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间章：威尔往事（一）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很规整的三声，让人听着很舒服。
“进来！”查尔斯·史密斯，现任美洲首长，高声应道。
“父亲，”威尔走进来，向查尔斯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这是母亲要我带给您的，叫您趁热吃。”
“嗯，放在那儿吧！”查尔斯只看了一眼，就又埋头于工作之中。
威尔见状转身就要退出去，查尔斯却叫住了他：“我待会儿有个会议，是关于一起案件审理的，你过来旁听。”
威尔听后眼中大放异彩：“我能去旁听吗？这……会不会是扰乱公务？”
“你也到了该学学这些东西的时候了。”查尔斯仍认真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毕竟，首长的位置，不是世袭的，只有强者才能坐得上、坐得稳！”
又是一阵敲门声后，首长助理出现在门前：“首长，可以开始会议了。”
会议室内。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审视屏幕上的信息：马里恩·威尔克斯，生物科学领域专家，曾因私制禁药被政府列入通缉名单，后逃入零区……近日警方发现其在美洲七区贩卖禁药而将其逮捕入狱……
会议主要对这起犯罪行为进行剖析，全程气氛都比较无聊，直到最后谈到了刑期的问题。
“各位，都有什么想法？”查尔斯率先发问。
一阵低声讨论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道：“这个案件并无先例可循，但根据私贩药物的法律来看，应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不够。正因为无先例可循，这次判决才显得格外重要。以一儆百，这是我们所要达成的效果，所以十年是远远不够的。”查尔斯的声音铿然有力。
又是一阵讨论声，老者再次发言：“那首长的意思是？”
“至少三十年。”查尔斯说，“足够长的刑期才能有足够强的威慑力！”
“我认为，”一位女性站了起来，“三十年刑期未免太过严苛，即使是要作个示范，也不必用这样大的力度。”
威尔对父亲的想法感到震惊，但他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这样的场合里他的身份。
查尔斯未作应答，会场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威尔很清楚，这是父亲愠怒的兆头。
“或许，我们可以采取折中的办法。”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过短的刑期威慑力不够，过长的刑期又显得严苛不合法理，不如折中取二十年，这样二者的需要都合理关切，优劣互补，不知各位怎么看？”
听罢有几位参议者频频点头以示赞同，焦点再次投向查尔斯的方向。而查尔斯的目光凝聚在电子屏幕上：“在零区内疑似有妻儿。”
他皱了皱眉，轻轻“啧”了一声，然后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众人也因此定了心——他们知道，这是默许的信号。
回到办公室，查尔斯才想起来威尔给他带来的饭菜。他也不顾凉热，拆开包装就吃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威尔见状忙说：“母亲说如果凉了就别吃了，她晚上回家给您再做新的。”
查尔斯吞下口中的食物，说道：“不用告诉她，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趁热吃的，不然她又得忙活好一阵。”
威尔应了一声后不再说话，屋中只剩下盘叉碰撞的声音。
等到查尔斯吃完收拾好桌子，威尔才再次开说话：“父亲，您为什么一定要延长那个人的刑期？”
查尔斯的眼神瞬间犀利：“但凡你认真旁听了会议，就不该再问出这个问题。”
“我明白您所说的威慑作用，”威尔正视着查尔斯，“但一定是刑罚越重成效就越明显吗？罪犯也是人，也需要得到关切……”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查尔斯面色沉了下来：“我所有的做法都有我的道理，你只是暂时无法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对一个罪犯的仁慈，就是对其它无罪之人的残忍！”
语气之中怒气难掩，威尔低下了头。
“没事了就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查尔斯迅速平静下来，语气波澜不惊。威尔低声回应，转身推门而出。
在关门的刹那，查尔斯抬起头：“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
“砰——”门被关上，门内门外的人，都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威尔关上了身后的门，在门边换下了鞋子。
他的母亲花泽藤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啦！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父亲让我旁听了一个会议，所以耽搁了一下。”
“旁听会议？”花泽将饭莱端上桌，“感觉如何？”
威尔洗过手后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他笑着说道：“收获颇丰！”
花泽也坐了下来：“折腾这么长时间肯定饿了吧？开动吧！”
威尔的确是饿了，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尽数咽下。花泽却只吃了几口，然后就摆弄起手机来。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威尔拿餐巾擦着嘴巴问道，“以前不常见您在这个时候看手机。”
花泽将手机摊向他，歪了歪头：“是警队里的瑞德发过来的一份文件啦，说是一个犯人的刑期满了，需要我在释放许可证上签字。”
是了，花泽是一区刑警队的大队长。看着母亲温柔的笑，威尔不免产生巨大反差感——这么娇小的一位女性竟能在刑警队中叱咤风云。
他应了一声后起身准备上楼回房。
“唉！”花泽叫住他，“明天有时间的话去警队里一趟吧，杰克说他很想念你，还想和你切磋棋艺呢！”
“嗯，好！”威尔冲花泽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走进房间，带上房门，威尔一头栽到床上，他想起了父亲的话：“对一个罪犯的仁慈，就是对其它无罪之人的残忍！”
一定是这样吗？威尔翻了个身，将枕头抱在怀中，闭上了眼睛：明明杰克就不是啊！他虽然因为醉酒杀人入狱，但他诚心改悔，听母亲说，他的表现都是很好的。还有其它刑满释放的人，他们的本性并非全然是恶啊……
到底为什么……在思索中，威尔深深陷入梦乡之中。
房门被轻轻推开，花泽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替威尔盖好被子，关掉灯，然后重新关好门。
做好一切，她换上工作服，离开了家。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她柔和的面容消失殆尽，代之以成熟干练的神色。她发动汽车，向警队驶去。
“队长！”副队长瑞德见花泽推门进来，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花泽对着玻璃正了正警帽：“今日事，今日毕。何况斯蒂夫的获释期是今天，这种事更是不能耽误。”
瑞德微笑道：“我不是把文件发给您了吗？您签个字就行，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而花泽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刑警队里的刑犯获释时大队长应参与全过程，这是规矩，是我的职责，不容推卸。走吧！”
瑞德连连点头应是，准备好相关资料，同花泽向刑狱区走去。
“斯蒂夫，你睡了吗？”花泽敲了敲狱房的门，听到应答后，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斯蒂夫局促不安地站在房间一角，手里还拿着块抹布。
“你在忙什么？”花泽问道。
斯蒂夫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打扫打扫房间，毕竟我就快离开这里了。”
听罢瑞德戏谑道：“怎么？是舍不得离开吗？”
斯蒂夫低下了头，双手搓着抹布。
花泽走近他：“抬起头，斯蒂夫。”斯蒂夫应声而动。
“祝贺你，今天刑满获释！”她分明地看见他眼中的光亮，“这五年来，你的表现一直很优秀。同时我们希望，出狱之后的你将成为一个对社会、对人类发展有益的贡献者！”
说罢，花泽脱下警帽，向斯蒂夫伸出了手。斯蒂夫伸出因激动而轻微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花泽的手：“谢谢您，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