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药方
叶央真觉得余火的人都挺好的。
虽然各有各的怪，各有各的毛病，但是各个偏偏都是个菩萨心肠，就连眼前这个病最大的纪陵城都是个好菩萨。
哪怕知道自己有问题，哪怕知道自己沾点，自己病的不轻，说不定改天就转投永恒仙境了，现在却依然站在这里，嘴上说着冷冰冰的话，却依然还想着救自己。
天底下哪来这么多爱管闲事的好人，还都凑一块儿了。
叶央叹息着感慨道。
“叶央，你虽然已经有问题了，但是你还有救；你的罅隙记忆和现实还有交互，甚至还有人能记住，这证明你的排斥还没进行多少。”纪陵城当然不知道叶央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开口道，“你还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定义。”
“怎么找？”一想到定义问题，叶央就觉得头疼，“这东西虚无缥缈的，总不能对全世界广播一句‘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是叶央！’，问题就解决了吧？”
况且她根本也不是【叶央】本人啊。
一个不存在的人凭空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定义，这个难度感觉完全不亚于凭空创造一个世界。
“我也不是很清楚……”纪陵城只能摇头，“因为我做不到，我喜欢的人，我在意的人，我曾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所以我做不到，只能等着我的终结。”
他在等死，但是却不能轻飘飘地死掉，他只能找到一个合理的时间，一个合理的契机离开。
叶央诡异地能够理解纪陵城这个心态，因为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之中，直到现在，那种行为和心理状态所留下的后遗症都在影响着她。
“但是，纪……纪哥，就算我们这样，就算我们遭受了，我们遗忘了，我们或许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努力组织着语言，把手轻轻放在纪陵城下意识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左手上，试图给苍白的青年一点点安慰，尽管她自己都知道，这种薄弱的安慰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简直堪称可笑。
“但是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死了对吧？”叶央轻轻开口道；
“世界不喜欢我们，它，或者是其他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恨我们，谋杀我们，把我们一点点变成空壳……”
叶央紧紧皱着眉头，语速越来越快，就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我们就得认命了，因为我们活该，我们有罪，我们命烂，我们倒霉？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瞪大眼睛，似乎终于抓到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一丝线索，叶央骤然起身，厚重的隐形眼镜都挡不住她眸子中流淌而出的紫光！
“如果这是必须的，这是所谓的命运，那我，不知道是什么的我，我也不认，哪怕死，我也要让它知道……”
久违的怒火终于彻底燃起，那被下意识遗忘潜藏的东西终于在此刻被叶央拍到了桌面上！
“我！他！妈！不！是！它！的！玩！具！”
跟它爆了！
少女重重喘息着，随后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因为过于用力，拍得通红的掌心。
她翻来覆去地看着那片痕迹，感受着心底刚才蔓延而过的愤怒，有些匪夷所思地抬头看向笑盈盈的纪陵城，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你故意的？”
“我个人行为，和其他人都没关系。”青年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那副表情终于柔和下来，“叶央，我没骗你，我也没必要骗你。”
“但是你诱导我……纪陵城，你现在绝对没那么想死了。”叶央叹了口气，“我还说余火呢，我**自己也一个德行，贱得慌。”
“但是挺有用不是吗，虽然可能有点过激，但是起码你脱离那种状态了，你不是大家认知中的那个叶央了，而是你。”纪陵城抽开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只是不断拍着她的后背，“你还有救，叶央，你不能自我放弃的。”
叶央陷入沉默。
纪陵城依然自顾自说道：“我没有让他们知道你的心理状态分析，叶央，起码他们现在不该知道，所以我得自己来，我得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我得让你知道，或者是潜意识明白，你还有救。”
“所以……你没怀疑过我。”她的声音有点哑。
“我当然没怀疑过你，余火的筛选机制……不会出问题的。”
纪陵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笑了一声，“起码新洲这边，选上能进来的，虽然可能沾点，但起码都不会是坏人；和永恒仙境发牌机制一样，其中有命运的痕迹。”
叶央悟了，余火身份证是好人卡，而永恒仙境的扑克牌是精神病证明。
而她两个都有……
“你不会找人求助，所以你不能主动意识到问题；你的认知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但是你做不到加入这个世界，因为你明白，你不属于这里，这种矛盾最终促进的只有一件事——你想死。”
纪陵城很认真地开口道：“叶央，你在找死。”
叶央的眼角抽了抽，虽然他说的确实没错，但是由于他漏了很多信息，所以关键点完全不对，只有结果是对的。
叶央确实一直在找死，虽然不止是情绪精神问题，还有其他东西的掺手。
“所以你过来不是教我数学，而是来当心理医生的？”她又叹了口气。
纪陵城摇了摇头，表情倒是诚恳：“那倒不是，我是余火新洲分部指定的理科补课老师，基本上每年都要干活的。”
“那……”
“我只是本能察觉到不对劲，然后去档案那边查了后又托人给你做了分析而已，完全是私下行为，没人知道。”纪陵城耸了耸肩，“和你说的一样，犯贱。”
“所以你特么的只是有个征兆就去查我了，查完还不算，甚至直接贴上来打算给我就地正法……不是，治疗？”叶央瞪眼指着自己，另一只手抓着身侧青年的衣领，满脸不可置信，“纪陵城，你有病吧？！”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叶央看着满脸笑意的纪陵城，感觉自己已经快被忽悠瘸了：“不是，你有病吧？！”
“我没说谎啊，我确实有病，不然我怎么被发配到这里的。”青年的脸上风轻云淡，“我只是没说全而已，剩下是你自己想的，自爆也是你自己做的。”
“所以罅隙的事情到底是真的假的？”叶央感觉自己快疯了，“纪陵城，我分不清啊，我真分不清你说的到底真假。”
银发的吸血鬼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真的。”
“所以……”
“真的，叶央，我要完蛋了，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