹了一张平时用来做记录的条纹纸，用一根皮筋绑成一条。
纵火的人点燃香烟，当烟头烧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引燃火柴，火柴烧起来之后，点燃了外面包的这层纸，旁边有各种易燃物，这火就飞快地着起来了。
而这个延时引燃工具给了纵火犯足够的时间，可以从容逃离现场。
在另外一个火场，调查人员也发现了类似的助燃工具，手法与这一起几乎完全一样，由此证明这两场火灾肯定相关。
这时马文收集了几场火灾的情况，把信息都归总到一起，对比整理之后，他发现这几场火灾都有一个特殊的共同点——除出事地点都是有卖易燃物如泡沫、枕头填充物、床垫这些东西的商场外，它们都发生在99号高速公路附近。
距离高速公路近可以理解，因为便于放完火立刻跑路。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在发生火灾的时候，1987年1月，正好在弗雷斯诺市召开了一个加州纵火调查员年会，也就是说，全加州调查纵火的人都来了。
马文心中一动，难道纵火的是自己人吗？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马文找主办方要来了参会的300多个人的名单，然后把名单缩减了一下，减少到55个人。
这55个人是怎么定下来的呢？首先，根据他们住的地方距离起火点的远近，因为够近才来得及往返。
其次，这些人都是单独开车来的，没有跟人结伴来开会。这也很好理解，独自一人才好行动。
最后，这些人都曾经沿着99号高速公路从贝克菲尔德茨开到弗雷斯诺，正好符合起火的路线图。
可是当马文激动地捧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名单去找领导的时候，官僚的领导却一挥手说，“你想太多了”，然后就把他给打发了。
第二年当马文又去参加这个年会的时候，看着可能隐藏着纵火犯的一群同行，抱着这个小秘密却谁都不能说，简直心如猫抓。
不过呢，在火场发现的那两个引燃品，被送到了烟酒爆炸物管理局 （ATF）进行鉴定，鉴定人员抱着微小的希望对证据进行了细致的搜索，终于在其中的一片纸上找到了一枚小小的指纹。大家不禁赞叹道，运气真是太好了！
可是拿着这枚指纹到犯罪人员的指纹数据库里去搜索对照时，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时马文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刻激动地抱着自己的小名单跑去ATF，请求负责的人员也拿自己名单上的人的指纹对照一下。可是这个要求被ATF拒绝了。因为要收集55个人的指纹本身就是件大工程，况且这55个人还不属于同一个单位，要征集他们的指纹还得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所以人家干脆就没答应。
可是人家纵火犯并不嫌烦啊。
1989年3月3日和4日两天，接连在孟罗湾和撒林纳斯发生两起火灾。然后到了3月9日这天，竟然一口气发生了四起火灾，前三起都在阿塔斯卡德罗，后一起到了圣路易斯奥比斯波。
然后1990年12月的10日、13日、14日，沿着110号高速公路，在高地公园、博班可，到好莱坞的北部，又连续发生了三起火灾。
而这段时间正好又是纵火调查员们的年会召开时间。
马文忍不住又把同时参加了这次年会和上次年会的人员名单进行了一次交叉对比。人啊，怕的就是认真，这一回，他把嫌疑人名单从55个人缩减到了10个人。然后他再一次把这10个人的名单上交给了ATF，请他们做指纹扫描比对。毕竟人数减少到了10个，工作量和麻烦程度都大幅度缩减了。
结局你们猜到了吗？
你们肯定没有猜到！因为这次的对比依然一无所获！
马文的心里啊，悲伤真的有那么大……怎么可能呢？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接下来到了1991年，2月22日在格兰戴尔又发生了一起火灾，3月27日分别在朗代尔和雷东杜滩发生了两起火灾，造成几百万美元的损失。在调查毫无进展的同时，这个丧心病狂的纵火犯真是没有闲着啊！
这次ATF真的急了，派出了特别探员麦克，麦克在出发前对局里表示，不抓到这个纵火犯誓不罢休！
麦克把这些火灾的情况归总在一起整理了一下后得出结论，这个纵火犯的行为模式，就是用这种简单的引燃器，在五金店或者家具用品店这种有易燃商品的地方纵火。
