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相
一路上，许多人家大门敞开，院子了放着几块木板，板上盖着的白布高高隆起，一具具尸体就这样被简陋的安置着，粗略估计，死亡的人口占了一大半，而且都是整户整户的，已不是凄惨可以形容的。做馒头生意的李叔一家、卖糖水的朱婶一家……许多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乡亲已经同我阴阳两隔。我悲从中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小溪村很小，不一会就到了祠堂。
祠堂还是当天审我时的那个样子，村长还是坐在中间，只不过左右手的黄老太爷、马老太爷的位置空了出来。
四黄、李有龙、黄大虎还有几家村民的当家人站在两旁，总数也不过十多人，铁墩叔跪在正中央，整个人瘦了一圈，芬儿见状便要冲上前去，我怕节外生枝，一把拉住了她。
四黄最先发现我，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村长倒先发话了。
“你怎么带着蔡芬儿到这来了，还嫌小溪村不够乱吗？祭祀的事是铁墩自愿的，他自知杀了人罪孽深重，老天爷才会降下这一连串灾祸给我们。如今铁墩以身祭天，倒也是一份功德。”
铁墩叔微微抬起头，转而看着我和芬儿，轻声叹了口气：“都是我罪孽太重，早点解脱也是好的，还是那句话，女儿就拜托你了。”
“爹，你怎么那么傻呀，村民们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芬儿挣脱了我的手，扑上去和爹爹哭成了一团。
我没有着急，等他妇女俩安静下来，我才对着铁墩叔说到：“杀人自然要偿命，可是你又没有杀人，你这个女儿看来还得你自己照顾。”
铁墩惊讶的望着我，不明所以，而和他同样表情还有村长。
“傻老根是被人毒杀的，而毒药正是来自我家药铺。”
“胡说八道，这么多人看见傻老根的胸口插着铁墩亲手打制的匕首，铁墩自己也承认了难道还有假。”村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我的“无理取闹”失去了耐心。
“匕首是铁墩叔的没错，是铁墩叔自己插进去的也没错，只是那时人早已被毒死了，铁墩叔只不过惊扰了死者而已。我跟着米老爹行医多年，被利器杀死还是被毒死的总还看得出来。”想起老爹，我又一阵伤感。
“这么说人不是铁墩杀的是你杀的了，毕竟这药只有你才有，也只有你会使用。”村长不依不饶。
“如果真是我我不会不承认，可惜不是。药是被某些丧尽天良的畜牲偷去作为杀戮的利器的，米老爹正是因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才丢了性命。而傻老根呢只是他的试验品，那次下药过重，毒才会积聚在野狗身上，最终害死了馋嘴的黑老二夫妇。最后这个畜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毒杀了村里大半的人。”
“说了这么久，你到底想诬蔑谁是凶手。”村长的声音激动地有些发抖。
“老爹被袭击后没有马上咽气，他为了让凶手伏法，咬去了大拇指留下了死亡讯息——“四”。村长，咱们村子活下来的人里还有谁名字带着四字，我想你最清楚吧。”
村长看了眼四黄，随即勃然大怒，指着我大骂：“满嘴胡说，血口喷人。”
反倒是四黄站了出来，鼓起了掌：“精彩、精彩，全都说对了！”
我以为他还会抵赖，这一下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比我更意外的是村长赵天求，双目圆睁，极度怀疑的表情看着他唯一的儿子。看来四黄他爹倒是被蒙在鼓里的。
“让我亲自对这串事件做补充吧，”四黄咧着嘴，笑得很阴森：“知道芬儿被那老家伙糟蹋了，我心里挺不舒服的，毕竟她们仨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人，她们被人欺负了等于打了我的脸。于是我便策划起来怎么杀了傻老根，以解我心头之恨。当然，我是不会像小丑那样粗鲁的靠拳脚解决问题的。巧的是就在哪天，我在米家药铺发现了一坛砒霜。我哪知道那药是何物，可偏偏有人替我独独在那坛药材上写上了砒霜二字，看来是天要我杀傻老根。我自然不会拂逆老天的意思，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布兜装了一些。整个过程偏偏被小米那短命的老爹碰了个面，我一阵白活，傻老头最终相信了我是拿回家毒老鼠的，居然可笑的叫我多拿一些。”
