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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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东北的人们，在冬天里有很多的享受。而这些享受，如果没有在东北生活过，也没有体验过东北的大冬天里的冷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的人，是想象不到的。

东北的冬天是生冷生冷的，不过待在烧的暖乎乎的屋里，吃着冰冻的东西还是很惬意的。

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吃的玩的都跟冰冻有关！比如说吃冻梨，比如说吃冻柿子，比如说滑冰，比如说游冬泳……总之很多。

在东北的冬天里，只要能冻的都拿到户外冻起来，这也是东北人储存过冬食物的一种方式和习惯。

就拿冻梨来说吧，并不是东北的什么特产，就是平时的苹果梨、大白梨冻的，以前没有冰箱，为了保存的时间长些，就给冻上了，久而久之传说起来也就成了特产。

不过，冻梨吃起来还是有些讲究的：首先，准备好一盆拔拔凉的凉水，将冻好的冻梨放入其中，然后就耐着性子慢慢地等着，等上个半晌拉夜的，直等到冻梨的表层缓出一层冰后才算缓好，于是将其从凉水中取出，使劲地在桌面上磕，像磕熟鸡蛋一样，不过冻梨可比鸡蛋壳硬多了，表面那层冰看着薄薄的，磕起来还着实要些力道，而且不只要有力道还特冻手，磕几下就得松开手暖和暖和然后接着磕，直到把那层薄冰磕碎，如同剥鸡蛋皮一样剥去皮，之前如石头般硬棒棒的冻梨，经过拔、磕、剥的工序之后就是软软的了，像软皮蛋。

去了一层冰的冻梨轻轻拿起来咬破一个小口，漏出白白的肉。没有吃过冻梨的人是不知道的，冻梨是黑色的，像煤一样的黑，而里面的肉却是白白的，甜甜的，是不是很神奇！

将咬破皮的地方使劲地用嘴嘬，吸出甜甜的梨水。整个冻梨几乎一大半都是梨水，而且这种梨水跟平时吃的梨所包含的水分是不一样的，甜甜的凉凉的，吸到嘴里，不等咽到肚子里就已经爽到了心里……吸到最后，梨皮里只剩下梨核和如棉花套般的梨瓤了，其实就是没有水分只剩下纤维的梨肉，也就没什么吃头了，所幸就放弃了，当然也有爱吃这样梨肉的就吃掉了。

冻梨还有一种吃法就是，把冻好的冻梨用刀砍开，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然后把一小片的冻梨放入口中，用嘴里的温度慢慢将其化开，此时，舌头已经冻木了，很是过瘾。

拿起来冻梨就啃，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的，但是啃不好可就惨了，后果就像大冬天里用舌头去舔铁，不粘上才怪呢！不信就试试！硬啃的技巧应该是，先尝试着，一点一点地去啃，啃下来的一丁点，凉凉的，爽爽的，不过可没有吸冻梨的水时甜，是另一种冷的味道。

以上是冻梨的吃法，吃冻柿子类似于吃冻梨，也是用凉水缓开，然后用嘴嘬里面的汁，或者开个大点的洞，用勺舀里面的汤汁喝。据说，吃柿子很败火，不过，柿子皮是不可以吃的，吃了会得结实的，所以，知道的人都把刮的薄薄的冻柿子皮扔掉——

下

至于滑冰，冬泳，跟我这个东北人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我也没尝试过，也就不要装明白了，然而，在此迫不及待地想说的是，东北大冬天里窗户玻璃上结的冰花。

小时读自然书时，仿佛记得这种冻在玻璃上的画叫，冰晶花，不过不确定了，在网上也没有找到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冰花，那就将其称为冰花吧，这个名字所有的人应该都知道。

东北的冬天里，窗玻璃上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冰花，特别是平房的玻璃上，楼房的玻璃上很少，几乎没有。

住平房的时候，每天早晨，每家每户的玻璃上就会有着各种各样的图案——这就是冬天老人的神奇之作！

每天的早晨，一拉开窗帘，随着一股冷空气的迎面袭来，冬天老人的杰作也会如期而至地展现在你的面前——太惊艳了！

每一块玻璃上都是一幅景象，一个空间，一个世界。

那各种各样奇异无比的画面，没有任何大师的画可以媲美的。而且，每一天的画面，每一幅的景致都有所不同，也就是说，每一天，每一家里的每一块窗玻璃上的画面都是不一样的，千奇百态，变化万千，无与伦比。

无法去计算有多少种技巧，更无从说清楚冬老人有多少灵感以供人去欣赏享受，去品味回忆！

看那，如清晨升起的朝阳，光芒四射，如朵朵菊花，赏心悦目，又似夜空中绽放的礼花，令人炫目，如牡丹花千层万层，华丽而厚重，如层层叠叠的花丛蔓延无际，且又似开屏的孔雀翩翩舞动，有高低起伏的冰川山脉，有细微蔓延的草原、沙漠，有热带雨林中各种形状的宽大的植物，有细小曲回，结接遮挡的枝条……

有一天的早晨窗玻璃上都是松树叶，而且每一块玻璃上的松树叶都有所不同，疏密有致，粗细不一，一直延伸到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尽头。

而有些画面，是你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出来的，他人看是那样，你看或许又是这样……

总之，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任凭你去想象，无穷无尽……

如果有人把这些画面，一块玻璃上一块玻璃上地去临摹，那将会是怎样庞大的工程？

恐怕只有冬老人会告诉你——

于二零零二年某月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