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烂漫童想

奥特曼控

哲哲上幼儿园大班，也就是2010年时，疯狂地喜欢奥特曼。

他的玩具、衣服、书包，只要有奥特曼的图案，就非常喜欢。买鞋子时，点名要买奥特曼鞋。戏仿孔二狗那句“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在QQ签名档里写上“每个男孩生命里都有一个奥特曼”。

一天，给哲哲买了有奥特曼图案的新鞋，会发光的那种。小家伙乐得嘴都变形了，走路时明显顺拐。看他搞笑的样子，哲哲妈笑话他“没出息”，可小家伙一点不在意。想起自己小时候，邻家小孩手拿一个硕大的面包，也不吃，就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图，后来大悟，他类似于我家哲哲，都得了极度炫耀症。

儿童，还不懂得韬光养晦，他们的爱与恨、好与恶都写在脸上，所以没必要压抑他们心中的本能。无论是儿童还是成人，有时候就该好好炫耀一番，享受彻彻底底的快乐。让炫耀更持久！让奥特曼永远年轻！

臭小子的诡辩

那时的哲哲还特别爱吃肯德基。常常是散步走着走着，看见一家，我架不住他的反复央求，就进去给他买了一支小甜筒。

我不喜欢吃，坐在哲哲身边看他吃。不一会儿，闻到一股异味。凑近哲哲耳边，低声问他：“快说，是不是你放毒气了？”他没有争辩，嘿嘿一笑，并说：“就喜欢悄悄地放毒气弹。”告诉他这样做可不文明，以后不能这样了。没想到他反驳：“你不是总叫我臭小子嘛，臭小子就应该放毒气！”他还有理了，用的还是古代辩者公孙龙的绝学——诡辩术。

臆想着将来他要是辩论赛上也有如此奇想，该有机会成为最佳辩手。

我妈妈什么也没买

有小甜桶的夏天总是很快乐。其实，夏天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去水边玩。

一天，北京下了一场很透的大雨。傍晚的时候，哲哲妈带哲哲去散步。走到积水潭，看到池塘里的水溢出来了，一群小鱼游来游去，兴奋得哲哲挽起裤脚，下水捉鱼。捉到几条后，他特别高兴，但苦于没有装鱼的袋子，于是哲哲妈带他去了附近的超市。

哲哲妈转了一圈后，拿了两个免费的塑料袋，走出超市。后面的哲哲径直走向收银台，冲着收银员说：“阿姨，我妈妈什么也没买，她拿了两个塑料袋。”

屁颠是快快乐乐的意思

回到家，哲哲要和我比赛造句，他首先来了一句：“我屁颠屁颠地向山上走去。”转而，他问妈妈：“妈妈，你说屁颠屁颠是什么意思？”哲哲妈打了一个比方：“就是啊，有人找你爸爸打篮球，不管手里有什么重要的事，他都会放下，然后屁颠屁颠地去了。”哲哲恍然大悟：“哦，原来屁颠屁颠就是快快乐乐的意思啊！”

哲哲妈本想贬损我没有定力，而哲哲却看出我打球前的那份快乐，儿童的视角真是独特。

史上最难吃

哲哲妈出差的时候，我不得不当起厨师。

第一天，给哲哲做早餐，没什么食材，下了一锅挂面。第二天，忘了买蔬菜，又下了挂面。第三天，看还剩一把挂面，索性吃光吧。

那天，哲哲只吃了一点点儿，说没胃口，还点评曰：“你做的简直是史上最难吃的面条。”“那为什么第一天你说我做的面条很好吃呢？”“那是因为还没吃到第三天——”“史上”一词很伤我的心，但想起他的话很像爱因斯坦小时候做小板凳的桥段，突然笑出声来。

简直让我忍无可忍

做了被哲哲评价为“史上最难吃的早餐”后，我痛定思痛，头天做晚饭时，多放了两碗米，剩了大半锅米饭，正好第二天做蛋炒饭。

蛋炒饭我做得很仔细，葱花、洋葱、鸡蛋、胡萝卜，还放了一点儿酱油，以增加卖相。做好后，端到哲哲面前，心中忐忑不安，心情很像朱庆馀的那句“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晚上，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小宝贝儿，爸爸做的蛋炒饭，你觉得咋样？”回答：“你的蛋炒饭简直让我忍无可忍——”

