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可以现在就解决了你。”那人用轻蔑的语气说，戴夫终于辨别出来那人是威尔。
“但我不会那样做的。”威尔笑了笑，俯身贴近戴夫的耳边，“你要代替伊诺，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戴夫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什么意思？”
威尔笑得愈加轻蔑：“你还不明白吗？减少他的安眠药剂量就是在要他的命！这种药就像慢性毒品，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药，现在你盲目地缩减剂量，以为他会醒过来吗？呵，告诉你，他如今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威尔顿了顿，像是释然般地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在沉睡中死去，是不会太痛苦的。”
戴夫双目赤红，他不顾额间的枪，猛然站起，转身向威尔扑去：“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威尔迅速退开，一脚将戴夫踹翻在地，继而将枪口对准了床上的伊诺：“你再乱动一下，我就让他的脑袋开花！”
沉重和急促的喘气声在房间里回响，戴夫坐在地上，没有再站起来。
“你想清楚，是你缩减他的药剂，是你亲手致他于死地！”威尔云淡风轻地陈述着。
“说来也真叫我意外，你竟然真的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耐力呢，原来不过如此。”
“但我承认，能混进哈密尔顿，你很有本事。可惜啊，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威尔轻笑一声，“我们早在两个月前就盯上了你，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看看你到底是谁、目的何在，这结果倒也真是令人惊喜！”
“戴夫·威尔克斯，你和伊诺的头发检测结果显示你们存在血缘关系，但很奇怪，全球人口系统匹配不到你们的相关信息。”
“出乎你的意料吧，你的房间的下水道管口是单独的，就是为了得到你的DNA资料，但不得不说你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洗漱用水管理谨慎非常，让我们无从下手，直到昨天晚上，我们在管口的拦截网上取到了一根头发。”
“怎么了，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卸下戒备了吗？觉得自己今天就能带人走是吗？真是可笑至极！”
威尔终于停住了嘴。房间里霎时静下来，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戴夫眼神涣散，像是疲惫不堪，就要瘫倒下去。
“咳……”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却如一道霹雳将戴夫惊醒，他转过头去看伊诺。
伊诺眉头紧锁，额头上青筋暴显。
威尔扬起下巴：“瞧瞧，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看来你的剂量减得够少，他怕是要醒着承受这些痛苦了。”
“伊诺，伊诺！”戴夫扑向床边，双手握住伊诺的右手，伊诺像是在回应他，紧紧攥往他的手，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戴夫的皮肉——痛苦！
“他需要新的药，更多的药！”威尔道，“但我们不会把药浪费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
戴夫颤抖着回头，语气中带着恳求：“救他，救救他……”
威尔再次勾起嘴角，像是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扔过去一个药片：“吃了那个，你吃了，我就考虑考虑救他。”
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戴夫没有一丝迟疑，抓起药片就干吞了下去。药的干涩在他的舌根处泛滥，他的声音略显沙哑：“你可以救他了？”
威尔眯起眼睛，不作回应。
戴夫只觉得舌头已经麻痹到不能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大脑也传来麻木感，就像受到重击，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句话在耳边回响：
“这是自我救赎，这是人类的救赎。”
他的救赎……
“威尔！你到底想干什么？”克莱拍桌而起，眼中怒火难掩。
“你们懂什么？”威尔轻蔑地笑，“人质才是我们打垮敌军的关键。”
“就算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对人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何辰冷声说道，“更何况，你竟然要了伊诺的命！我们如果不是及时赶回来，你又想对戴夫做什么？”
威尔摊开双手：“你们不明白吗？是戴夫擅自动药，是他杀了伊诺，和我没关系。”
“但是，”莫普提看向威尔，“伊诺的血检显示，他体内的巴比妥类药物含量异常，这说明你从一开始给他注射的药剂中就有大量的巴比妥类药物，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再活着醒过来！”
