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的叶河子

管家赵雉进了太太叶河子的厢房，他是来讨教的。

太太，这少奶奶的新婚已过了很久，该给少奶奶吩咐点什么事呢？

她不是管不好炊事么？就让她亲力亲为炊事。一早晨的米粥、糕点、蔬果、茶水、茶点、就由她主事。半年的功夫看她能不能捻清。

于是，赵雉给少奶奶回了话：明儿个开始，少奶奶主管早饭。

查韵的脸绿了。

小姐，太太这是有意为难你！

别说了，谁叫我娘家以前得罪过她呢！姆妈本不想我嫁过来，可是爹爹因为生意上的事被掣肘，坚持把我嫁过来，两家亲近些，过一过生意上的难关。

可这天气这么冷，天寒地冻的日子，小姐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生是曹家的人，死是曹家的鬼了，难不成你希望我真被他们给休掉。

跟姑爷说声。

没用！

这曹家是太太做主！查韵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霜晨月下时分，查韵就起床做早饭了，害怕误了吃早饭的时辰，胡乱的梳理了下，就下厨了。

张妈，把这饭菜都倒了。

太太，这可是少奶奶一早晨起来做的新鲜的。

你看看她那蓬头垢面的样子，这饭菜里说不定还有头皮跟眼屎呢！

姆妈！你这么一说，我都要吐了，您真会恶心人！

你以为我故意恶心你！

查韵脸如黄纸般。

你也真是的，丢人现眼。

谁说我没有梳洗，一早晨起来，一心想着把早饭做好，就担心你们起来吃不到早饭，所以才没有仔细的梳妆打扮。

算了，烦死人，早知道娶你回来这么烦，还不如娶个能干事的小户人家的姑娘，就知道哭。

小姐，别哭了！

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只有明天起早些，小姐，不就是煮个早饭吗？炸春卷、捞油糕……

凭着辛苦，第三天，查韵的早饭终于弃了败色，毕竟那些糕点、茶点在娘家时都做过，都被师傅赞许过，太太没什么可指责的，一大家子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早饭。

但曹宏盛不干了，查韵鸡叫一遍就起床，暖暖的被窝渐渐地就冷下去了，而且劳神到小半夜，黎明正好睡，被查韵这么一闹，瞌睡反而没了。

于是，第四天早晨，曹宏盛摁住查韵，不让她起床。

宏盛，你松手。

我就不松手。

没做好早饭，你姆妈又会责罚我了。

那就不吃早饭！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要是真不让我起床，你就到姆妈面讨饶，给我去掉这差事。

吃了早饭，曹宏盛真就跑到叶河子的房里告饶。

姆妈，韵儿的早饭差事也能撤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好歹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你安排她做粗活，还不如娶个小户人家的姑娘。

我就是要娶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来给我撑门面，而且进了我曹家的门就要做粗活，当小户人家的丫头使唤。

姆妈，你这么做我就不懂了。

他们官宦人家的子女，都是娇生惯养的，不知柴米油盐贵，生就是一副没用的皮囊。不敲打敲打，将来就会走你大妈的路。只知道散金散银，不晓得聚拢财富，当年要不是我，你们老曹家早就败家了。

曹宏盛说不过，只好作罢。

吃罢晚饭，查韵安排好佣人们撤掉碗盆，便想回房。叶河子拦住了她：

少奶奶新婚燕尔，着急回房侍候丈夫啊！

姆妈有什么吩咐？

今儿一早，我儿子就数落了我一番，说我不该安排你主事早饭，闹得你睡不好觉，这天短夜长的时节，你起个早怎么就睡不好觉，我虽早晨没起来，鸡叫头遍我也就醒了。你也是鸡叫二遍才起床，怎么就睡不好觉。哦，你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贵体，可你现在嫁到了我们曹家，也就贵不了了。我们纸花子人家，就是要起早贪黑，要想做我曹家的媳妇，就不要在我儿面前讨娇。

姆妈，我没有。

你没有？晾你也不敢。哦，我明白了，你们少年夫妻，夜夜颠倒鸾凤，贪欢嗑玩。你一个小姐身份，不要弄得跟市井娼妇样，任由男人逗弄。妇道要尽，过火了就是淫妇所为。

查韵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没有想到婆婆会把床弟之事说的如此广而告之，一时恨不得撞墙。但就这么死了，岂不伤了父母，父亲还指望自己在曹家周旋，给查家的生意带来转机。但婆婆这样没羞没臊的折磨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我不中她的意？是想方设法休掉我？还是？如果始终不能得到婆婆的首肯，又如何帮娘家！

夫人，韵儿既然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的福分。孩子贪玩也是有时候的。只要不越规矩，你还是随他们去。

棚主教训的是。

大婚已过，你我也该回房商讨下年前的事。

棚主有什么新安排？

也不是有什么新安排，长毛越闹越厉害，已经打下了安庆，建立了江北大营，朝廷已经控制不住了。看来祸事不久就会殃及我们，我们该做些长远的打算了。河子，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木槿走了，我心里一直不安，你不要再苛责孩子，都是娘生的，不要因为大人的事苛责孩子。

棚主教导的是，我照做就是，你就不必担忧了。从明儿开始，撤了韵儿的差事，让她管理下家里的女红。

也好。