顿了大约5秒钟，来了一句：“太好吃了——”前一句让我一下子心灰意冷，后一句又让我喜出望外，此情此景就像一直遵守纪律的小学生突然被学校宣布记过处分，接着又颁发了三好学生奖状。

我是你的超级粉丝

做了几天饭，心生厌倦，带哲哲吃呷哺呷哺。

点了一份羊肉套餐外加一份拉面，正犹豫着还要不要点别的，哲哲对服务员高声来了一句：“阿姨，再给我来个红薯粉！”问他为什么点这个，他告诉我：“这个不是给我自己点的，而是给你点的。”“为什么给我点？”“因为呀，因为我是你的超级粉丝！”

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崇拜我，看来我要加油，不能让粉丝失望。愿每位父母都努力当孩子的好榜样，多几个忠实粉丝。

好东西都白埋了

饭后，带哲哲去国家博物馆。

本义是吃饱喝足之后，让哲哲了解一下国家的历史，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以前是什么样子。看兵马俑展品的时候，给他讲了现代人了解历史的三个主要途径：口口传授、书籍记载和古墓挖掘。关于古墓挖掘，我讲得比较细，告诉他地下的东西一般保护得比较好，而且古人认为死后会进入另一个世界，所以死之前都把很多好东西放在坟墓里。像秦始皇就是中国第一个皇帝，所以他的坟墓里有很好东西。

“那现在坟墓里的东西都被挖出来了？”哲哲好奇地问。“还没有，但也挖出不少了。”回答之后，问他：“看完了兵马俑，你有什么感受？”他一声长叹：“哎，这帮古人啊，好东西都白埋了！”这话让我极受打击，给他讲了那么多历史，他却只看到了常情。但是，孩子也许就是首先这样看待历史的吧。

恶搞古诗

一年级下学期，哲哲开始学习唐诗。

在按要求背诵的同时，哲哲喜欢向我展示他的恶搞成果，名曰盗版古诗。例如，盗版的《望庐山瀑布》是这样的：“李白来到烤鸭店，一掏兜里没有钱。”盗版的《静夜思》是：“床前明月光，李白走下床。举头拿毛巾，低头擦裤裆。”

接着，哲哲说：“爸爸，对了，我还有一个盗版的《春晓》，你听啊，你是第一个听众啊！”然后，开始摇头吟诗。搞笑的内容，加上他那贱兮兮的小样，让我想起讲霹雳手套和霹雳裤衩时的郭德纲。

PM 2.5超标

开学没几天，学校通知要开家长会。会上，班主任说，可能是刚开学，有的孩子上课听讲不认真；有的孩子上课看上去听得很认真，但在想别的事情，没跟老师的思路走。班主任说这些的时候，我在猜哲哲是属于哪一种。

家长会后，告诉哲哲上课要认真听讲，这样才能把握知识点。他听了不住点头，也坦言上课有时候犯困，听着听着就溜号了。“那你有没有查找一下原因呢？”“我想啊，很可能是最近北京天气不好的原因吧。你看，体育老师都说了，最近老是什么雾霾呀，在PM 2.5超标的情况下容易头晕。”我突然想起上海有个小朋友面对记者采访毒校服时，说：“作为祖国的花朵，我认为，我学习一直上不去，就是因为这个校服的问题！”

哲哲与那个戴眼镜的小朋友有得一拼，都给出了神级的回答。

爸爸，我赚到钱了

到了家，哲哲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沓钱，告诉我：“爸爸，我赚到钱了！”

“什么赚到钱了？”“就是啊，我今天画了一条龙，同桌涵涵觉得好看，想买我的画。”“那你卖给她了？”“卖了，我画了一条非常酷的龙，她给了我30元。对了，我还帮她抄了记事，赚了5元，一共35元。”

我以为是开玩笑，看到他手里的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告诉他：“赚同学的钱不好吧。同学之间是单纯的友谊关系，不能要人家钱的。”“可是，这是我辛苦的劳动换来的，又不是抢的，为什么不行？”虽然感觉他的做法不对，但我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反驳哲哲。还有小朋友带零花钱的问题，到底该怎样引导呢？

跟同事说起这件事。同事的回答是，小朋友之间可以有现金交易，但应该分场合，在跳蚤市场或校园交易会上是可以的，但教室里不应做这样的事。至于零用钱，小朋友中午吃不饱，需要买东西，带一些钱可以理解，但父母要加以引导，教给孩子理财知识，不能只给钱尤其是给很多钱而不闻不问孩子怎么花。

