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后生日快乐。
恪王殿下比当今皇帝小四岁,年纪自然要比惠王殿下大得多。就在太子和惠王寒暄的功夫,恪王带着恪王妃款步走了过来。
恪王笑得很友善,挺拔的身姿与周身的气派,再加上那张和皇帝十分酷似的脸,让在座一众文武大臣心生忌惮。
恪王殿下的确和皇帝长得很像,两个人有差不多的身高,相似的圆脸。只是恪王长期在马上行军,肤色明显要比皇帝黑许多。以至于那些老眼昏花的大臣甚至误以为是当今皇帝来了。险些下跪,山呼万岁,但仔细一看,恪王殿下一身紫色蟒袍,腰板笔直,这才反应过来,这般气宇轩昂的人,只是新上任的辅政大臣。
“惠王殿下同我常年不在京中,如今回来了,必然是得好好孝敬太后。现下皇兄病情平稳,想来不日便可苏醒,皇兄是我们兄弟几个当中最为孝顺的,想来这些天的情形,你我二人的行为,怕是要让他失望了。”恪王殿下的话说的很是温和,但是话语中的意思却一点也不客气。
惠王殿下颔首笑了笑,自己的目光却始终放在了太子的身上,目光中略带讥讽的意味深长,仿佛是在问:皇帝,他还醒得过来吗?
太子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惠王的挑衅,因为就在此时,真正的对手终于登场了。
在皇后娘娘的搀扶下,看起来比皇后还年轻的,太后缓步走了过来,两个女人相互握着对方的手,笑得当真是情真意切,温暖如春。即便内心深处恨不得咬碎对方的脖子,但是此时此刻脸上却依旧表现的天衣无缝,或许这就是成为皇族的基本素养。
站在外围的余梦音朝在场众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在她看来,这当真是一群虚伪至极的人。
在她看来,这群人即便活在这个世上,但却是非不分,就算坐拥天下,富的流油,可是午夜梦回只是,是否会被噩梦惊醒?
余梦音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暗自感叹,她自己此生恐怕永远也无法拥有这般如火纯青的伪装技能。
太后的到来让满朝文武百官都活跃了起来,毕竟这个女人可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想要继续在京城混下去,得罪太后的次数必须得严格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所有人都很清楚,在当下这个局面,博弈的双方除了各自的死忠党以外,大多数的朝臣还都处于观望的状态,对于这些官员而言,谁当皇帝其实都一样,只要不丢饭碗,他们并不会在自己每日谄媚的对象到底是谁。
太后自然是高坐上首,皇后次之,接下去便是那两位首辅大臣,最后才是监国太子。当太子静默地在最矮小的那张几案前入座后,太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大臣,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太傅的身上。
太傅当然知道自己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并不等着太后点名问讯,便主动站了起来,朝上行了一礼,绷着脸说到:“太后万安!老臣有一句话,今日非说不可。太子监国,虽未达至尊之位,但也不可如此怠慢吧!”
听闻词话,太后依旧和颜悦色。
她当然不生气,她等的就是对手沉不住气。“太傅此言差矣!恪王殿下,惠王殿下,本就是太子的叔父,现在为辅政之重臣,难不成要让他们屈居于太子之下吗?那样,似乎也不符合祖制。”
“二位王爷是辅政大臣,这个不假,但是从古至今从未听闻这辅政大臣可以居君位的!”太傅的脸色更加的阴沉,气喘吁吁,丝毫不加避讳自己心中的思考,“太子虽然年少,但太子监理国政,则为主君子位,君位于臣子之下,难道说这就是二位王爷辅理朝政的决心吗?”
恪王闻言急忙起身,走到太子跟前朝太子深深一礼,便伺立在了太子的身旁,目光悠远,虽依旧一言不发,但他那副紧绷的五官,显然胜过了千言万语。
见到恪王如此举动,太后倒是有些不能理解,恪王虽然和皇帝是一母同胞,但从小心高气傲,关键一点,恪王的才华的确在皇帝之上。现如今他回到京城,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大臣,太后坚决不相信他当真别无二心。如果说惠王殿下有当皇帝的野心,那么恪王殿下就早已具备了称帝的基本条件,太后完全想不通皇后和太子是如何掌控恪王的?
