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我丢了”

大约十几年前，电视台播过一部动画片，片名好像叫作《我丢了》。我想，时下中国画创作的致命误区，无非就是“我丢了”——百幅雷同，千画一法，没有自己的风格。思想守旧，为前人法度所囿者有之；东施效颦，追逐虚名者有之；利欲熏心，热衷“薄利多销”，或者炮制赝品者有之。随着书画进入市场，伪劣假冒令人瞠目。“国粹”如此，岂不悲哉！

中国画之所以可以称之为艺术创作，是因为它应该从选材立意到表现形式均有新意，既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就是说，作者能够博采古今之技法，发挥自己之天才，表现一种独具特色的唯有“这一个”的艺术之美。可“重复”二字——临摹古人和他人的作品，自清初以来三百余年，已成为中国画发展之主要障碍。为拯救“衰弊极矣”的中国画，康有为、陈独秀、徐悲鸿等人都曾大声疾呼：必须坚决清除以清初王石谷等人为代表的专事复写古画、绝少自家创作的“绘画界最大的恶影响”。为此，林风眠、徐悲鸿、刘海粟等身体力行，开一代新风。50年代后，李可染等人注重深入生活，融汇中西之长，其众多的优秀作品，构成了中国画创作的主流。

就艺术价值而言，中国画创作的前途在于艺术家独具风采的“这一个”；而绝路则为一味“重复”别人而唯其没有自己的“我丢了”。

（原载1994年12月11日《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