我忍着愤怒没有上前，铁墩叔被捆绑着起不了身，赵天求更是又气又急得说不出话，就让他再嚣张一会吧。
赵四黄可管不了我们怎么想，继续说到：“在傻老根家趁小丑殴打他的间隙，我轻轻的将砒霜抹在了山芋表面，这个老家伙可不会管香喷喷的山芋表面有什么脏东西，挨玩了打肯定接着吃。第二天看到傻老根的死状，你们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快，一个人渣死了，一个只会浪费粮食的人渣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世界变得干净了一些，哈哈哈。”
“可我没想到小米的脑子那么聪明，居然通过一条死狗，噢不，是三条，还有黑老二和他老婆，发现了傻老根是死于砒霜中毒，这样的话当天发现我偷拿砒霜的米东宝就没有办法活在世上了，虽然我觉得他还称不上人渣。”
“混蛋！”我终于没有忍住。
“就像我前几天对你说的，有些事看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只死了这么些人渣还不够，老天赐给我们的食物和水养不活那么多人，许多人不配活着，他们把空气都玷污了。我的使命还没完成。于是我叫人拿了剩余的砒霜，倒进了村中央的水井里，看着砒霜在井里慢慢化开，就像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画卷，悄悄的展现在我面前。哈哈哈！”
村长赵天求仰天长叹，终于听明白了整个过程，有气无力地对剩下不多的村民说到：“你们还在等什么，把这不孝子给我绑了。”说完，老泪纵横。
我应声冲了上去，抓住了赵四黄一条手臂。可是除了我和站在我身后的芬儿，谁也没有动。铁墩是因为被绑住了，其他人呢？
“没听见父亲大人的话吗，你们还愣着干嘛。哈哈哈”四黄猖狂的笑着，叫嚣着。
剩余的十来个村名都行动了，只不过被绑的是我、小丑和芬儿。
“我们只相信四黄，他才是我们小溪村的村长。”
“他说的对，现在粮食那么短缺，没必要养那么多没用的人。”
“对，说的对……”
所有的村民都站在赵四黄一边，原来这才是这畜牲的底气。我环顾着这许多熟悉又陌生得面孔，终于发现我远不是四黄的对手。
四黄停止了嚣张的笑声，转身拿起了角落里早已准备好的大砍刀，说：“庆祝我们小溪村重获新生，就先拿这个多余的人祭天。”说完手起刀落，铁墩叔没来得及按他的性子破口大骂，就被削去了半边脑袋。可怜旁边同样被绑着的芬儿哼唧了一声，晕倒过去了。
“这次清理，在场的各位都有没用的高龄长辈被送走了吧，死亡是他们的归宿，留着只能凭添烦恼。为示公平，我不能破例。”杀完人的四黄没有丝毫愧疚，继续高谈阔论。
“你这个畜……”“牲”字还没出口，已经意识到不对赵天求再也没了开口的机会，一颗头颅居然被砍了下来，脑袋滚到一边，双目依然圆睁。
“你疯了，”我盯着四黄，平静的说出三个字，我知道今天一切都会结束。奇怪的是一贯直来直去的小丑在旁边始终没于发声。
“别着急，很快轮到你们了。”四黄朝我一步步走来，我闭上眼睛，等着一切结束。
“噗”的一声，血溅湿了我的衣服，可我却没感觉疼痛，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四黄举着刀站在我面前，只不过项上已经没了人头。旁边一位身高9尺的大汉矗立着，大汉五官如刀刻般俊美，一身粗布衣也掩饰不了卓尔不群的英姿，锐利深邃的目光里不自觉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不认识这位英雄，不过随后他身后走出的一人，能让这9尺大汉也颔首让路的人，我却识得。只见这人身高八尺有余，厚厚的身板，面直口方，虽然谈不上俊美，却自带一种傲视群雄的王者之气。不是那人还能是谁？
“郭大!”我脱口而出，正是那天我跟小丑所救之人。
“小兄弟，还记得我吧，一切我都知道了，这里你也呆不下去了，跟我走吧。我真名叫郭菩萨，你今后喊我菩萨哥就成，说完一把将我抱上了马。”
我指指地上的小丑和芬儿，示意还有他俩，随即就陷入恍惚。
恍惚间只听得外面人马声嘈杂，似有许多人，而那神人般的九尺大汉也开口了，对着众人说到：“除了她，其余的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