见到恪王如此举动,惠王殿下愣了片刻,他看向太后,什么也没说,便直接命人调整了座位次序,二位辅政王爷位于百官之首,太子位于太后之左侧,皇后位于太后右侧。至于苏家同何家则始终一言未发,很显然,这一局太子胜出了。
尽管首战失利,太后却并没有显出不悦的神情,毕竟今天的确是她的寿辰,她也不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况且文武百官送的礼物让她十分的满意,说由此看来,太后依旧是今天最大的赢家。
酒过三巡,朝中大臣们送礼结束后,歌舞表演团队走了上来表演的歌舞台搭在池水中央,十二个半蒙面的女子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勾引着现场在座所有的男人。没有人真的在意舞姿优不优美,尽数全神贯注的紧盯着那些半露不露的身躯出神,脑中早已飞到了那些不可言说的地方。
舞台上的女人们跳得忘乎所以,男人们看得情深意切,忽然之间,扑通一声巨响,如同刺耳的噪声般,毫不留情的将所有人的心思从天边拉了回来。
“太傅大人!”惊呼之声震破天际,但是就算喊破嗓子,此时也没有任何意义,太傅大人死了,当所有人回过神来之时,太傅大人胸前的血窟窿已经将全身的血液都放干了。
太傅大人等着灰白浑浊的老眼,注视着不知名的方向,胸前巨大的空洞还在股股的冒着鲜红色的血液,片刻之间,地面殷红一片。
由于场面过于血腥,太后早就吓白了一张脸,皇后更是魂不附体。
太傅是太子党的主力先锋,如今太傅死的这般惨烈,皇后不免有些胆寒,她下意识的离太后远了一些,她明白这是一场非生即死的博弈,而且他们的处境十分的艰难,皇后将目光投向了她的儿子,面容镇定的太子此时也看向了他的母亲。
和皇后太子相比,这些被迫来给太后捧场过生日的文武百官,才是真正最为恐惧的那群人。
满朝文武没有谁会比他们更清楚,太傅对整个朝廷而言地位如何。太傅虽不是武将,但从前是皇帝的老师,现在又在教导太子,太傅的三个儿子都是朝中重臣,在朝廷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现如今,太傅却死得如此突然,如此轻而易举,没有惊天动地的暗杀行动,死的就像一只被无辜踩死的蚂蚁。虽然没有人知道那个杀人凶手现在躲藏在哪里?但是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太后必然会是那个幕后主使,太后的手段太过于犀利,从前重伤皇帝,现如今当场暗杀太傅,不仅行事手段残忍,关键一点,她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官员们的确吓坏了,他们除了目瞪口呆以外不敢做任何的事情,敛声摒弃伫立在原地,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二具尸体。
所有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现场静默了许久,直到一个宫女大叫了一声之时,太傅胸前的血早已流干。
太子艺高人胆大,大步上前,最先跨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杨时安在太傅的身上察觉到了妖气。
尽管只是很微弱的妖气,但是足以留下不可磨灭的线索。
杨时安还发现,如果不是因为太傅随身玉佩对攻击产生了反抗效果,对手也不会留下这样一丝丝痕迹。
守护皇宫的禁军很快便把尸体抬了下去,太傅那位早已吓傻的长子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十多岁的男人佝偻着腰身,略显扭曲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他暗暗看了太后一眼,眼中充满了惋惜。
当朝太傅被谋杀不是一件小事,因此太后的生日宴会自然也不得不被迫终止。
尽管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是刑部侍郎洪大人还是接到了太后的旨意,要他火速查明所有真相,并且一定要将这位穷凶极恶的罪犯缉拿归案。
洪大人跪在地上,听着大内监宣读着旨意,不由得暗自苦笑,摸了摸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冷汗早已将内衫浸湿。
洪大人的祖父参与了朝廷的法律编撰,但很可惜,事到如今,这国之重器却早已成了一纸空文。接过了太后的懿旨,洪大文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现在辞去官职还来不来得及。
