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治疗开始
——谁是罪魁祸首
十一岁的丹首次出席便语出惊人,一副小大人的派头。卡尔立刻以玩笑的口吻同他交手。父亲大卫自认是局外人,但治疗师却要从他先开始,精干的大律师霎时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未料卡尔话锋一转,打断大卫习惯性的描述,要求他谈谈自己对整个家的感受,大卫毫无心理准备,不知所措。卡尔转而询问跃跃欲试的丹,这小子果然知无不言,把克劳迪娅和母亲争吵的前后情形一一道出。也透露了许多秘密,比如爸妈因克劳迪娅的事而争吵,还有爸爸一回家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工作,妈妈直生闷气。六岁的劳拉坐在小摇椅上,小嘴断断续续吐露出她内心积压的担忧——怕克劳迪娅离家出走,怕爸妈争吵离婚!最后轮到母亲时,她眼眶里蓄满泪水,轻轻地说:“我和我先生,我们之间迟早会出些问题。”
在结束时治疗师要求布莱斯家回到家中不可争吵,留待下次治疗时再说,以便学习更有意义的争吵。
第二天早上,丹最先踏入会谈室,他踩着青少年那种漫不经心的步伐,看起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不像家里的其他人,他的金色头发,又长又直,穿着一身青少年流行的打扮——运动衫、牛仔裤和球鞋。他立刻走过来和卡尔握手,自信地说:“你就是卡尔!”
卡尔微笑着说:“不介意的话请叫我惠特克医生。”
“无所谓,惠特克医生。”
卡尔当然不是故作严肃,而是巧妙地以试探挑战的态度和丹交手,他的这种态度也贯穿了整个治疗的过程。
丹看起来有些慌乱,转向问我:“你是谁?”
我直截了当地说:“我是纳皮尔教授。”
丹伸出手,出人意料地也用直接、带点讽刺的口吻说:“你好。”他看起来是个十分有趣的人物:认真但却多疑,傲慢而又犹豫,是个在儿童期和青春期之间摇摆的孩子。
布莱斯一家自行就座:克劳迪娅和爸爸坐中间的两张椅子,面对着卡尔和我,妈妈和劳拉坐左边的沙发,丹单独坐另一张沙发。刚开始我们只是寒暄,这是治疗前不可或缺的前奏,如同一种仪式,在紧张气氛来临前让我们可以稍稍喘息,随意交谈。我们聊着为何冒险卷入治疗,如果不是事先明白一切,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表面的、疏远的,并且如果只是自愿参加,那我们全体都想开溜!我们一块儿抱怨医院停车场的服务员,扯到最近晴朗凉爽的好天气,又讨论那幅挂在办公室后墙上的疯狂作品。那是卡尔在精神卫生中心主持的一场研讨会结束之前的集体创作。它相当抽象,极富表现力,怪异得反而令人觉得有趣,如果它是由任何人单独完成,那他必是疯子无疑。接下来的一阵沉默在我们方才的寒暄和正式的治疗之间划了一道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