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湘湘的回忆
欢迎大家在这寂静的深夜，光临第52期“落落红尘间”情感栏目，我是你们的好朋友：落落。
在近日收到的听友来信中，我看到了一位署名“纪湘”的女孩的故事。湘湘在向我讲述她的故事的同时，也希望通过我们的节目，帮她寻找故事中走散的那个人。她希望能找到他，找到那个答案，为自己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完整的句点。
那么接下来，我将用第一人称代述的方式，向大家转述属于湘湘的奇幻爱情故事。
如果在我另一端的你，刚好是湘湘走散的那个人，或者您正好知道这个故事，认识湘湘要找的这个人，也请您代为转告：一个叫纪湘的女孩，一直在找他和一个答案。
故事的开始，是在两年半以前，准确说来，是两年半前的6月21日。那一天，刚好是我21岁生日。
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东方吐白的清晨五点半，我抱着背包戴着耳机，准时坐在公交车站台的候车椅上，等着去学校的首班车进站。
“铃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我眉头微皱，拔掉耳机循声望去。那老式的电话铃声，是从离我不远处的老旧公用电话亭传来的。四下瞧瞧，除了我，这儿也没个多的人影。我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可那铃声却不放弃地拼命尖叫着，一遍结束，又是一遍。
也许，打电话的人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找？我寻思着起身，想着:若电话再打进来，我便去接听，提醒对方打错电话了。
第三遍铃声再度响起，我有些无奈地走上前去，接起了电话:“喂？”
“喂，你好！早上好！”
电话那头阳光热切的招呼声让我一愣。
那是一个同龄男生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得像个孩子。
我礼貌地对他讲道：“你好，我想说——你可能打错电话了。这是一个公共电话亭。”
电话那头的他并不介意，继续开心地说:“没关系，认识你真好。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又是一愣:“啊？”
“我——没什么朋友，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电话那头的他，声音真诚而透着孤单，竟让我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嗯——好啊。”
听着我的回答，他欣喜地追问：“那，你怎么称呼？”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来，隔着电话亭已经风化了的挡风板，晃到了我的眼。
我抬头望着初出云层的光芒，急中生智回他道:“我叫‘小仙女’。”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失望，反而惊喜地说:“小仙女？这称呼好！——小仙女，你好，我是‘流浪狗’，谢谢你捡到我。”
我心弦一颤。这个人，真奇怪……
“那小仙女，明天见！”
没等我回答，电话那头，他已自顾着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甩甩头。这通电话，像是一场梦。
公交车进站的声音传来，我急忙挂上电话，转身跑了出去，投币上车。当车开动的时候，我不禁回过头，又望了望渐渐远去的电话亭。
流浪狗……那个奇怪的男孩说，我捡到一只流浪狗……
我笑了。这感觉很梦幻，但真的——很不错。
第二日的清晨五点半，我依然准时到达公交车站，等着我的首班车。视线扫过一旁的电话亭，我竟有种小小的期待。
我不自觉地看了看手中的手机：五点三十五分。
“铃铃铃……”老式的电话铃声如约尖叫般响起。
我疾步上前，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小仙女，早上好！”
我的脸颊不由微烫:“呃……狗狗早上好！”
电话那头，是他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的脸更红了：“谁让你自称‘流浪狗’……”
等他笑够了，他语带笑意地告诉我说：“谢谢你，小仙女。你还在，真好。”
自那天起，每天清晨的五点三十五分，成了我和他的默契。一份不言而喻的友谊，在这座几乎废弃的街边公共电话亭——萌芽、生长。
那一年七夕的清晨，下着好大一场雷雨。那一天是周末，学校没课，其实我并不一定要赶去那个公交车站。可是最后我依然出了门，因为我知道，我的狗狗，一定会给我清晨的第一声问候。
同样的五点半，却是雷电交加昏天黑地的场景。我怕打雷，所以站在几乎无法挡风遮雨的电话亭里，我的心里其实很不安。雨伞根本无法阻挡暴风骤雨的侵袭，我几乎湿透了衣衫。
五点三十五分，电话铃声准时响起。
“喂？”
我努力维持着带笑的声音，可四周的电闪雷鸣却泄露了我的处境。