此时比刑部更加繁忙的自然是镇安宫。太傅的死亡方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身为专业人员,体现价值的时候终于到了。尽管宗门也很清楚其中的原委,但依旧不能阻止他们感到无比的震惊,当真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皇族斗法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运用妖法进行刺杀,这委实是有些过于猖獗了。
当天午夜时分,宗门门主便赶到了皇宫。当他在太子身边见到杨时安、余梦音,在皇帝身边见到赵易阳时,他终于感到了一丝安慰。对于皇族的这场内斗,谁胜出谁失败,谁生谁死,宗门门主真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只是希望这几个人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自己正经事的进程。
宗门门主过于冷淡的态度,让太子感到有些失望。但值得庆幸的是,宗门这次依旧选择了中立。
太子和太后,门主谁也没有选。
毕竟宗门门主坚决相信作壁上观,这依旧是最适合宗门的处世态度。
“我敢断定那一定是蛟龙的气息!”杨时安非常肯定的表述着自己的观点,“可问题就出现了,现场所有人身上都没有妖气,就连那些舞女身上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如果不是太傅大人身上佩戴着灵玉,我们可能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们实在太狡猾了。”从太傅府中吊唁回来,太子就一直很是沮丧,“他们打伤了我的父皇,现在又堂而皇之的杀害了太傅,他们实在太过强大了,我相信,他们马上就要胜利了!你们能不能去杀了惠王,或者说直接杀了太后!”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做的!”所有事情的发生对余梦音而言都不算太过意料之外。“其实在我看来,他们动手杀死了太傅是一件非常愚蠢的行为。虽然说当众刺杀太傅对所有官员的确有着一定的震慑作用,但是这样的行为也仅仅只是震慑而已,要知道,过犹不及,这样做很容易事得其反。当权者如果过于滥杀无辜,是很容易失去民心的,所以我现在有些想不明白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虽然说余梦音提出的问题很有建设性,但是太子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这样深刻的问题,要知道,他的老师死了,这个工作总得有人顶上才行。太傅对于朝廷而言,虽然没有什么过于强大的行政权力,但是太傅可以随时出入东宫不受检查,当真是一个极其关键的存在。
于是就在六月二十一号这一天,朝中多位官员提议,重设太傅。主要的候选人有三个,其中一个是翰林院,翰林待召沈鹤尘,第二个是翰林学士陆中有,第三个是前礼部尚书魏君澈。其中要属魏君澈魏大人的呼声最高。魏大人曾经多次。主持宫中典仪,现如今七十一岁高龄,看起来的确有太傅的威严和必备的学识。
为了推举太傅这项提议,朝中百官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入了太子的东宫。
为了能够妥善解决好这件大事,新上任的两位首辅大臣此时也坐在了东宫的议事堂上,尽职尽责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沈大人和陆大人都是状元出身,当太傅没有任何问题,魏大人年纪实在太大了些,不知道能不能总往宫中跑,或许太奔波劳苦了。”太子并没有打算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他很恰当地把题目抛给了自己的两位叔叔。
“三位大人自然都是饱学之士,只不过我认为不学礼教不知文化轻重,所以我选择魏老来担任太傅一职。”惠王殿下心平气和的表述着自己的观点。
“魏老大人?”恪王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惠王,尽管恪王此刻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他的眼锋还是如利刃一般刺向了惠王,不过棋逢对手,惠王也自然不是吃素的。
“沈大人和陆大人同出于翰林院,学问都是最好的,但是脑子却不够灵活,帝王是要治理国家,整理山河社稷,不是天天没事儿舞文弄墨。如此呆板无趣的人,要是成了帝王的老师,天下该当如何?”见到恪王没有表明态度,惠王说道。
“惠王殿下所言甚是!”恪王咧嘴一笑,“魏老大人的确是太傅的,不二人选!”
惠王犹疑不定的看着笑得天真无邪的恪王,只觉得自己后背冷汗涔涔。
面对两位首辅大臣得出的结论,太子这位学生表现出了极度恭顺的态度。
第二日,也就是六月二十三日,太子下旨晋升魏君澈老大人为太傅,当日这道旨意便被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