问题似乎解决了。第二天去接哲哲，刚想给他上一堂经济课，他却抢先告诉我，涵涵同学把画还给他了，要回了35元，“买卖彻底失败了”。搞得我准备好的“劝学篇”没了用武之地，转而逗他：“那你不是白帮她抄记事了。”没想到哲哲很大度：“没什么，就当练字了。”这下轮到我无语了。

哎呀，糟了

想起哲哲第一次期中考试那天的趣事。

那天早晨，岳母特意给哲哲做了他最爱吃的豆包，又炒了蒜薹。吃完后，小家伙告诉我豆包真好吃，他都吃了两个了。我逗他玩：“宝贝儿，你应该再吃一根蒜薹，这样就能考100分了。”“为什么？”“你看，两个豆包是圆的，相当于两个0，一根蒜薹就是1，加一起不是100，预示着你能考一百分啊！”

没一会儿，只听哲哲一声尖叫，说：“哎呀，糟了！我先吃的是两个豆包，就相当于吃下去两个0，那再吃多少个蒜薹都不行啊！”看他瞬间仿佛丢了巨款一样的失落表情，我一下子笑喷了。没想到小家伙嘿嘿一笑，原来他人小鬼大，是在配合我的玩笑。孩子的眼光总是与我们不一样呢。

你太单纯了

期中考试后，哲哲看书的时间有所减少，玩IPAD时间有点长。我不希望他被电子设备所控制，于是趁他不注意，把IPAD放在某个隐蔽处。

第二天早晨，哲哲笑眯眯地对我说：“爸爸，我知道你把IPAD藏哪儿了？”“嗯，你还挺厉害，那么隐蔽的地方你都发现了！”“哈哈，被我骗到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转而，又撇撇嘴评价，“爸爸，我发现你太单纯了！”“单纯？”“对啊，一骗你就上当。”“那单纯一点儿不好吗？”“好也不好，好就是比较简单，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不好就是容易上当，就像贪吃的小鱼爱上钩一样。”

娓娓道来的样子很像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小家伙注定比我精灵。

再给我变一个巧克力吧

去深圳出差，我的一位朋友送了哲哲一盒磁条玩具。

回到家，拿给哲哲看。小家伙很喜欢，立刻拿出来玩。他先是搭了一个八爪蜘蛛，雄赳赳地站在桌子上。但少了一个白色的磁条，找了半天没找到，央求我帮忙。其实，他一直有乱放东西的毛病，屡教不改，为了让他长点记性，我毅然回绝。

我碰巧发现白磁条就在桌子下，捡起来偷偷放在手里。“宝贝儿，爸爸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什么魔术？”“我能变出小磁条。”“不信。”我煞有介事地表演了一番，并让小观众对着我的手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变”。看到想要的磁条，哲哲惊讶万分：“爸爸，你像春晚那个神奇小伙一样，太厉害了。”正沾沾自喜之际，哲哲接着说：“爸爸，你这么厉害，再给我变一个巧克力吧，冰淇淋也行。”

这可难倒我了。沮丧之际，哲哲安慰我：“爸爸，别伤心，你能变成磁条已很厉害了。”

我真为他的将来担心

第二天，有个重要的会要参加，早晨六点起来，我直奔郊区，又是听课又是主持，忙了一天，有点辛苦。所以，下午5点多到家时，瘫在床上倒头就睡。

以下是哲哲妈转述的。哲哲妈下班到家后，问哲哲“爸爸回来了么”，小家伙笑嘻嘻地回答说：“回来了，房间里睡觉呢！”“哦！”“你说这么大好的时光，爸爸都睡过去了，我真为他的将来担心！”说完还一声叹息，一副伤仲永的表情。

哲哲妈转述这话时，我想笑又笑不出来，没想到给哲哲留了一个不努力上进的印象，其实平时我还是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看来还要继续努力，千万不能让哲哲为我的未来担心。

他就是刨粪坑

为了弥补最近没时间陪哲哲的遗憾，我主动送哲哲上学。路上，见一青年男子在爬护栏。

护栏很高，看上去有点危险，哲哲见了撇撇嘴：“爸爸，我看他就是刨粪坑。”“刨粪坑？什么意思？”“刨粪坑都不知道，这是歇后语，就是找屎（找死）的意思！爸爸，我这个可绝对是我自己想的啊。”原来是原创的谐音歇后语，够精彩。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爸爸，我发现创作歇后语也不难，你看我又想了一个，大风刮过爷爷家，你说是什么歇后语？”我没想出来，最后哲哲给出答案——“吹牛”，因为爷爷牛比较多。创意很好，但估计能猜出来的不会太多，转而告诉他，歇后语要拿人人知道的东西来比喻，这样更容易让对方理解，成为流行语，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等。

