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贵人
“小兄弟，你终于醒啦。”郭菩萨端坐在床边，一改之前乱世枭雄的雄风，和蔼的问着床榻上刚刚醒来的十六七岁少年。那少年一副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大汉，慢慢回忆着自己的过往。
“你受了太大的打击，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你放心，这段时间里我把全村的人都合葬在你们常用的那个山头，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我的几个朋友怎么样了？”
“哦，醒了，之前还来看过你，过会我张罗着一块吃个团圆饭。忘了问了，之前在小溪村我也只是迷迷糊糊间听到你叫赵什么还是米什么，现在得空，正好问问你的全名。”
“我叫赵丑厮，你叫我小丑就行了。这次真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我想起来那天是跟着小米一起来的，不由得惦记起他来。
“要说报答，还得我先报答你才对，”郭菩萨笑着点点头，随即问我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摇摇头，世界之大，却找不到安身立命之所。
“那就别纠结了，等晚上吃过饭，我就宣布你正式加入我们菩萨会，黑老二的位置空了出来，正好你填上。”
我不知道眼前此人说的黑老二和我们村的黑老二有什么关系，但我更关心这菩萨会究竟是什么组织，于是小心的出言询问起来。
郭菩萨倒也爽气，我刚问出口，他便滔滔不绝起来。
“说起咱们这个菩萨会，那可了不得，且听我从头说起。蒙古人入关不久，对我们汉人欺压凌辱，无所不用其极。大约十多年前，我师傅玄难大师看不惯蒙古人的暴行，想着整天拜菩萨祈求救苦救难终究只落得一场空，不如自个儿立地成佛，当个真真正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玄难师傅是个想干就干的人，于是蓄起长发，凭借自己豪气冲天的义气一身高强的武艺，没多久就聚拢了一帮两肋插刀的兄弟，其中就包括南宋大将毕再遇毕太尉的后人毕龙扬，也就是那天杀了你仇人的九尺大汉。起先的时候我们还只是偷偷粮仓小打小闹，事做得倒也痛快，我这个小徒弟自然一马当先，杀了不少蒙古鞑子立了些功劳。可随着我们人马越来越多，蒙古朝廷不得不派军队镇压，虽说我们菩萨会的都是英雄豪杰，可那帮子鞑子兵却也不是吃素的，凭着精良的装备屡屡击退我们，老当家玄难也在三年前的一场保卫战中英勇战死。无奈之下我们菩萨会只好转入地下，悄悄地继续和蒙古朝廷对抗。众兄弟念及老当家的仁义，加之我有些微不足道的功绩，大家才推举我这个他老人家至亲之人坐上了大当家的交椅。”
虽然郭菩萨说的轻巧，我却能想象他嘴里那些微不足道的战绩代表着什么，不禁对眼前人升起一股由衷敬佩之情。
郭菩萨并未注意，继续讲到：“眼下我们这总共五个当家，十座香堂，二当家是一名孤儿，和我一起从小跟着师傅，人称黑面虎黑老二，别看平日里不太爱说话却使得一手好枪，十几个壮汉近不了身。我之前有个任务派他到了你们村里，那天我跟他碰头，误食了毒物，起先还以为他蓄谋我的位置加害于我，所以不敢回去这才逃到你家，现在看来确是误会他了。”说到这，眼前这豪气冲天的大汉少有的露出了悲伤之色。
“没想到如此英豪，落得这么个凄凉的死法，不过人死不能复生，郭大哥你也别太悲伤了。”我赶忙出言安慰。
“小丑兄弟说的是，做大事者岂能扭扭捏捏。老二暂且不提，菩萨会的三当家便是那毕龙扬，说起这毕老三更是个大英雄，使一把九环大刀，靠着祖传的刀法可万军之中取上将之头，最是让我佩服。更难得毕老三并没有仗着将门之后耀武扬威，反而时刻低调处世，对咱们菩萨会又是衷心耿耿，除了死去的老二，最是对我胃口。四当家唤作环眼鼠何盛，一身轻功倒也了得，当年跟着老当家也算出生入死，深得老当家赏识，才得了这么一把交椅。不过老四不太爱说话，练得功夫又阴毒得紧，给人感觉三分真情七分假意，我这种莽汉脾气可受不了他，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相互躲着。老五人称急多智诸葛云秋，武功倒是三角猫，不过行军打仗出谋划策是一把好手，虽说加入帮会不久但已屡谏妙计，咱们帮会可离不了他。
“五个当家个顶个的英雄豪杰，郭大哥刚才说什么要我顶了那被毒害的二当家位置，做这菩萨会的二把交椅可万万使不得，我哪有这能耐啊。”虽说我赵丑厮平日里胆大包天，偷鸡摸狗欺行霸市的事也没少做，可还没胆大到敢做这山贼帮会的二把手。嘴上虽这么说，心底里倒是有些痒痒。
“我说你行你就行！”郭菩萨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一吼，差点没把我吓趴下。意气过后郭菩萨自觉不妥，转而对我说：“或许让你直接坐上这把交椅确实难以服众，这样吧，你暂时安置在十大香堂之一的大威堂做个副堂主。你放心，这大威堂在十大堂里也算是个大堂，手下兄弟上万人，堂主罗势至一路跟随我，与我情同兄弟，我关照他一声，必不会委屈了你。到时候但凡你做出点功绩，我就让你稳稳当当坐这第二把交椅，你看怎样？”
想着自己马上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不定不久之后更能成了这菩萨会的二把手，心里真是一万个愿意，老天真事待我不薄，时来又运转了。我赶忙朝着郭老大狂点头，心里想着这才是大哥该有的样子，那啥四黄跟他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我表态同意，郭大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为了不打扰我休息，又说了两句话就赶忙出去了，约好了让我休息几天便由他亲自带着到大威堂报到。