电话那头，第一次，我听到狗狗带着担忧的声音:“那么大的雷电声，小仙女你还好吗？有没有淋湿？可还安全？”
他的关心让我湿润了眼眶，我拼命挤出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切正常:“没关系，这电话亭挺结实也很安全，我不会被风刮跑的。”
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半晌，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地，他对我说:“小仙女，以后我给你打手机吧，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好。——我的名字，叫‘纪湘’。‘纪念’的‘纪’，‘潇湘’的‘湘’。”
告诉他手机号码的同时，我正式地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他确认着：“‘纪湘’？我记住了。‘邢默’，我的名字。开耳‘邢’，‘沉默’的‘默’。”
我开心地回应道：“邢——默，我也记住了。”
邢默在电话那头问我:“今天七夕，湘湘可有约会？”
我答:“你可以约我。”
电话两头，我们一起笑了。
那个七夕的夜晚，雨过天晴的夜空清晰见到了星星。那是我第一次在七夕跟男孩子有了一场约会，虽然只是在电话里。
手机是个好东西，可以方便想联络的人，随时都能找到对方。
不过我还是坚持保留了清晨在公共电话亭，道第一声问候的习惯，因为那是我和邢默的专属特别。
不过，我也答应了邢默，这个习惯仅适用在去学校上课的天晴的日子。更多的时间里，我们用回了手机通话的方式。
“邢默，今天都做什么了？”
“晨跑，给湘湘请安，上课，散学，跟湘湘聊天……”
“那邢默明天准备做些什么？”
“继续晨跑，给湘湘请安，上课，散学，跟湘湘聊天……或许，还有机会参加一场篮球活动。”
“哈哈哈，不错不错，邢默真乖！……嗯——邢默一定个子很高，长得清爽帅气，不像我，是个‘矮挫胖’。”
“不不不，我家湘湘是最美的，独一无二。”
这样的聊天，这样的欢声笑语，就是我和邢默的日常。
快乐幸福的感觉，日复一日。
中秋、圣诞、春节……不知不觉，我们陪着彼此已走了很长一段路。我原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默契地一直走下去。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却渐渐感觉到，邢默在改变。
每天清晨五点三十五分，电话亭问候的习惯还在，可邢默的话明显比以前少了，就连手机的聊天方式，也从一开始的通话畅聊，渐渐变成了信息打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说话时带上了鼻音，甚至有时还会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故意这样逗弄我，可后来发现，他显得越来越心不在焉，话也越来越少。
我什么也没问，因为我选择相信他。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这一切变化的理由，或者，改变意味的结果。
相识的第一年又四个月。
很平常的一天，我手机上为邢默专属设定的信息铃声响起。我第一时间拿起手机。
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几乎已经不用通话聊天的方式了。
不管是清晨的问候，还是手机通话，只要是需要用到说话的方式，几乎都变成了我的独角戏。
邢默他也不是不回应，只不过，都是信息打字，而且文字也渐渐变得越来越短，速度更是越来越慢。我实在嫌他慢的时候，他就干脆地用表情包代替了打字。
超过十个字一句的信息，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发来的第一句信息，他这样问我：“湘湘，如果我突然消失，你会怎样？”
我想也不想地回他：“等你，或者找你，二选其一。”
两分钟后，他的第二条信息：“不等不找。”
他的回复让我变得有些敏感，我有些动气：“你是我捡回来的狗狗，不等不找，难道要我丢了不成？”
手机那端，信息半晌没有回音。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话是不是重了些。
信息提示音响，我一把抓过手机。
信息里，只四个字:“那样也好。”
气恼的眼泪，一瞬间涌上我的眼眶。
邢默，他真的变了！
在眼泪就要不争气落下以前，信息提示音又响了一声。
他发来两个字：“玩笑，”
那个逗号表示，他的话还没说完。
我吸了一口气，等着他把话说完。
过了三分钟，又是几个字：“我尽量让湘湘，”
又过了三分钟，终于看到结尾：“晚一天丢我。”
这样的说话方式更像是恶作剧！
我忍不住抱怨道:“邢默！可不可以好好说话？！”
这次他回的很快，因为——他发了我一个拥抱的表情。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亲昵的表情，早忘了自己刚才其实想落泪。只是我觉得，我越来越读不懂邢默的想法了。