这时，他听说了马文的研究结果，非常感兴趣。他找到马文索要那份名单。马文终于遇到了知音，高兴极了。带着两次分析的名单和收集来的信息，马文迫不及待地和麦克见了面。
在见面交换了信息后，麦克很认同马文所提出的纵火犯很可能是自己人的这个说法。但是他也感到很疑惑，如果真的是来参加年会的火灾调查员的话，为什么指纹比对会没有结果呢？
于是他把那枚指纹交到洛杉矶警察局，让他们到局里的数据库里比对搜索。所有曾经申请过洛杉矶警方相关工作的人，都会在这个数据库里留下指纹，所以这一次的结果你们猜到了吗？
是的，这次找到了一个吻合的对象。这个对象就是，之前义正词严坚称Ole’s五金店那场火灾是人为纵火的约翰！
1981年的时候，约翰曾经申请过洛杉矶的警察职位，所以在警局的数据库里留下了指纹信息。当时他几乎通过了所有的考试，但是在最后的心理测试这一项却没能通过。Ole’s五金店的火灾发生在他申请失败的3年后。
于是约翰转而申请洛杉矶消防队的工作，反正都是穿制服的嘛。可是这次在体能训练的部分就被刷下来了。知情人回忆说，呃，那个时候，他太胖了！
这次的失败对约翰的打击非常大，但是这并没有扑灭他投身消防事业的热情。在打了几年零工之后，他终于在格兰戴尔的一个消防队找到了工作。这是洛杉矶范围内工资最低的一个消防队，所以申请的人也没那么多，竞争远不如洛杉矶那么激烈。
在好不容易加入格兰戴尔消防队之后，约翰的表现十分突出，他不光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十分热情，连非本职的抓贼这样的工作也十分积极，电视台还曾经报道过他开着消防车在高速上追罪犯的英雄事迹。
他还曾经多次在商店里抓小偷，连续多年感恩节主动要求加班、值班。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总是最快地出现在火场，积极投身于救火的行动……最终，他因为表现出众当上了救火队的队长！
其实约翰的名字就在马文总结出来的那10个人的名单中。但是在之前的那次比对搜索中，不知道为什么没找出他来。不过这次的结果铁板钉钉，他绝对跑不掉了。
但是这枚指纹只能证明他与一场火有关系，而这样简单的定罪根本不能给他带来应得的惩罚，所以调查人员必须要设法证明他与其他的那些纵火都有关联才行。
于是ATF开始监视约翰，并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车上安装了一个跟踪器。
一般的GPS跟踪器，据说进了地下室、车库这种有顶的地方就不灵了。但ATF安装的这种超级强大，到哪儿都能有信号。
1991年11月22日14点30分，监视人员发现约翰出现在伯班克的华纳兄弟摄影室附近。这附近刚好爆发了一场火灾！可是约翰没有去救火，却掉头往家开去，在回家的路上他收到了消防队的呼叫。
但有意思的是，呼叫消防队的时候，呼叫人员不小心给错了地址，所以收到信息的消防队的救火车呼啸着去了那个错误的地址，而监视人员眼睁睁地瞅着约翰冲着火灾爆发的正确地址开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火就是他放的，他才能这么清楚正确起火的地点，而消防队拿到的地址是错误的。
这时ATF的调查组决定，不能再任由这个纵火疯子在世间随意游荡了，没准儿他什么时候就来一场火灾，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危害太大，必须立刻抓捕！
1991年12月4日，约翰在家中被捕。
在他的家中，警方搜出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一个望远镜、许多盒香烟和火柴、拿来捆引燃器的橡皮筋，跟现场找到的用品完全一致。但是约翰本人，坚决否认警方对于自己是纵火犯的指控。
不过，所谓事实胜于雄辩。
在约翰家，警方还搜到了一些录像带，录像带里有许多景物的镜头。比如，有张照片上是一座修建在山上的漂亮房子，然后还有一张拍摄于18个月后的照片，是同一座房子，拍摄于同一个角度，但这张照片上的房子正在熊熊燃烧。
这种起火前和起火后的镜头，证明了约翰曾经事先踩点，更重要的是，他所拍摄着火时的镜头时间早于消防队赶到的时间。所以这也证明了他在消防队到达现场之前，就已经在火灾现场拍摄照片了。
专家分析这种心理，就像那些杀人犯会带走受害者的一些物品作为纪念，或者会反复多次回到犯罪现场，回味当时发生的情景。也有专家分析说，这个回味的过程会给罪犯带来不同的性快感。