不过，哲哲领会了歇后语的精髓，而且有自己的创造，已经很好，还是多表扬他吧。

亮亮的生日帽

下午接哲哲时，他很高兴地对我说：“爸爸，我觉得亮亮应该有个生日，推算吧，它也有一岁了，要不就把今天当作它的生日吧。”

亮亮是我家养的一只狗，养了一年多，长得比较快，从小狗变成了中型犬。看着亮亮，哲哲小声嘀咕：“过生日就该吃生日蛋糕，妈妈肯定不会买，我还是给你做个生日帽吧。”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彩纸折折剪剪起来。没多久，一顶小矮人戴的同款锥形帽做好了。但亮亮不配合，努力多次未果后，小家伙有点气馁：“要不明天你再过生日吧，或者你哪天让我戴帽子，你就算哪天生日。”

晚上睡觉前，哲哲不死心，看到趴在窝里的亮亮闭目养神，又试了一次，这回成功了。他大喊着让我赶紧照相，然后兴奋地告诉我：“爸爸，我看亮亮还是3月1日出生吧。”说完，像搞定了一桩心事，又和亮亮合了一张影。这一次，亮亮很配合。在我看来，那真是很有爱的一幕。

你不是要离去吗

第二天周末，我一边哼着汪峰的歌《春天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一边打扫房间。

没一会儿，我发现我的背包被丢在门口，手机、钱包、钥匙，一应俱全，旁边还放着一瓶可乐。问哲哲妈怎么回事，这时候，哲哲甜腻腻地凑上来，说：“爸爸，你不是说你要离去吗，我帮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我还给你拿了可乐，路上喝，这可乐可好喝了。”当时，我的心里严重内伤。

有专家表示，儿童爱搞恶作剧，是一种天性使然。具体的原因多种多样，有的是因为平时被父母忽视，希望自己的行为引起成人的注意；有的是天性好奇，想看看与成人的要求相违背时，会有什么结果；有的是与父母交往中产生了坏情绪，利用恶作剧来发泄心中不满，从而达到心理上的平衡；有的是父母教养方式不当，一味娇宠，造成孩子为所欲为。

哲哲应该属于第二种，以恶作剧的方式满足好奇心。就像问他“为什么喜欢捉迷藏”的问题时，他说：“你不是说很爱我，看不到我就担心吗，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多担心！”

压箱底的笑话

哲哲有个压箱底的笑话，据说是从好友赞赞同学那学的。

讲之前，哲哲总会以“再给你说个好玩的啊”开场，然后开讲：“有一天啊，小明带着爸爸去逛街。走着走着，看见一辆摩托车，问爸爸，这是什么。爸爸说，这是马达。又走呀走呀，看见了一个警察。问爸爸，这是什么？爸爸回答，这是杰克·奥特曼。小明又走，看见一个男的，问爸爸，爸爸说，这是小偷。又看见一个女的，问爸爸，爸爸回答这是小偷的女朋友。又看见电线杆，爸爸说是黄瓜。有一个女的撞在墙上，流了一点儿血，问爸爸那红色的是什么，爸爸说，是番茄酱。这时候啊，一个男的骑摩托车不小心撞在电线杆上。小明急忙朝警察那跑去。大喊，杰克·奥特曼，我看见一个小偷带着他的女朋友，坐着马达，撞在了一根黄瓜上，流了一点番茄酱。”

每次说完，哲哲都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不为他讲的内容，而是他一脸的喜气相。

你怎么不拿小本本

遇到哲哲说好玩的事，我习惯拿出采访本记下来。

就像哲哲讲这个笑话的时候，我就拿出我的本子唰唰地写上几个关键词。小家伙很好奇，当我写字的时候，凑过来，问我写什么呢。没回答他。“爸爸，你一定是记我说的话。”

记完了，我就把本子收了起来。没一会儿，他凑过来：“爸爸，给你讲个好玩的事啊……”半晌，没了下文。“你怎么不讲了？”“爸爸，你怎么不拿小本本记啊？”一不小心成了御用文人，应该是难过还是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