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稳朝堂
霁听得目瞪口呆！
霁不用在这个时代，放到两千前后，也是贞德剩女。
二十八了，十八进齐宫，在咸阳宫已经十一年。
或许芳华已去，抑或心结太深，沉稳的霁已经没有了戚那样的女孩光彩。
她不是一望惊艳的那种女子，耐看，有一种阅尽沧桑的成熟气质。
胡亥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戚，霁能说得更多，她会用她的已经成熟的认知体系，跟现在的秦国皇帝驳论。
毋宁死！一条命而已。
可胡亥讲未来的故事，很轻松的将她击垮了，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她是王宫里长大的公主，自然不缺见识，她很明白，如果真的爆发秦乱，没有经过真正战争洗礼的齐国遗贵，只会遭遇胡亥说的下场。
这种事实，是必然结果。
六国之兵都没打过秦，可见秦之战力。复起之齐，与秦战后，必无国力与天下争。
如此时真有胡亥说的那种十地之兵，齐必不能保。
那么，会不会有那么多兵呢？
霁知道，必有！
如无秦之始，或许不会有。但于秦之后，必会有！
齐强之初，亦是北伐燕国，南凌楚国，威逼三晋。如若天下大乱，必有强者始出于林，其必效始皇帝一掌天下。
至于她所说的，“各属其地，各安其政”，那是在秦国强大之后，其他六国无奈的美好愿景罢了。
谁强大了，不扩张领土，威压四方，那他就不是合格的君王。
此时，霁对胡亥佩服万分！
依她看，这个故事是胡亥根据天下大势，谋算出来的。
果然强秦者，嬴姓赵氏！
霁吃了些东西，人缓和多了，低着头说道：“如有陛下庙算那一天，霁愿死柬齐军，同归于秦。”
胡亥一愣，这个霁果然不一般，她一定以为自己今天说这些，是为了利用她。
于是他笑着摇头：“朕无此意。”
“霁实愿往之。”
胡亥一皱眉，问道：“你也觉得会有那一天？”
霁曰：“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事必不可免。”
胡亥想不到霁有如此见地。
但今晚的话题也该终止了。
“今晚你与戚姬留在侧殿吧，兰姬，朕要休息。”
胡亥没跟霁和戚说为什么，这是他的天下，他要做的事，没必要解释。
她俩明天回齐宫就知道了。
胡亥现在做这些事，看似轰轰烈烈，锐意改革，但其实就在做一件事：稳朝堂！
如果站在高处看下去，一定会看到这番景象：
整个大秦，由相至吏，由上至下，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但关键那几个人，依然一丝不乱的站在那里，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是，始作俑者，胡亥！
料知此为者，尉缭。
操刀者，冯去疾、李斯。
胡亥一天不杀赵高等人，下面群臣就一天不安心。他们不安心，就不敢乱动，就没心思谋划欺负这个年轻的皇帝。
而现在的情况是，朝堂虽然稳住了，但新政下行到郡，几乎就像停止了一样，进行的极慢。
原因也很简单，他所推行的政策，动了很多士族的蛋糕。司马欣之流于朝堂之下，不知有多少人。
这些人大多是一种小地主的思维，他们只看眼前的利益，并且他们料定胡亥这时候不可能抓人就杀。
这些人都是从事具体工作的重要岗位，数目还很多，一杀就乱了。
也确实，胡亥不敢杀。
他只要围着咸阳附近解决了就行，所以他启用蒙怡来办这件事。
用一个武将来办这件事，意欲不言而喻。远处够不着，就在附近，蒙怡真要抓你做典型给杀了，胡亥最多批评几句，或者罚他俸禄，而你却活不过来了。
只是蒙怡的政治理解能力差，事情办得很一般。以致如今，大家都在观望，并以沉默的态度，消极对待胡亥的新政。
对此，胡亥心里早有主意，他在等待时机。
但他不能什么也不做，他要杀鸡儆猴。
所以，齐宫里的人今夜全抓了！
霁身边的丫鬟和宦官，以至买通的门侍，全部杀掉！
但他不会杀霁。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们，赵高也在里面关着呢，他咬谁没咬谁，你们不知道，但朕知道。
就像他今天利用那个刺客，杀了齐宫动小心思的人。
通过这件事，只要不傻都能明白，齐宫真要勾结刺客，霁和戚必然会死。
可为什么没杀？
因为，不说有没有一个活着的刺客，就是有，也如赵高一样，是胡亥利用的工具罢了。
皇帝是在告诉你，我想杀谁，一定会有把柄，都特喵的小心点！
.……
第二天，胡亥醒来，自己穿了衣服，洗了把脸，边用柳枝扣齿去了自己的书房。
喜一看陛下又换了一身布衣，赶紧跑去告诉顺，通知大臣，今日不朝。
兰姬赶紧上来黍粥，和几样煮熟荤素小菜，然后退了下去。
胡亥拿出试毒的筷子用餐。
他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这些饮食，其实还不错，御厨已经知道煮菜用鸡汤了，也摸清了胡亥的口味，咸淡正好。
虽然几样小菜，也是有鱼有肉。
胡亥吃得很香，也很仔细。
他得有个好身体，要对付朝堂这些事，还有外面那些捣蛋分子，身体不行，早晚被他们折腾死。
用完早膳，刚翻了几个奏简，霁求见。
“不要跟朕求情，你起来吧。”
“霁不敢，霁来是感谢陛下不杀之恩。”
“下面都查了，虫达闯宫，不是你的事，所以，朕不怪你。”
胡亥随手翻着奏简，还是没有。
一个地方落实新政的奏简都没有！
“喜，去把萧何叫来！”
胡亥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边的霁，问道：“还有事？”
“回陛下，霁觉得，六国之宫女眷太多，陛下又不……不如差她们些事做。”
“你说。”
“现在大家都在刺绣，但工计太轻，随拿随放，不劳心力，霁觉得，如果能纺布织衣，便更好些。”
胡亥抬起头看着她，问道：“你想掌理六宫女眷？”
霁跪下，回：“霁看陛下雄心壮阔，天姿潜龙，民霁少识些字，便想为陛下做事分忧。”
六宫女眷，还有始皇帝从未理过的那些小七小八，足有上千人。
这些人有的会被安排一下简单的劳动，变为奴婢，但大多数都是闲着，如霁、戚这样的身份，还要有丫鬟和宦官恃候。不用别的，天天吃饭都是一大笔钱。
胡亥早想把人放出去，可这种事事关皇帝体面，哪是轻易做得，更没一个人赞成他。
霁也说了，你又不睡，都放那闲着，不如给她们找点事做，还充实一些。
胡亥看着这个比他大七八岁的剩女，恍惚觉得有人在窥探他的内心，怀疑他的某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