大量的巴比妥类药物，使用一年的时间，短时间内减药、停药，反跳现象足以致命！气氛沉了下来。
寂静被克莱微弱的声音打破：“我去看看戴夫怎么样了。”门开了又合，威尔站起身来走向门口。
“你为什么这么冷血？”何辰叫住了他，“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么残暴的手段？你在坚持什么？！”
威尔顿了顿，没有回头，他竟然叹了一口气，露出少有的疲态：“你们不会懂的……”
DCT海底基地。
艾琳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在得到回应后走了进去。
林曜头都没抬就问：“是非洲一区的事吗？戴夫来消息了？”
艾琳抿了抿嘴唇，道：“非洲一区的行动很成功，没有人员伤亡，但……”
“嗯？”林曜抬起头，看见她犹豫的神情，“但是什么？”
“但是戴夫到现在都没有传来消息。”艾琳说，“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林曜听了不觉心下一惊，但表面还是毫无波澜的样子：“任务顺利完成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能有什么情况？”
“可是……”艾琳话未说完，就被林曜打断：“好了，与其在这儿胡乱担心，不如去干些正事。”
“知道了。”见状艾琳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林曜的眉头皱了起来：希望不要出事。
“全球日报为您报道，哈密尔顿当地时间12日凌晨，国际著名律师伊诺·威尔克斯被发现在狱中自杀，经抢救无效身亡……”
听到这条新闻，特蕾莎的脑中一片空白。酒馆的门被推开了，她急匆匆关掉了显示屏。
“特蕾莎，准备好啤酒，今天我给你们做醉虾！”伪-1拎起手中的装子向她晃了晃，“今天的虾很新鲜。”
随着他开门，有一阵风灌进屋内，和着门前已发新芽的梧桐的清香，让特蕾莎感觉很舒服，但耳边仍回荡着的那条新闻的声音又让她心神不宁。
该怎么对他说……应该对他说吗？
但她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好，这就来！”
伪-1系上围裙，认真地打理那些虾：“今天有什么新闻吗？”
特蕾莎握着啤酒的手微微一抖：“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今天的信号不是很好，很多频道都显示不出来。”
伪-1应了了一声，又全身心投入到做菜中去了。
好在他不接触手机这类智能产品，特蕾莎想，得和戈什商量一下。
啤酒浇入锅中，油香混着酒香飘然四散。
“问过戈什了吗？他怎么还没到，虾就快做好了。”伪-1翻炒着虾问道。
特蕾莎摇晃着调酒杯，答道：“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说是不要等他。”
“那就可惜了这些虾呀！”
“他不来，就活该他尝不到这些美味！”
一番嘻笑，特蕾莎逐渐停了手上的动作，将酒倒进了杯子，继而细细品尝起来。
味道不是很好，她咂咂嘴，放下了杯子，看着伪-1的背影，思绪渐远——让戈什去通知大家不要泄露这条消息，也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一直瞒下去也不可能，可是不瞒着，又能怎么对他说呢？
尽管，他不是马里恩啊……
“咚”的一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伪-1将装满虾的盘子端上了桌：“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特蕾莎笑着站起身来：“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调的酒味道不好，想想该怎么改进。对了，我去拿瓶红酒来，是我亲手酿的哦！”说着，她小跑进了酒窖。
酒味醇香，但伪-1没有多喝，特蕾莎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没再给他添酒，而是一个人抱着酒瓶倒了一杯又一杯。
眼看着一整瓶红酒就要被她喝完，伪-1伸手按住了她的酒杯：“你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特蕾莎用力将酒杯夺了回来，又倒满了一杯，“才喝这么点儿，你……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也调了这么多年的酒，这点儿酒对我来说算……算什么呀，真是的……”
特蕾莎一个仰头，一杯酒又落了肚。她扔了杯子，不顾桌上的油污酒渍，一头趴了下去。
伪-1将酒收了下去，准备将她弄进房间，却发现她并未睡着，而是默无声息地哭了。
“特蕾莎？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伪-1有些不知所措。
特蕾莎抹掉眼泪，摇了摇头：“不，我没事。”
伪-1松了一口气，伸手想去探探她的额头，却被她的手拦下。她拉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泪水又如泉般涌出：“马里恩，对不起，都怪我，当年如果……我拦下了你和韦德出零区送药，一切都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对不起……”
啜泣声在屋中回响，伪-1抽出手来，转而将特蕾莎轻轻揽进怀中：“都过去了，一切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