而除了这些，警方还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更为惊讶的证据—— 一份厚达350页的手稿。
原来约翰除了放火录像，还难以按捺内心的涌动，居然根据自己的经历写了一本书，书稿名字叫作《烈焰原点：与火共舞》。在推销自己的大作时，他这样写道：
我的书建立在事实基础之上，是以加州8年来的一些真实的火灾情况为基础塑造的人物原型。男主人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公众发现真实的身份，也许在将来也不会。而且书中的这名纵火犯，他现实生活中的身份，是一名消防员。
绝了。书中男主人公亚伦的原型，就是约翰自己呀！书里写的许多细节，与真实生活里发生的火灾具有极高的重合度。书中介绍了亚伦喜欢旁观火焰逐渐蔓延张扬，直至最后大火燎原吞没商家，还详细提到了纵火的手法，把火柴和香烟这种缓慢引燃组合放在泡沫靠枕区放火，与真实的火灾发生的情况如出一辙。
书中还提到了一起发生在五金店的火灾，在这起火灾中有四个人失去了生命，其中包括一个两岁的孩子和他的祖母。而这个孩子的名字与现实中死于火灾的孩子一样，也叫马修。
在书中他这样写道：
他最后听到的是火焰吞没房顶、冲破天空的咆哮声，浓烟时而奔腾，而下一秒又被更大的火舌替代。整个建筑被爆炸的火焰环抱挤压融化。他们最后的气息被800度高温封存在咽喉里。他们的死深埋在他的心里，这不是他的错，是他们自己太蠢了。
当时Ole’s五金店的那场火被认定是场意外，约翰却坚持是纵火。在后来的书中他居然这样写道：
调查组最后得出结论，认为这场火灾不是人为纵火，可是亚伦希望它能被认证为纵火。他的内心渴望被注意、被认同，报纸上和新闻上人们的关注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啊！
另外书中还花了很多笔墨细节描写了亚伦是如何从一个纵火点跑到下一个纵火点，及时逃脱追踪，同时又把消防队员们耍得团团转的。
约翰也情不自禁在书中表白了最真实的动机：通过纵火，他体会到了那种兴奋和紧张，权力在手的膨胀，随之而来的性快感简直比看《花花公子》或者小电影时的要更汹涌强烈。“看着火焰喷涌，娇娆却猛烈地吞噬一切，她就像是最好的情人，给你带来最强烈的刺激。”
有专家在研究了约翰和他的书之后总结说，他的书的确反映了纵火犯的动机心理。一般来讲，纵火犯有几种动机心理类型，如是为了违法刺激，还有为了报复，或者是出于好奇。纵火的方式也有不同，有的比较随意，有的经过深思熟虑，有的是以毁灭他人生命财物为目的，有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
约翰被捕后，他所在的消防站的200名同事都震惊了，因为约翰在业内有着相当不错的名声。截至他被捕的那年，他有超过21年的消防工作经验，他直接领导着8个消防爆破小组，为社区安全立下过汗马功劳，深得人们的喜爱。他还培训超过1200名消防队员和纵火调查人员。因为有着丰富的从业经验，约翰还经常被邀请去做讲座，大家都评价他知识经验非常丰富而且实用。
有意思的是，他曾经在一次讲座中提到：“一个纵火犯不光要与火场保持很近的距离，甚至有时会参与发现与灭火的过程。”当时谁也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自己真实的心声。
检控官把书里描写的一次次纵火案规律总结出来，与现实中发生的火灾情况进行对比，发现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还有许多只有纵火人才能知道的细节，这些细节作为火灾调查员是不可能知道的。
比如，书中和现实中有如下可疑的共同点：
●主角都是消防队员。
●主角都不抽烟（在约翰家里却找出了许多盒烟，而火灾现场的引燃手段就用到了香烟）。
●这些火灾都使用了书中描述的延迟引燃手段，预估延迟时间都是10-15分钟。
●书中描述了具体的引燃器制作方法，与火灾现场找到的引燃器遗留物一致。
●书中描写的火灾都发生在洛杉矶附近的零售连锁店，并且都是从家居或者易燃物区引燃。
●书中描写的一起火灾与洛杉矶的一家布店发生的火灾情况非常接近。书中描写的最初起火区与现实中火灾起火区都是在泡沫产品区。书中描写的一起火灾与现实中的一起火灾都是发生在五金店。
●书中有一段描写了在同一天发生的若干起火灾，距离很近，讲述了纵火的人是如何从一个地点迅速转移到下一个地点放火的。与现实火灾情况吻合。
●书中的纵火犯就是在去开纵火调查员年会的时候放火的。现实中的若干火灾也的确发生在调查员年会期间。
