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向奔赴

那是临近圣诞节的一个星期，我看见他在家不断的在写信，先打了草稿，最后又工工整整的誊在了准备好的横线纸上，写了整整三张纸。找了一个中午，跟小白一起在一家礼品店买了一个礼物，挑了银白色的包装纸，粉红色的丝带包好。

那个圣诞节是周六，上午快放学的时候夏天走过来，他问我：“下午，你有空吗？”我心想，要来了吗？假装平静地说：“下午吗？不知要不要参加兴趣小组呢……应该没有事。”“那一点钟，在你家门口，我有事找你。”说的特别正经。

到时间了我下楼，远远的就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他笑着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我，说了一句：“圣诞快乐。”我回答他谢谢。然后他问我：“现在有时间么？”我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好啊！”说完我就后悔了，他只是问我有没有空，都没有来得及问要不要一块儿出去走走。我们沿着小路，绕着一个街区走了一阵。一路上都是梧桐树，这个镇上的梧桐都种在了这里，粗壮的树干，翻着银白的色泽，叶子已经全都变成了金黄色，12月还是有些些冷风，梧桐叶飘落，但铺不满这整条街。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单独见面。他的话不多，我给他说了我喜欢看的日剧，《东京爱情故事》，跟他说女主角是多么勇敢而可爱，男主角是怎样的犹豫不前，还有那个女二是多么可恶，男主喜欢他的时候她拒绝，而当男主和女主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要跳出来把男主抢走……

小小的街区，大概也就是走了15分钟吧，绕了一圈，在路口遇到了小王同学，大概一直在等他，带着八卦与兴奋的语气对我们说：“原来你约的是她呀，我跟你说他今天……”正想跟我透露什么内情时，他慌忙一步向前勾着小王同学，用手捂着他的嘴，笑着让他闭嘴，他们嬉闹着两人一起往回走，他回头向我挥了挥手说先走一步，我也笑着跟他挥手再见。我还记得那天，妈妈在家，回家的时候她正好在厨房，我轻手轻脚，赶紧跑回房间，放好手里的东西，我怕她问起。礼物是个音乐盒，透明的水晶球里是一个街景，有一张横椅，旁边是一盏路灯，地面上是白色的雪花，开关打开后路灯会亮，雪花会被吹起，播放的是《致爱丽丝》的音乐。袋子里还有一张贺卡里面夹着一封信。

我已经不记得他在信上写了什么，总都是些表白的话语吧。只记得自己看信时喜极而泣，是得偿所愿的快乐，是未知未来的甜蜜，一切都美好到让我不敢相信。

“仔细想想，我好像只有这一次等到喜欢的人的告白。”我苦笑着看着他，“第一次看信的时候真的很激动，就像中了一个大奖，如果是在漫画里在那一刻周围应该有花和钟声的背景。如果是电影，应该有浪漫轻快的爱情歌曲Bgm响起。”

“唉，开始总是很美好的，我也喜欢每次的开始的时候。”他淡淡地说。

接下来的周一，我就给了他回复：“我要和你在一起”。

没多久的一个下雨天，上完英语课，班主任把我俩叫了出去。

“听说你们在外面逛？是怎么回事？”班主任发话，说是被语文老师看到，就是圣诞那天，我们散步的那一小会儿。

我一句话都没有讲，也没有看老师，就是盯着外面玻璃上噼里啪啦雨点打在玻璃上面，我也不知道夏天在跟老师解释些什么，我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由着旁边的两个人在对话。我看我的脸臭级了。

之后的两天，我俩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当时觉得我们完了，想不到我的初恋才刚刚两天就结束了。也太悲惨了吧。”我说。

“你也是傻，我们又没干嘛，也不准备干嘛，不就是互相喜欢么，遵纪守法的，老师能管到我们的思想么？”他觉得这都是小事。

想想也是，我们同学以外什么多余的事都没有做，只是互相喜欢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们的恋爱很奇怪，看上去跟普通同学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一些关系较好的男女同学，会互相嬉笑打闹。

正上着课呢，听着听着，我会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过头去，发现他正在看我。被我发现后他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有些害羞，再回过头来，就觉得像是还有这目光的关注一样，各种做作起来，形象要保持好啊。整个教室里，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人说话，就只是我们这样心慌慌的经历了几秒钟。后来，他跟我说，觉得我的侧脸非常好看，所以上课忍不住看过来。希望我以后不要去看他，但是，又希望我也会去看他……说到这里他也是矛盾地直摇头：“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了！”

“真是纯情的小男生啊，太可爱了。”我也喜欢这个时期的夏天。喜欢这纯纯的恋爱味道。

没过多久就是期末考试和寒假。夏天还是大部分时间跟小白在一起。2月14号，小白对他说，今天有个女生在苦苦等你的电话呢。他说怎么可能。看到这里，我认真地告诉他：“其实不止这一天，是见不到面的每一天。”

再开学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氛围有点怪，说不上来，互相不主动，若有似无的。我没忍住，给他写了一封信。两天之后的中午放学，他回了一封信给我，他说，其实很久之前他就想写信给我了。就这样，每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我们会有一个特别的送信时刻。我们总是很小心的拿着对方的信，就像得到了宝贝魔戒，充满了不可抵御的力量与期望。我看到他会像我一样，在与父母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努力假装得跟平常一样，但其实嘴角有莫名的笑意浮现。他会跟我讲他的家庭，他不喜欢他爷爷的古怪脾气，并扬言如果爷爷死了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各种在学校里无法说起的事情，我们在信件里都一件一件的跟对方在叙述。我会给他安利我喜欢看的漫画，他大概是爱屋及乌，来着不拒的统统接受，跟我一样看各种少女漫。

“我们俩都是闷葫芦，学校不能说么，非要回家写那么多字，根本就是几步的距离。”我现在觉得当年的举动着实有些多余，也有点点傻。

“说了，估计很快就忘了。写下来可以反复看啊。我作文都写不出这么多字来。想想自己真是厉害啊，写了这么多。”他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

在春游的大巴车上，夏天主动坐在我身边，我们不以为然地听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哧哧的笑。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那时我们的快乐，如果这大巴车永远开不到终点就好了。春游过后的一封信里，夏天在信的末尾粘了一枚在春游时买的戒指。他说看了《怪盗千面人》，书里玲拿着戒指给咏心求婚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要送我一个戒指。那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戒指，一看就是来自义乌小商品市场，贩到全国各地的旅游景点。爱心形状的镂空中间有一颗小小的水钻。但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来自男生的戒指，这才是我魔戒，廉价的戒指戴着一样感觉美美的。

“少女真的是好骗啊。”我不禁感叹。

“谁在骗你，都是真心的。”他不赞同。

“你看一个三块钱的戒指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这得看是谁送的。”

“唉，也就是年轻。估计你捡块心形石头我也会感动的。”

“非要心形的吗？”

“哈哈，看来你这个梗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