人走后屋里静悄悄的，我正躺着做白日梦，小米突然出现在我旁边，我甚至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小米，你这悄无声息的，吓我一跳，你身体没事吧？”在这满是陌生人的土匪窝，能见着自己的好兄弟当真是最欣慰的事。
“我没事，放心吧小丑。不过经过四黄的事，我对接下去的生活没有了信心，只想静静的呆着过下半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他们虽给我安排了住处，不过其实我更想跟你住一屋，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没问题吧。”
“跟你住一起就更热闹了，当然好，我呆会就叫他们帮我这房间加个床，反正地方也大，完全能放下。”于是我喊来了门口的小兄弟，之前郭大哥有介绍，叫我唤他做小凳子就成。小凳子听完我加床的要求显得一脸发懵，不过郭老大的威望还是有的，小兄弟马上就去办了。看着他那狐疑的脸色，我心里突然一个格楞，这家伙可别是以为我俩有什么龙阳之癖才好。
“小米，过两天我就得到大什么堂做副堂主啦！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威风，正好你的小聪明也帮我出出主意，别让我丢了脸。”
小米点了点头，便到外屋他的卧室整理起东西来。我从远处看着小米一件件掏出琐碎日常用具，突然一个小木匣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木匣不大，四周雕龙刻凤，整个雕刻那叫一个细致，绝非寻常人家能够保有，远看木质也是相当上乘，小木箱上挂有一把铜锁，锁头处已经隐隐发绿，应当很久没有打开了。
看见这么个奇妙的小玩意，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到：“小米，这东西哪来的，怪好看的。”
“这是我老爹留下的遗物，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现下老爹已经走了，究竟是什么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想着好好保管它，作为思念老爹的一个念想。”
想着米老爹瞒着小米收起来的定是什么宝物，我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怂恿小米赶快打开，心底盼望着是个聚宝盆也说不定。
小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老爹不想让我看自有他的道理，说不定打开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我见说不动小米，只得作罢，一转头儿想起了芬儿，招呼着小米去找她，我叫来门口的小凳子，问到了芬儿的位置，赶紧一溜烟跑了过去。
兴许是我跑的太快，赶到芬儿门口，后头的小米也不知道拉到哪去了。我努力伸头往房里瞧，发现蔡芬儿还睡在床上，心里一急，也管不得小米，独自推门进去了。
芬儿被我这一折腾吵醒了，起先很是紧张，迷迷糊糊中看见我，才露出了踏实的表情。
“芬儿，别怕，这是郭菩萨的山头，就是之前救我们那一伙人的老大，现在我跟他已经兄弟相称，将来不管到哪里，你都跟着我，我保护你。”说到动情处，我不禁伸手握住了芬儿的手。
芬儿竟然有些意外的抽回了手，随即恢复正常：“我现在也没有去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今后就跟着你，小米哥。”
这妮子估摸还没睡醒，把我小丑和小米都搞错了，心下也没跟他计较，只想着能在她面前出出风头，于是卖弄到：“明天我就要到大威堂报到作副堂主了，你跟我一块去吧。”
“什么大威堂？”芬儿一脸迷惑的看着我。
我赶紧把郭大哥方才的一番话说于芬儿听。
“你这么威风啊，恭喜你啦。我当然得跟着你啦，不过你可别欺负我。”芬儿笑出了声，已经好久没见她这样笑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我再来找你，这的人会好好照顾你的放心吧，”和芬儿告了别，我走到门口，一回头，跟她开起玩笑：“我是小丑，下次别叫错啦，你个糊涂虫。”
“小丑，小丑哥，噢知道了小丑哥。”芬儿若有所思地回答。
等我回到房间，小米已经在那了，想是一个人迷路只得回来。这山头确实大，初来乍到迷路也是难免的。
兄弟两人吃过小凳子送来的晚饭便早早睡下了。人一兴奋便睡不着，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到半夜。经过彻夜长聊，我才发现原来小米才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许多想法直接说到我心坎里，不枉了这么多年兄弟。
聊着聊着也不知道当晚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的时候天已大亮，小米已然起床端坐在桌前。我想起今天要去新地方报到，赶紧洗漱好，不能让郭老大派来送我的人马等候太久。想着昨天跟芬儿说的话，临行前赶紧跑去她的房间，路上正巧遇见芬儿拿着东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