当然约翰始终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强调那枚指纹绝对不是自己的。法庭上他的律师也讥笑检控官，居然拿一本小说来作证据。
律师辩称控方是将一个资深纵火调查员的各种独立行为，人为地联系在一起，先得出结论再来找支持的论据，使约翰看起来像很有嫌疑。可是事实上，并没有直接的物理证据和目击证人能证明约翰就是纵火的人。他出现在现场，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是火灾调查员，这是他的工作！
不过这本具有强烈心理残留物证痕迹的大作实在是助攻力太强了，陪审团们翻了翻这本书就毫不犹豫地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1992年7月31日，约翰首先被判三起纵火罪名成立，被判了三个10年有期徒刑。1998年6月25日，他又被判四个一级谋杀罪名成立，法官判决他在坐完那30年牢之后再坐终身监禁的牢，另外再加20年不能保释。
不过约翰在监狱里经常给两个已经成年的女儿打电话，他被捕的时候已婚，老婆旺达是他的第四任妻子。旺达始终力挺老公，表示明明老公是个特别善良可靠的好人，为什么大家却看不见？
就算是在监狱里，约翰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文学梦”，每个星期他都会寄给旺达一份手写的稿子，然后旺达用文字处理器帮他打印出来，这是他最新创作的一部小说，是《烈焰原点》的续集，不过在这部小说里，重点放在发生在南加州的一系列抢劫作案上，“我一个星期就写完了前三章，这一部里，纵火已经不是主题了”。
在约翰被捕之前的10年中，洛杉矶地区平均每年发生大概67起火灾，而在他被捕后，数字掉到了只有一起……专家预计，在过去的30年里，其实他很可能放了超过2000起火，只是更多的火灾没有被抓住联系到他而已。
我看了一下，好像身为消防员却以纵火为爱好的人，并不少。而约翰算是美国20世纪最臭名昭著的纵火犯了。根据他的生平改编的作品也有不少，其中HBO就在2002年拍摄了一部与小说同名的影片——《烈焰原点》，影片糅合了真实生活里的约翰和他所著小说的主人公亚伦的经历。
另外，扮演约翰第四任老婆旺达的是中国观众熟悉的女演员白灵。
不久前，约翰在监狱里创作的那份手稿正式出版，不过他和他的家人并不能从这本书的出版中受益，加州的监狱管理局才是收钱的单位。这本书在美国的亚马逊上有卖，可是评分真不高……
写到最后，忍不住多说几句面对火灾情况的处理。美国的一般单位或者学校都会定期安排火灾演习，小朋友们每年也会去观看消防队的表演，学习应付火灾的基础知识，我就挑我觉得特别有用的几点说一下。
在外面，如逛街或者住店的时候：
●首先还是养成每到一个地方留意一下安全出口的习惯。酒店房间门口有路线图，只要稍微花半分钟看一眼就够了。
●如果被困，尽量躲到有窗户的房间。
●如果逃生，随手关门。这样会延缓火势蔓延。
●烟雾和热空气一般往上走，所以逃生的时候最好是弯腰跑，甚至爬着走。
在家里的话：
●我认为提前跟小朋友讨论好一个逃生路线非常有必要。
●不要因为想大火炒菜就关掉烟雾报警器，买个好点的抽油烟机吧。
●买个小号的灭火器放在家里有备无患，网上就有，也不贵。
●油锅起火的话不要浇水，盖上盖子就行了，千万等确认彻底灭了再开盖子（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被困，关上门，把门缝都堵上。把窗户周围的窗帘之类易燃的东西全部都扯掉。
●如果被困在二楼，设法利用床单、床垫或者枕头这些东西，尽快从窗户逃出去，摔伤也比困在火场里要好。
●不要着急打开窗户，先观察外面是不是有烟，如果外面空气清新，就开窗透气。
●不管被困在哪里，记得大声呼救！喊不动了就拼命挥舞颜色鲜艳的衣物之类的东西。
约翰放了那么多火，主要造成的是财物损失，生命损失就是在Ole’s五金店被困住的那四个人。这说明，真起火的时候不要慌张，如果有所准备，能逃出去或者被救的概率很大。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都是救命的关键，至于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现在去买保险也来得及，只要人活着，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