认识的第一年又十个月。
我好像已经半年多、甚至更久，没有听到邢默的声音了。他还是用信息打字的方式跟我说话，而且回消息的速度依然非常非常慢——除了表情包。
可是还好，他并没有消失。
我心中有许多的困惑和疑问，虽然会有些不安，但我还是选择了等待，等待他有一天会主动向我解释。
这份等待，就像我为彼此间许下的一个承诺，而坚持着的相信，是对他的执念。
这一天，邢默问了我个奇怪的问题：“湘湘可为我哭过？”
我认真在回忆里搜索着，好像还真的从来没有！跟邢默在一起的所有日子，他真的从来没让我真的伤心过！
于是，我玩笑着回他：“不好意思，没有。”
隔了很久，他回了一句：“那就好。想看湘湘笑。”
是了，虽然认识已经快两年了，可我从未与邢默谋面过，连视频都不曾。我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他真正的样子，也曾想问他，他人在何处，家住哪里，我们是否有跨越时空距离的可能……
可是，我开不了口。我怕一旦这些问题由我问出口，我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一直在等，——等他的“心甘情愿”。
然而此时邢默让我感觉带着思念的话，激励了我的勇气。深呼吸之后，我按下手机视频通话键，等待着他接通视频。
可是，铃声反复响着，他却始终没有接起通话，直到铃声自动戛然而止。
“为什么不接？邢默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
我很失落，也很失望。看来他并不是那么愿意见到我，是我想多了！
信息那头，又是长长的沉默。
十分钟后，信息提示音终于响了。
“对不起。祝福你。”
简单几个字，对我来说，就如同一盆从头顶淋下的冰水。就算这只是个玩笑，我也不能接受！
邢默，——他需要向我道歉！
我等待着，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接着冒出一句，他只是开玩笑，可这一次，我却再也没收到他下一条消息。
他的那句话，竟然是认真的！
感觉被丢掉的我，倔强地也没再给他任何信息。
倒是每天清晨五点三十五分的电话亭，我站在那里，仍会听到熟悉的铃响。只是我，固执地不再上前去接起它。——反正就算接了，电话那头的人，也不会说话！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这一个月，我觉得自己像丢了魂一样，心里空荡荡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一天下午，许久未响起的邢默专属铃声突然又一次响起。我手中一颤，险些将手机摔到地上。看着他又发来消息，我咬着唇，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
那个时候我才惊觉，我真的——很爱很爱他！
可他发来的消息却是：“湘湘，再见。”
我终于忍不住地爆发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拨打邢默的电话，电话通了，却是反复的无人接听。混乱中，我噼噼啪啪在信息屏上发下无数条消息：
“混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说过，你是我捡到的狗，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邢默！说清楚啊！你跟我说清楚啊！——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我感觉得到，你也是在乎我的！为什么变成这样……”
“邢默，求你，求你跟我说说话……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邢默，应我一声，求你……”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答。
自那天以后，每天清晨五点三十五分的电话亭，电话铃声再也没有响起。
……
一段音乐过后，欢迎大家继续回来我们的节目。我是你们的好朋友，今天故事的主述者：落落！
湘湘的这段爱情，听起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梦幻而让人心酸。不过，又有谁规定了爱情只能有一种发生、唯一经过和固定结局呢？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经历不同的情感故事，没有人可以替他们设定情节和结局，除了他们自己！
那么现在，如果咱们的邢默，或者有邢默的朋友，有收听到这个故事，请及时与湘湘联络好吗？虽然分别已经有大半年了，但湘湘始终愿意相信，她的邢默，有他难言的苦衷。虽然感觉湘湘有点傻，但既然她选择相信，那便是这段感情最珍贵的意义。
一段真诚的感情，除了应该有始有终，也应该明明白白。如果相爱过，却不得已必须要分开，那就请让彼此——真的自由！
好啦，各位听友，我们下期节目——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