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因何而来
重庆城有很多名字,前后有:江州、巴郡、荆州、益州、巴州、楚州、渝州、恭州、重庆、雾都、陪都、山城等等。其中用得最多,时间用得最久的是江州、渝州(简称渝)、重庆。
江州的称谓,从周武王伐纣灭商,分封巴族在重庆江北嘴上建立巴国都城,直到魏晋南北朝之前,沿袭了1200多年。其间,秦灭巴蜀,征战六雄,一统中国,天下分为三十六郡,巴郡为其中之一。
荆州、益州、巴州、楚州,则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先后取的名字。
渝州的称谓,从隋文帝开皇元年(581年),因见渝水(嘉陵江古名)绕城,故改楚州为渝州起,到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因“囍”临门取名重庆,一共沿袭了608余年。然而,对“渝”的称谓,至今重庆人情有独钟,将它作为重庆的简称,那是后话。
重庆的称谓,自1189年起,到今天已有830余年历史。虽然在巴人开拓的这片土地上谈不上最长,但面对生生不息的未来,传承和光大它的英名将永不停息。
隋文帝杨坚
值得我们珍视和记忆的是,这个至今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渝”和“重庆”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重庆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名城。远在210万年前,三峡及巫山地区就有了早期人类活动的足迹,代表是“巫山人”及“龙骨坡文化”;在2.5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这片土地上就出现了人类生息繁衍的活动,孕育了“铜梁文化”;发展到新石器时代,诞生了“大溪文化”,已有较稠密的原始村落,分别居住着夷、濮、苴、奴、宾、共、蘘、倓等8个族群。在夏商周时期,以重庆为中心地带的大片地区,已形成强大的奴隶制部族联盟,史上统称为“巴”。相传夏禹王分华夏为九州,梁州所属就有“巴方”。正是这些最早的重庆人,创造了重庆惊世骇俗的历史文明,如同印第安人创造的“玛雅文明”一样。
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巴人兴起盐业,开发冶炼,男耕女织,渔猎山川,酿造米酒,成为丰衣足食之邦;巴人的“英雄”传说、“神女”神话、“巴人舞”和“巫”文化誉满九州。
清末重庆城去江边汲水的挑水工
巴人身上勇猛仗义的品格、视死如归的精神和勤劳淳朴的作风,为历代朝廷和民众所赞赏。在周武王伐纣的义旗下,巴师为先锋,披坚执锐,前歌后舞(前戈后舞),冲锋陷阵,血染牧野疆场;秦灭巴后,大批的巴人勇士又参与了秦朝统一中国的战争;刘邦兴汉,巴人再次开赴疆场,暗度陈仓定三秦,还将“巴人舞”舞进了汉室宫廷……
然而,在皇宫朝廷的心目中,巴人却是“不学少儒”“尚鬼不药”“质朴无文”的粗人、蛮人、南僚。宋初的《太平寰宇记》中写道:“今渝之山谷中有狼猱,乡俗构屋高树,谓之阁楼,不解丝竹,惟坎铜鼓,视木叶以别四时,父子同讳,夫妻共名,祭鬼以祈福也。”渝州,便是他们眼里的蛮夷之地,正如苏轼所拟《燕若古知渝州诏书》中说,官府们“鄙夷其民”。
特别是当世代居住在渝州附近的南平蛮及泸地少数民族(今泸州、宜宾等川南与黔西北、滇东北接合区域)常常因战事骚乱时,作为中原文明(汉人区)与蛮夷世界(蛮人区)接合地带的渝州,就常常成为戎汉冲突反复出现的战场。
最大的一次冲突,是宋神宗熙宁年间发生在南川、巴县、綦江的南平僚酋李光吉、王兖、梁承秀三族叛乱事件。这次冲突十分激烈,前后相持数年之久,最终于1071年4月才平定,为保地方平安,宋朝廷建置了军政合一的南平军制。在这种背景下,朝廷对渝州便产生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疑虑。加之宋徽宗生性狐疑,即位以后,更是三年之内,反复为政,俱至极端。感觉这渝州的“渝”字寓意不祥,除代表水名外,就只有“变”与“改变”之意,难道这方人士要图谋不轨,叛乱不成?正当这位皇帝在冥思苦索治国安邦之策时,一件让他心惊肉跳的事情陡然间发生了——
一个叫赵谂的一介书生,少年得志,出身进士,官至太常博士。渝州南部(今南川、綦江一带)人,曾经是僚人(古南蛮的别支),父亲赵庭臣因功归顺朝廷,被赐予姓赵。赵谂为人耿直,因不满宋哲宗贬黜苏轼,常与张怀素暗中抨击朝廷,颇有忧国之心。有一天,他做了个梦,梦见有个神仙为他算命题诗:“冕旒端拱披龙衮,天子今年二十三”,说他23岁即可穿龙袍当皇帝。于是在一次与友人的聚会中,他酒后大发狂想,飘飘然竟道出了梦中意象。酒醒才自悔失言,便赶紧向友人嘱咐,自己席间之语只当没说,更不必张扬。可是亡羊补牢已晚,风声已经走漏—告发有赏,谁还有多少良心?
赵谂谋反之事,正撞在了宋徽宗的枪口上—果不其然,这渝州真有阴谋篡逆之人!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年),在赵谂还乡探视父母之时,即遭抓捕入狱,不久被诛杀。他的父母、妻儿也惨受株连,被流放异域。
重庆得名于宋光宗赵惇
赵谂事件的发生,似乎“印证”了朝廷的忧患。随即,宋徽宗赵佶将渝州改为恭州。为何叫恭州呢?恭者,恭恭敬敬、服服帖帖之意。皇帝是想让渝州百姓从此规规矩矩做臣民,再不要惹是生非、心怀异念。
恭州的称谓,从1102年到1189年,仅用了87年。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六月,宋孝宗即位。九月,封其第三子赵惇为恭王,藩地恭州。淳熙十六年(1189年)二月,孝宗禅位于赵惇。赵惇(光宗)即位后,依照潜藩升府的惯例,于当年八月甲午(1189年9月18日),升其潜藩之地的恭“州”为“府”。赵惇二月登基,八月升府,被誉为“双重喜庆”,故将恭州取名为重庆。这个充满吉祥寓意的名字一直沿用到今天,就再没有更改过。
说到雾都、陪都,那就是近现代的事了。重庆浅丘盆地,四周高山,江河纵横,少风多湿,历来多雾为全球之最,冬季前后浓雾甚烈,可目不及十米。抗日战争期间,“雾都”“陪都”的称谓便随时局、地理应运而生。
山城是重庆别称,似乎无从考证其来历。清末名臣张之洞曾这样吟咏重庆:“名城危踞层岩上,鹰瞵鹗视雄三巴。”十分的贴切。
800多年过去了,伴随重庆一路走来的,还有它的简称——渝。
“渝”这个让宋徽宗担惊受怕的字眼的冤屈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如今这个瞬息万变的信息化、高技术时代,“渝”同人们越走越近,越走越亲密——“来渝”“回渝”“入渝”“访渝”;“渝报”“渝网”“渝派”“渝菜”;“渝中”“渝北”“渝水”“渝城”……
“渝”,是因为它的谐音——“鱼”“余”“馀”“裕”,给了人们美好的理想?还是它的思“变”和不墨守成规的思维,给了人们自强不息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